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蝶邂梦
血池仪式开始一天童立章就找上山来,直奔主门宗去。
山下民众与山上宗主的地位平齐,童立章不用跪拜,立在杉易的御座前。
正因为上山前,童立章问过了周边一些修士,这里的最高管控是谁,能不能管住彩庆翔她们的一些话。打听到了山中还有‘宗主’这种人后,童立章才敢在杉易面前与彩庆翔何牧她俩同一间屋。
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也不会直视御座边的彩庆翔,不知燕美春去处,不知是死是活。
既然来此一问便知,却又怕惹后患迟迟不开口。
此时此刻明知童立章是上杉易这里告状来,彩庆翔仍阴着脸对童立章笑,没什么仇怨,对她不会随意动杀机,好歹以后捉来折磨两下罢。
一炷香的时间里,正厅肃静,杉易行所无事斜躺在御座上,不驱赶不呵斥她出去,静候眼前这位从山下跑上来,等了她一大早的平民百姓对她发令。
童立章低着眉眼,嘴里哝着说:“前阵子,我的一个密友,被你的这两位,不知带到何处去了。”
瞅着童立章唯唯诺诺说话低声窃气的样儿,杉易没听清也看着童立章这副呆样不爽,当堂吼道:“我可听不清你说了什么!大点声!”
揣了两边衣角,吃了杉易这一吼,童立章开始畏惧了。
这人些许有些碍眼,杉易坐直,靠在御座上,不耐道:“说不说?不说你瞎跑山上来干嘛?就你们这整日骂脏的俗人,跑我这儿告谁的状难不成理不清?你连指谁都不会?告状难道不比骂人简单?”
“我的一个朋友,被……你身边的这两个人不知带到哪儿去了。”
杉易一拍大腿,这人可算是开金口了,自己也听清,只不过怎么也没想到童立章会跑上来问这事,杉易先有耳闻,解释说:“不过,我好像听说,是你们先往这二位的茶水里倒了老鼠药?是或否?”
某件事一旦黑白颠倒,得到的答案也就截然不同。
遁入心虚,童立章接下来的话猝尔堵在脑海里,忘了怎么开口。
“虽然你告诉我的是她们把你的朋友带走了,可是我先听到的是她俩告诉我,你找的这位朋友,在她们的茶水里放了老鼠药是不是?”换了个姿势,指关节托腮,杉易又问童立章:“你是觉得我该信你呢,还是信她俩呢?”
本来还以为找到燕美春杉易能帮上什么忙的,这下好,硬着脑袋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从何进退。
愣了半天,童立章抬眼悄悄看了杉易一眼,御座上的杉易仍是冷面如霜,冷眼相望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实在没得办了,童立章也只好乖乖退下,回家找几个人给燕美春安办后事。
下山的路上,彩庆翔捉到了童立章,笑眯眯地问她:“你找她干嘛啊?不是你俩谋划着给我们喝老鼠药嘛?怎么还回来找她啊?我跟你说啊,她拎着那壶老鼠药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们也没找到,你慢慢找。”
说罢,彩庆翔以表安慰地拍了拍童立章的肩,“找到了记得告诉我哈,还有些事咱要说清楚呢,不是吗?”
可笑的是童立章还真信了,并且在她转头答应彩庆翔时脚下那块台阶往下一里内就是燕美春的葬身之地。
虽然答应了,下山后,童立章还是找人给燕美春算上了一卦。
卦象出来了,算子眼神里透露着极强的‘一言难尽’,收捡起桌上没有规律的铜板,淡淡地问了声:“你说的这个人,是在这世上真实存在的?”
听到这个问题,童立章第一反应是惊讶:“存在啊,怎么不存在了?”
看她也不像是骗人的,算子无奈,摇了摇头,将卦象上说的点给童立章听:“如果,你说的这个人真的存在,那,第一她没有去天上,第二她没有去地里。”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童立章苦涩的笑笑。
“我的意思是,她不仅没有去天宫,也没有去地府,但是这个人她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将卦象摆出,算子再往下点:“如果你说真有这人,那她会去哪儿,我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卦象,以为刚刚算错了,你看这不又是?”
算子点了点离得比较远的几枚铜板:“这是天上,散开了,说明不在。”
再点了点离身前最近的铜板:“这是地上,散的,也说明不在了。”
最后是中间,几枚铜板成环状散落,只有中间没铜板,空心的。
“这是我们的,世间,没有一颗子进去,怎么,你说真有这人存在?”算子不信地注视眼前不知所措的童立章,或许是对自己的这种卦象不太确信,他又撒了一遍。
仍然是九珠空环,没有实心,算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付了算子一点钱,童立章干脆去找散修道士罢了。
奈何道士要的代价太贵,童立章没有那么多银两,只好为了自己的朋友一点一点凑……
这一凑就是三年,童立章也想过燕美春的下落就这么算了,奈何人家散修道士找上门了说:这是一个天下之大劫。
就算没有钱,也要帮童立章找到燕美春。
三年了,彩庆翔已经把这事忘了。
夜深人静,数十位黄袍道士围着彩庆翔的小木屋,伏在灌木后面。
家里的烛火还留着一盏,里面稍稍有些动静,道士们一时摸不透彩庆翔在干嘛,只能趁着月光渐渐逼近她家。
近了便听见里面传来不雅之声,顿时听见了的道士羞红了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屋子里面都毫无戒备心了,他们怎么就狠手冲进去打断他们呢?
不料正是因为这种不得入耳的声音,全体散修都失了神,上了当。
一张宣纸鬼画飞出,一行人根本没有察觉。
鬼画行事融入夜色,纸上的厉鬼轮廓笔墨细腻,即将活出画的厉鬼飘在半空中撕裂的嘴角弯弧亮出渗人的笑容,无声地看着眼下将要伏击的蝼蚁们。
不知是谁发现了天上的鬼画,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声源处,他们看见了——半空中笑容渗人,体态妩媚,下半身子即将脱框的红衣‘女子’。
顿时炸锅,抄刀的抄刀,拿剑的拿剑,顺势施法操动身上的符箓。
女鬼悬吊在半空,还有最后的小腿没完全出画,大批符箓飞速向它袭来,很快又被按回了宣纸里,第一张被封印,第二张,第三张相继从小木屋里飞出……
封印第一张鬼画用掉的符箓几乎全部折损,剩下的符箓力量对鬼画来说伤害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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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没有杀他们,捉活,将伏击的散修道士带到彩庆翔面前。
直立在他们面前的彩庆翔与何牧刚做完事,衣衫不整,不过也罢,眼前这些人都是将死之人,看不看对她们而言没所谓了。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寻死来的?”说完,彩庆翔打了个哈欠,倚在何牧肩头懒洋洋地审视跟贴符似的被鬼画拘束起来的道士们。
“说吧,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谁带你们来的,还是谁告诉了你们。”何牧披头散发的,抱起肩:“不然你们死得不好看,我可不好管了。”
岁数大了的散修道士见着何牧,怒斥说:“你这个长者人脸的畜生!你现在说我们死的不好看,你以后……死得!”
没骂完,他体内响起一声闷爆,鬼画散开,年纪最大的道士即刻跪倒在地,嘴角涌出大量血液,扭曲变形的身子在地面挣扎两下后不再动弹。
活生生的一个人,很快化为死尸,其他的散修道士看了一眼,心底发毛。
“下一位~”彩庆翔垂眼望着他们:“不好好说话,你们就是这个下场。”
鬼画能听懂他们讲的什么,一旦有人对二位主人出言不逊,直接挤爆他的骨头、内脏让他们毫无改口之力,仅此死于一旦。
比起彩庆翔何牧稍微有点良知,很明确的再问他们方才的话:“说吧,谁带你们来的,还是谁告诉你们来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袭击我们?”
一问,没人敢骂,出于正道的责任心他们其中也没人敢吱声。
“不说是吧?”彩庆翔指着最右边一个看起来年轻的小道士,“一个一个死来看看?”
小道士身上的鬼画突然缠紧,年纪小的原因,他害怕得嘴里发出呜咽。
在并排跪的道士里终于有人开口了,声音急促:“我告诉你!”
闻言小道士身上的鬼画松开了,方才叫停的人开口:“叫我们来的人,在山下,我带路去,你能先放了他们吗?”
听后何牧看了彩庆翔一眼,彩庆翔理解道:“嗯,可以,现在就去。”
接着何牧警告:“你们要是再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放了他们,叫话的人拎着彩庆翔下山。
深更半夜的,刚刚叫停的散修道士已经算计好了彩庆翔,准备在路上解决掉她,大不了同归于尽,至少自己的兄弟们跑掉了。
下台阶拐角,他加快了脚步,彩庆翔将要追上来时,他忽然拔剑。
剑刃印过一轮月,刺入彩庆翔体内一刹,一声刺耳稚嫩的惨叫,他回过神,剑刃竟然刺入的是小道士的腹腔。
黄袍上滴落一串粘稠的血,剑刺处大片鲜红正在下坠。
扔了小道士的尸体,彩庆翔挪过脸,笑眯眯的问道:“哎呦?你不是要救他吗?怎么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