第48章 道德绑架和玩弄人心
林容扫过眼前的人，一张张憧憬的脸，转念一想，反正用不着花费她的金银，干脆就答应偶尔来厨房教一教。
见林容点头，大家总算是欢天喜地，临走时还塞给她各种各样的吃食，盼着她多多到厨房走动。
“可我答应了贺管事的，这些用的材料，会把银子补上。”
韩姐大手一挥，“林管事的如此大度，让我们能免费学到手底下的功夫，这点材料，自然是我们孝敬您的。”
果然混厨房的，会来事，林容啃着他们送的玉米棒子，提着一个小食盒就离开了。
天色有些灰蒙蒙的，快要入夜了，夕阳缓慢下山，周围变得昏暗，林容从厨房走过几个院落，一会便走到那必经的花园。
花园里此时静悄悄的，周围沉闷的没有声音。
林容走得不快，但也险些被脚底下的什么东西给绊倒。借着月光低头一看，却见是一根细长的竹竿。
林容愣神，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又不是修整院子的日头。这东西若是绊倒主子，底下人也不怕挨骂么？见那竹子还是青翠颜色，显然放在这里没有多长的时间。
尚且正思索着，却听见那边传来咚的一阵落水声，水里似有什么人在扑腾着，不一会传来救命的喊声。
林容心中急切，丢下食盒，快步走过去，见到水底下有人在扑腾，连连喊了几声，终于有人应答，但声音似乎越来越微弱。
林容顾不得什么，想起刚才看到的细长竹竿，用力的拖过来，将细的一头朝着下送过去。
“快，你拉着这个，我拉你上来。”
水底下那人沉沉的，林容很是费了些气力，这才将人给拖拽上来。
那人瑟缩着头发湿漉漉的，林容撩开她额前的头发，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柯碧。
柯碧从厨房拎的东西正在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林容猜测，不小心打翻了食盒，怕惩罚，才出了轻生的念头？这姚氏是有多凶残，能怕成这样？
“既然你好好的，那就收拾一下赶紧回去，免得被人撞见了，乱嚼舌根。”
刚要走，就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裹住了她的右腿，让她动弹不得，这样的冷夜里，虽然穿的不少，但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林容刚迈步，后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腔。
“容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在也不会骗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巴掌往她自己脸上招呼，大概是湿乎乎的手掌，声音一点也不响亮，加上她冻得哆哆嗦嗦的，说话越来越断断续续，像是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打碎了老夫人的一只翡翠镯子，那镯子价值上万两银子，根本不是我这样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够赔得起的。”
“我知道你能从那么穷的山沟沟里又回到苏府，一定是有什么惊天的手段。你就帮我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照着你的吩咐去做。求求你了！”
柯碧的话说的撕心裂肺的，满脸是泪花花往下淌。接着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可怜的话，说是家里有多凄惨，上有老母亲，下有弟弟妹妹们要养着，总而言之她是决计不能离开苏家，也不能丢了现在这份中等丫鬟的工作的，否则，他们一家人只要去路边讨吃的，或者她被卖到青楼里。
总而言之，隐晦地说她这不帮忙就是在害她一家人的性命。
林容始终默默无言听着，寒夜里，这园子里都没什么人经过。不过冷风却不管这些，一阵阵掀起。
那被环抱住的大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手上的那跟竹竿就跌落下去，砸了柯碧的脚，柯碧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被放开的林容狠狠的后退了好几步，瞧着她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一个人再傻，也就能被骗一两回，第三回真能再被你骗，那个人就可以是你的真心挚友了。可惜，我不是。你还是好好的，做回自己，不是什么都可以抛弃掉又轻易拿回来的。”
“难道你就要这样看着我死吗？”柯碧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颤抖的动摇。
林容只摇摇头，又提着地上的食盒，往另一条小路离开。
跳湖，说起来是一件最后到陌路无可避免要选择的路，可是，既然下定决心之后，为什么不去那最偏远的西院，要在这经常人来人往的花园里头。
就算是悲痛欲绝之下，想起来要跳湖，可地上的竹竿，让林容不相信那真是个巧合。
从进苏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步入了一个漩涡的中心。这苏家如同一张血盆大口，一旦有人踏进来，就仿佛要被撕碎一样，身和心自然无法再完整的出去。
她站在那儿犹豫许久，想的是，要不要将计就计，让柯碧留在自己的身边，让对方以为她已经成功取得了自己的信任，开始实行她的计划。
可林容在最后那一瞬间，还是改变了主意。
她仿佛看到了苏若檀志在必得般的嘲弄，但是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想报仇，再想要杀掉这个林家的心头大患，这个已经成为了她思绪清醒的这几年的唯一执念，但也绝对不能因此违背初心，不折手段，玩弄人心的恶人。
否则她就会变成鬼魅，变得像苏仰这个人渣一样了。
灵台清明了，身上也松快了不少，刚才那些被打湿衣服的粘腻感觉也都不自觉的消失了。
慢慢提着做好的点心，顺着这花园小径的一块块石头，朝着前方走去，却没想到，才过转角，旁边有个人在等她。
这个人不是别人，她也熟悉的。
自从她被发落到西山庄那个冷僻的地方去，小凝便以关秋彤的身份，孤身一人待在这偌大的苏府之中。
原本以为，成为苏府的唯一的姨娘，这苏宅里除了姚氏以外，最正经的女主人，小凝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可却没想到，竟被打压的，连原本的院落都快要保不住，住到柴房里头了。
后来小凝急匆匆派了个人来找林容，林容看过之后，知道她日子艰难，便找林澜叶求了个情，让他帮忙弄个机灵的丫头进去，以保住小凝的地位，最后也是帮助自己，保住最后一块壁垒之地。
林澜叶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好几眼，整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以为他自有其他安排，却没想到他答应了。
不过，从来只要是她有什么要求，林澜叶就没有不答应的。
在外人面前，对她都是冷若冰霜，但在人后，林容能够从那宠溺的表情上感受到，林澜叶是真心为她好。
毕竟他们是最后生死相依的一家人。
被派过来帮助小凝的人，是小凝曾经的感情最好的小姐妹小芙，她也是见过的。
小芙就在路口这里等她。
小芙四下里瞧了个遍，这才轻声叫道：“小姐，姐姐有事求小姐过去见见她……”
林容止住了她的话头，示意她苏府里耳目众多，便提着食盒，跟着小芙，脚下一深一浅的往院落的方向走去。
到的时候，小凝正迎在门口，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来回走着。见她来了，这才让了进去。
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精美的食物，还散发着热气。
关闭了房门，小凝和小芙跪下参见，林容将两人给扶起来，三人叙话，小凝几次激动得流泪，林容有种或如隔世的感觉，眼中也含着泪。
“好了，别哭了，幸好这样子没被别人看到，不然就要被乱嚼舌根，说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我还能在这苏家混下去吗？”
林容见将两人给逗笑，气氛缓和多了，这边招呼叫两人起身，三人同桌吃饭。
刚摆上碗筷，小凝右手握着酒杯要敬酒，似有什么想说的，这时突然门外有人来报，
“姨娘，家主来了。”
门外的人声音里有些颤抖，似乎夹杂这意外的喜悦。
林容见小凝脸上也绽放了无比的光彩，心头也为她高兴。刚开始见到他，仿佛憔悴万分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些担心，但是瞧见苏仰能往她这儿来，想必也赢得了苏仰的心思，日子过得应当算是不错的。
林容立刻起身站立一旁。
在苏仰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管事而已，小凝已是她的旧主。
若是和善些，想成是念着救恩来报，还好些。若是小肚鸡肠些，恐怕就是不满现状，想要和内宅的人打通关系，心机毕露了。
不管是哪个，她都不想。
本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可刚打开房门的时候，便已经见到苏仰已经朝着房舍来，这时候出去只会正对面跟他碰上，这样更是不妥，于是，只能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心情忐忑无比。
“没想到林管事也在这里。”
苏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远不近，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情绪，可林容从这声音里，不知怎么，就读出了些危险的讯号。
“才来，呵呵！奴婢没别的本事，只能来送些吃食，见见旧主。”林容才一说完，身上的汗毛一竖，下一刻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这声音虽然还是那般平静无比，可有又有细微的差别，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林容也说不上来。
“都已经成管事了，可以改口了。”
林容有些愣神，但很快小声道：“小的知道了。”
苏仰再次看了看她低垂的眼帘，心知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在旁的凳子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