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寒，要分家
“陆小杏快十八了吧？还没嫁出去，这陆长富要把姑娘留到什么时候？”有人问道。
李婶逮着机会就开始阴阳怪气：“哎哟，人家自命非凡，眼光高着呢，要嫁的是高门大户，当少奶奶的！普通人家哪敢娶，人家配吗？当老姑娘算什么！指不定那天飞高枝当娘娘呢！”
李媒婆绝对是被对方得罪狠的，不然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里，这嘴上不会根本毫不忌讳，直接当人面说出来。
“这什么话！你家陆小芳能和我们杏比吗？”
陆小杏她娘站出来，叉腰趾高气昂道。“我们家大柱在外当兵，刀口舔血！每年的饷银可都是往家里带，你们一家四口没少吃吧！那可都是我家老大拿命换来的！你们家出点力，让我们陆伟去上媳妇怎么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老五，你拍拍你的胸脯问问自己，你们有良心吗？”
这两口子嘴巴有点厉害！
歪门道理，是说的信手拈来。
柳倾倾暗叹，这事，陆修的五叔自己立不起来的话，这个家基本是要散的。
陆长福没理陆长富媳妇姜氏，而是低下语气对着老婆子道：
“娘，小芳不能卖！”
姜氏道：
“娘，大柱一心为这个家在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以前最疼爱陆伟这个弟弟了，要是以后他高官俸禄当了大将军衣锦还乡，却发现我们家人心不齐，为陆伟娶个媳妇都推三阻四！是不是会很失望啊！”
老婆子偏爱老二老四一家，不仅是因为他们生了儿子，更是因为，老二家大柱在外从军，每年往家里写信都是报喜在一路升迁。
说明大柱在军营里混得不错，前途无量。
若是以后当了大将军，那真是光耀门楣，说出去都有面！
至于老四，老四家有个读书的老大陆明，整个陆家就出了陆明这么一块会读书的料。
阶级地位划分，士农工商。
要是有一天高中出仕，那可就是塔顶尖尖的人！
老五呢？
就两个赔钱货女儿！
没出息！
老婆子心中自然是有想法的。
老五一家明显是没前途的，没用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老婆子肚子里立马分了山水高低。
她延眼神漠道：
“老五，你也不要跟你媳妇一样是个眼皮子浅的！这事，你不要管！”
“娘，你怎么能这样！”
陆长福脖子上梗着一股股青筋，抑制不住的大吼。
旁人从他颤抖的后背都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绝望。
老婆子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怒骂道：
“你这挨千刀的，怎么和老娘说话的！吼什么吼！”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不如分家吧！把我们一家分出来单独过！”
他悄悄攥紧拳头道。
回想这些年来，陆长福还是挺寒心的。
都是一家人，孩子们每年至少有一件新衣裳，但只有二房四房有，他们五房两闺女都是从小捡的自己媳妇旧衣服穿。
说到饭桌上吃饭，小杏小春偶尔都能吃上一片肉，他家的两孩子呢？多吃半块粗粮饼都会被大声责骂。
大家喝的是浓粥，他家两小的就一勺清水。
明明这个家他干活也不少啊！
地里的活有一半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呀！
他的妻子也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忙碌了呀！
全家人的衣服，一家人的饭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大柱每年寄回来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见过，但绝不是钱。
陆明读书快八年，考了四年才勉强过童生。
家里每笔支出，他没有付出吗？
这次他去隔壁村不就是给陆明挣束修费吗？
为什么要受这份磋磨！
他的女儿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秦氏听到自己丈夫居然会把分家说出口，难看的脸色露出了希冀。
看到自己妻子灼灼期待的目光，陆长福倍感自责，这些年自己的妻子跟着受苦了。
“你说什么？要命了，你这混账东西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婆子捡起地上的扫帚就往陆长福身上抽。
“分家，必须分！”
陆长福态度很坚定。
“你要气死我啊！哎哟我这心啊！痛死我了！”老婆子见打他不成，又哭天喊地的闹腾。
这事闹得厉害，老婆子镇不住了，那个抽烟的老头就终于不能在当双手掌柜了。
吧嗒的抽了一口，故作冷沉的对陆长福道：“老五啊，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商量吗？不要意气用事！哪里不满意给爹说，爹给你做主就是，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气你娘啊！”
这老头子真是个老虚伪！
之前老婆子卖孙女他冷眼旁观不开腔，现在陆长福闹着要分家了，出来充当主事了。
阴人是他，这阳人也是他！
真让人恶心！
柳倾倾庆幸陆修已经分出来了！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每天都要被恶心死。
“噗通！”
陆长福突然跪了下来。
“爹娘，我知道我没出息，分出来后，也不用拖累你们，这个家就让我们分出来吧！”
“你！”老头突然冷下脸来。
现场的气氛很僵。
这时忽然人群又动了，原来是郎中来了。
“那小姑娘流那么多血，不会没气了吧！”柳倾倾故意在人群中喊道。
李婶紧接而上，唏嘘道：
“哎呀作孽哟！赶紧给瞧瞧吧！毕竟是条命啊。”
“小芳！我的女儿，你怎么样，别吓娘啊！”秦氏爬到小芳面前，眼睛都哭肿了。
“郎中来了！”有人大喊道。
陆家人还奇怪谁喊得郎中，这是能随便喊的嘛！看病不花钱的吗？
但是当着村里人面他们也不能直接拒绝，要是传出去亲孙女都见死不救，这个脊梁骨戳起来还是很疼的。
“许郎中，求你救救我女儿。”
“别急，我先来看看。”
看到满头是血的小丫头，这郎中也是吓了一跳。
他给小姑娘把了脉，翻了翻眼皮，再检查了伤口。
“失血过多，昏迷了，先敷药止血吧！这血这样流着得出问题！”
郎中话刚说完准备打开药箱子拿药，老婆子就立刻站出来道：
“这不是死不了吗？那还用什么药，小孩子皮贱，抗一下就不就好了！”
这句话让陆长福心寒得彻底。
陆奇着凉，鼻子挂了两条清鼻涕，她都宝贝宝贝得哄着，每天一个个鸡蛋得伺候着。
他女儿撞破头差点死了，却要硬抗才行！
“许郎中，上药吧！”
陆长福声音冷寂道，仿佛已经对什么不再有期待。
“哎呀，你这忤逆得不孝子，还没分家呢，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天杀的白眼狼，不得好死！遭雷劈得黑心肝！”
老婆子什么辱骂得话都从嘴里冒出来。
可陆长福依旧不看一眼。
“哎哟！哎哟！我的头好疼！眼睛怎么花了，头好晕！”
老婆子喊着喊着就矫揉造作得开始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