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草棚子被掀翻
上次帮着建房子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老弱妇孺在家里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男人赚银子,自己闲得慌,自然也有不少的怨言。
林容便将这些摘野菜的伙计全部都交给这一批人去做。虽然钱不算多,但也让他们能有些活干。
剩下的一些人,便让季婶带着他们去山上挖笋子。那么大一片的竹林,正是冒笋子的季节,离笋子长老到不能卖钱,也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让季婶教他们挖,再集体收上来,等到洪楼的伙计来了也可以一并卖掉。
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以后,林容让人都下去忙活。林容悄悄看了一下季叔和季婶面上的表情,发现他们没有半丝的不悦,暗暗点了点头。
刚忙活完,林容跟着季婶去了厨房,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悄悄的跟季婶套话。
本来赚钱的事业分摊出去,以为她们会不开心,但季婶半点没有,还同她不停讨论,这收购计划中,有哪些不确定的因素,和要注意的事情。
比如说,这野菜,收上来的,不能太老,保持品质。比如说这老笋子的价格和嫩笋子的价格肯定是不能一样的,得有区别。收这些东西必须得有个标准,但也不能过于严格而寒了大家的心。
林容觉着季婶着实比她想得长远多了,干脆这件事情就让季婶全部来负责。季婶满口应承下来,甚至根本没提报酬,估摸着是打算,即便白干也要帮着把这件事情促成。
季大一家的热情和姿态,让林容深深的佩服,于是再没有丝毫隐瞒地将剩下的计划说了出来。
“季婶,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跟你们商量就将这赚钱的买卖给分了出去。”
“容姑娘,你这说的是啥话啊,若不是没有你,我们岂能攒下这点银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跟着你。”
季婶说完一脸激动。林容悄悄看了眼季婶气鼓鼓的样子,尴尬地伸了伸舌头,还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慢慢的从厨房里退了出去,不打扰季婶忙活。
在院子里溜达时,头顶上的树有片叶子忽忽悠悠正好落在林容的脑袋上,林容摘下来一看,是片枯黄的叶子。
秋天的风吹在手背上,带来一丝凉意。都入秋了,天气凉快下来,也不似夏天那么闷热。
林容瞧见院门口处有个人提着篮东西走进来。
这个时候,大家都该收到消息,忙活摘菜做活了,怎么还会到这里来。等人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是杨寺媳妇。
她腼腆的笑着打招呼,随后就进去跟季婶说话。篮子上头的布掀开,原来是一篮子白壳鸡蛋。
“季婶子,这是你要的鸡蛋,我给你拿来了。”
“怎的这么多?”
“多亏婶子平日里帮衬着,不然我家那口子两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性子,注定要吃大亏了。”
梁一秀这是句实在话,太老实的性子容易吃亏,像今日就能看出来,那些见着她赚了点钱的,都削尖了脑袋要蹭过来。
清晨,吃过早饭后,林容和季大商量好,等去看过水渠,便安排人帮着一起布置和拾掇新屋子。
等到了田边,却发现场面有些不对。
只见几十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费了些劲才挤进去,两拨人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互不相让。
李家的小儿媳妇蹲在那里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极为伤心。
地面上散落一堆竹片,堆得乱七八糟的,上面沾满了沙土,场面极为凌乱,到处都闹哄哄的,也没个人上来解释一下。
季大还是比较有威信的,立身往那一站,沉着声音吼了一句,两边人立刻分开,涨红着脸不说话。
季大招手叫来一个围观的小伙子,这才从他娓娓道来的话语之中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水渠昨天下午便已经建好,准备今日交差收钱款,担心有差池,便叫了李根和丁朝两人在这里住下。
半夜时分,丁朝醒来,到外头放水之时,却突然发现,这本已经建好的水渠,竟然彻底的被毁了。
这可怎么交差?
丁朝快速返回他们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见着呼呼大睡的李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更半夜时分,周围都一片死寂,渺无人声,水渠被破坏。除了眼前这个李根还能是谁?明显是他趁着自己睡觉给破坏的。
李根还不清楚情况,就莫名被打醒,也闹出火气。两人将这草棚子都掀翻了,直到有人前来,又找来各自的家人,便越闹越大。
一个小小的水渠,在这寂静的山庄内,即便再不放心,也没必要派两个人来看守。
但这一切只是表面,实际上有更深层的原因,在季大的讲述下,林容才了解到一些更细微的故事。
李家和丁家原本亲如一家的,但在两年前因为一件事情,最后撕破脸面。
李根的哥哥李察娶了丁朝的表姐丁香。
成亲后,丁香很快怀孕。
两家人都欣喜万分,对这个胎儿极为看重。
李察出于爱护之心,也万般呵护妻子,出门怕磕着,走路爬绊着,恨不得每日将妻子绑在身上。
但凡有什么好吃好喝,都先紧着妻子。
也是老天庇佑,他们成亲后的这一年,城里有不少的富户兴土木,李察进山砍木头搬运,费力气有了好价钱,甚至忙不过来,还请了几个人帮忙,赚到了不少银子。
于是妻子丁香的日子也越发好过起来。
整日吃着大鱼大肉,又有公婆伺候着吃食,不用下地干活,时间一长,身子越发沉重起来。
快临盆的时候,身子竟比刚成亲时胖了一大圈,走路都摇摇晃晃。
大家见着那隆起的肚子,急切盼望着孩子出来。
终于到了生孩子的这天,下着暴雨,谁知早已定好的产婆却去了亲戚家。
等李察好不容易冒着雨把产婆接来,丁香这边已经不行了,难产大出血,只生下一个病弱的女儿便撒手人寰。
后来有天丁家老二丁墨跟城里一个大夫喝酒时,聊起这事,大夫告诉他,女人生产本就是冒大危险之事,怀孕时过重,生产的风险更是成倍增加,才导致丁香难产而亡。
再加上那段时间,李察被人诬陷,和庄子里寡妇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就更加深了丁墨的怀疑。
丁墨将这事回家一说,丁家人当即便认定了,李家人是故意想把丁香给害死,好让寡妇进门。
于是,两家人就这事吵得不可开交。
庄子里会通水渠,做得细致活的也就这两家人,这两年日子越发不好过,林容派出去的这活计是他们擅长又工钱不错的,只能勉为其难合作一把。
他们也在互相提防,所以也才有了两人看守的情况。
事情发生以后,两家人便吵闹着,觉得是对方故意为了害人不惜连自身的利益搭上。
林容看了半天却没有说话,只走过去在那些断裂的竹子上看了几眼,又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这才慢悠悠朝李家人走去。
在场众人都摸不准林容的心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身影。李家的小儿媳妇感觉到周围的异常,也停止了哭泣,瞪大眼睛,看着林容。
林容最后在李家的老太太面前停住,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块糖来,伸手递给老太太怀中的小丫头。
小丫头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抿着唇不说话。
林容剥开糖纸将里头香甜的糖取出来丢进嘴里,又从怀里掏出另外一颗,放在小丫头眼前晃了晃,说道:“甜滋滋的糖,想不想吃?叫姨。”
小丫头摇摇头,一脸机灵样子道:“漂亮的姐姐,我不吃,奶奶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家的东西,想吃什么回家跟爹说一声,爹下次进城就给我带回来。”
原本李家人看着林容走过去,有些幸灾乐祸,觉得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想惩罚对方,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听闻小丫头的话,众人神色皆是一震。没想到,这么小的丫头,嘴馋的年纪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恐怕跟家人平日的教养不无关系。
说到底,不管丁香是不是离开了,不管小丫头是不是姓李,她身上还流淌着丁家一半的血脉,丁家的长辈都怜爱地看着她,眸光深切。
林容做完这些令人莫名的动作,却像没事人一般又重新回到被毁的水渠旁。
没有多余的肢体语言,只让人将原地收拾一下,重新建起一个水渠,并提出了不少的改进意见。
“真不是我们故意弄毁的,这个工钱……”丁家老大搓着手,脸红,眼神闪躲地问道。
匆匆跟随而来的季石听闻,圆目一睁,“你们把姨的事情做成这样,还好意思要工钱?姨,你别被他们欺负了……”
话没说完,就被季大和季婶给捂住了嘴,箍在身边。见父母皱着眉摇头,这才安分些。
林容倒反应不大,只淡淡道:“两次做水渠的工钱照付,但我有个要求,必须你们两家人一起完成!”
在场丁李两家人互相望着对方,闪烁着复杂的目光。
重新制作一个水渠,最起码也要四五天的时间,林容瞅准这个时间,将马厩里的马牵出来,骑上去城里。
马厩就在林容曾经住过的柴房边上,上次差点被波及,幸而隔着一段,马只被浓烟呛了几声没事。
骑上马很快到了城里,这次来,不是为了找洪楼的掌柜的,而是另有目的。
她骑着马在街上穿行,很快便来到城南一处比较偏僻的商铺前,四周看了看,门前冷落尘灰较多,明显就是行人稀少几乎无人踏足。
开店都讲究洪楼那种繁华地段,商铺抢眼,行人如织。但凡有个人路过,就可能成就一段好买卖。
而眼前这种,正经做生意的,一般都不愿意选择这样的地方。当初建房的房主,只以为有店便能租出去,根本没想到这么客流少,不赚钱,也就没人租。
所以,等林容站在店铺老板面前,他不光惊讶,更有种被钱砸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