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震惊所有的人
林容同季大交代完所有事的第二日，阳光明媚，苏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山来。
所有人的心情都极为复杂。
既盼着家主认可，交上租子，又不想容姑娘离开。
有些人家将冬日里需要的口粮留下来，再凑上一些银两一起交上去。拿银子毕竟少数。
整个西山上，大人热火朝天的忙活，小孩就在田埂边上，玩着泥巴放着牛，
大家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一边朝着容姑娘院子的方向注视着。
见管事的微笑着从容姑娘的院子里走出来，大家的脸都微微变色。
瞧，看样子是成了。
容姑娘升官指日可待了。
季石在人群里张望，一会儿窜这里，一会儿窜那边。他们家的租子早就凑够了，人刚一来便交了上去。剩下的时间，季大季石帮着大家清点东西。
瞧着姑娘所在的院落，又瞧见大家不怀好意的目光，心口满是愤懑。
想要说点什么，又想起点林容早已交代过不要乱说话，只能忍住。
“掌柜的还要多谢你的帮忙。”
林容端着丰盛好吃的茶点，从厨房走来。
这山上虽没有什么，美味可口的东西，但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小点心还是不错的，这里的大人小孩都爱吃，想来掌柜的应该也不会太嫌弃。
掌柜的看着糕点颜色鲜亮又香软的可口，忍不住搓了搓手，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他品尝了一口，果然细腻滑软。细细品味过后，才道：“姑娘好手艺啊！没想到这乡间的简单食材，也能做出如此的人间美味。”
会对掌柜的如此客气，是有原因的。
自从上一次掌柜的到山庄里来查验东西，林容就发现了，他正是收购玉米的那一家店的掌柜。
原来那是苏家的商铺，恐怕同苏家的交易，跟苏仰也有些关系。
当时林容的脸上虽然戴了帷帽，遮住了面容，没有被掌柜发现玉米来源，可保不齐哪天就被人给戳穿了。
再说，后来的事也极为怪异，后她查到，在她遇事的那两日，这掌柜也出入过那家店铺。
不过，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也就无需害怕了。
直到日暮西山，伙计们将所有账目全部清点结束后，掌柜的终于领着他们离开。
正当林容要准备回院子时，突然跑来个孩子偷偷给她塞了一张纸条。
四下里昏暗，只余下即将要消失的些微光亮，人散的差不多了。揉开手上的纸条看清楚字，林容一个人悄悄的到了后山。
看见那负手正站在田埂旁边，观察着生机勃勃的当归小苗的苏仰，林容神情不觉就严肃起来。
“苏家主好兴致，抛下手下，悠闲在这赏风景。”
苏仰却没有接话，只低头问道：“你怎么会种当归？”
林容脸上堆满笑意。
“不懂，只不过以前老家有种过两三株在门前。当时只觉得很奇特。后来，被我们那个赌约逼到走投无路，也就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它。”
其实林容心虚的很，但表面上强装镇定。
总不能告诉他，这些都是隐藏在自己记忆中的事，她也不清楚怎么知道的。
仿佛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强行装在她的脑袋里。
“如果真要说原因，那只能说我是天生聪慧过人。”
林容本着强行夸赞自己来取乐，可苏仰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丝毫反应，不禁泄了气。
他们慢慢地踱着步子，顺着田埂走。一路走一路看，慢慢走到了那夜的树下。
一丛两人高的昙花，静静的绽放在山崖上。
脑海里仍旧是那夜的模样，黑夜里，依着刚升起来的月亮，散发出高雅圣洁的微光。
但眼前的昙花已经失去了神韵，留下一大团浓绿，挂在山崖上，甘于平淡的样子。
喜不自胜之时，却忽略了眼前苏仰的眼神。那一抹平淡而认真的笑意，仿佛已经将她全然看透，但林容浑然不知。
苏仰兴之所至而来，又悄然无声的离开，除了林容，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家家主来过，仿佛是为了特意来见她一面。
季石连着好几日帮季婶上山砍柴，这一日刚闲下来，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往林容家院子那边赶。
一路上碰到一些村民絮絮叨叨的说着林容的闲话。他皱了皱眉，可是也没有出声阻止。
到了林容的院子外，气氛却有些异常。
林容总会在院子里的石臼上撒一些谷子，让那些冬日里没有吃食的小鸟们饱餐一顿。
这些喜悦闹腾的小家伙们，总是叽叽喳喳的，可是今天少了这份喧闹。
联想到前日里管事的跑来收租子，季石一惊，瞬间猛然加快了脚步。
屋子里空无一人，静静躺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心头没来由的恐慌。
林容知道，时间还是短了些，季石学会的字不算多。所以信写得简单而且明了，大致内容就是交代他别忘记时常给小鸟喂些吃食。
这个院落不用留着，可以收容过路的客人，收取些银子也是笔收入。若有人肯留在庄子里，房子可双手奉上。
多余的话林容没说。
苏仰已经答应她回苏府，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干脆悄悄的走。
季石瞧着砚台里的墨迹还未干，迅速朝外冲去，但追已经追不上了，林容天不亮便已出发，此刻正在离开西山的小道上。
“觉不觉得昙花好像人的一生？平常总在默默无闻，无人关注。直到将所有的热情全部绽放，能够震惊所有的人。”
苏仰眉头皱了皱。
看着不像是在笑，可是没人能够忽略他眉头轻皱时的那一抹风采。
“你改变了西山庄所有人的命运，可是你的条件是只想回苏家，你真有信心能够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林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说，只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事情，但又不愿意明明白白的透露。
既如此，她也不好随便表态，便点点头，静静听他继续说。
“已经清点完毕，过几天便会有人将苏家的令牌拿给你。你不用回你主子那，就在我身边做个管事。”
林容有一瞬间的震惊和失神。
前几天，林澜叶传讯而来，说林家有批货物被劫。
想要拿回那批货物，除了要避开苏家的百般阻挠，还需要拿到他们手上的后续计划，若非如此，临岳山庄将陷入更大的陷阱中。希望林容能够寻找机会，伺机下手。
能够在他手下做事，这简直是天降的机会。
季石没找到人，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来时那种急迫又愉快的心情全然不见，只剩下无比的失落，萦绕在心头难以散去。
他知道，容姐姐对于西山庄来说，仅仅只是个过客。没有任何理由能将她一直留在这里，迟早要离开的。
只不过他自己没办法接受罢了。
季石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田埂旁。
田埂上三三两两的人闲聊，他本想坐在田埂边歇息会儿，收拾好心情再回家去。
却没想到他回头一看，田里原本郁郁葱葱的当归苗子，被踩踏歪倒了一大片，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麻雀不停啃食，有只出来觅食的兔子，在田中不停的蹦哒。
眼看毁坏的当归苗越来越多，边上几人视若无睹。
当初林容弄来的种子，育苗艰难，好不容易才养活到这么大，花去了多少心血，才交给这些人。
季石心疼得心口直淌血。
“林容已经走了吧？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借着我们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一旦成功了以后，就丝毫不留恋的离开，连跟我们打个招呼都不肯，贱人。”
“说什么帮助我们，交租子，还不是为了她自己。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才是差劲的那个。要不是她，图家也不会弄得家破人亡。”
原本已经被季石咬牙忍下去的委屈，瞬间被几人不负责的言语给激怒，像是烈火一样迸发。
恰巧季大寻他吃饭，也忍不住怒意连连。
“你们这几个婆娘就这张破嘴什么时候能改改？要不是容姑娘，你们早都背井离乡离开这里，下顿饱饭都不知道在哪，还能踏实聊天？”
几个妇人听了很是不爽。
“季老大，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着她可不就是为了拿点好处吗？听说，她已经推荐你，很快你就能当上山庄管事。你得了好处，当然会向着他说话了，哪里管我们的死活。”
奇怪的是，季石听了这几人的毒舌，原本上前迈出的一步忽然就停住了。甚至没有帮着季大回嘴几句，竟突然大步向着家里跑去。
即便是大大咧咧的季大，听见他们诽谤，如此一个壮汉也忍不住了。
想给他们几声教训，但见了儿子飞快的奔回去了。
这时，上山的那条路上，骂骂咧咧跑来几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去果子岭打猎那一队。
打猎的队伍人数固定，必须要有人退出，其他人才能进。
季大已经赚够了租子钱，家里又有其他营生。他边想着把这抢手的位置让出来，好让其他一些条件比他差的去干这个活，多分些银子。
可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远远看着这些人情绪都挺激动。似乎有人受了伤。几个人将他围在中间，不断说着些什么。
季大便停住了脚步，在路上等他们。
容姑娘虽然走了，他的任命也还没有下来。但他总觉得，不能让容姑娘的心血都白费。
眼见着当归田里人心都散了，但这狩猎的队伍一定不能散。
直到几人都走到近前，才了解到，是方文那小子，领着儿子进山，也想多分一杯羹。
大伙劝过方文，他儿子年纪小，等两年才稳妥，但方文一心想赚钱，谁的话都不听，闹得很难看。最后是小方子把位置让出来，才给了他儿子一个机会。
但刚一见到季大，方文父子俩就在那骂骂咧咧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