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东南大灾 起

    大宋政和八年七月，苏州城。

    大雨于六月下旬就连绵不绝，到这七月初，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京杭大运河、平江河、太湖等开始暴涨，险情频现。

    七月天，已是盛夏时刻，连续的阴雨倒是让大宋感受不到天气的热烈。

    但是这大雨的天气对于多水的南方地区，不论富豪还是苦人都要如同蚂蚁一样，现在就开始准备迎接大水的侵蚀，这东南大片地区如同“世界末日”一样，到处是成群结队的难民。随着时间的推移，动物以及人的死尸就出现，历史上这种事件记载，无一例外，瘟疫将会接踵而来，那真是会一片一片死人的。

    苏州城外已是聚集了上万难民，每日间都有哭声传来。四面八方的还有难民在聚集，苏州知府原来是刘正夫，自从巡查遇袭受伤过后，被曹晟顺势接了回京，这里没有新的指派，重新由东南转运使、东南应俸局朱勔代理主政苏州。

    这苏州城里还好，只要还有一些能力、哪怕是朱勔这样的贪官，也会想尽办法的拨出一些粮食救助穷人，不让他们饿死，病死。无他，贪官倒不是良心发现，关心老百姓的死活，那是因为死人一多就没有了政绩，这些官员会被南方儒士批的体无完肤，这大宋开国到今天，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杀文人，苏州以及整个东南富庶，离休的前任宰相、大儒、文臣世家比比皆是，朱勔又不敢杀之，那就不能给他们以口实。这就是大宋赵二与士大夫共天下的作用，官员真的是好东西不多，但是很多时候，社会风气决定了天下官员的理念和作为。

    比方后世经常有强汉盛唐、弱宋铁血大明之说，都在说宋朝懦弱，宋人谁都打不赢，仿佛历史上汉人高光时刻在这里彻底消失，汉人不会打战了。然而那些都是以偏概全之屁话之说，岳飞一旦成为主将，背嵬军成为了历史上有数的强军，与明之戚家军、唐之玄甲军等知名的强军并列，汉娃再懦弱也会被塑造出铁气质，古往今来可以有人质疑岳飞的能力是否匹配他的地位，但是没人可以质疑岳家军的战力。所以古代一个军队的军事长官决定了这个军队的气质，他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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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扯的远了。

    话说这大水来的不算没有征兆，可这东南被蔡京系把持十数年，不是来一个寻常官吏可以改变的。朱勔们这时忙着利用花石纲大势敛财，一边吃着徽宗皇帝的内库数百万的拨款，一边可以利用皇帝的名义大肆收刮东南之财，以维持这庞大的官僚党系。

    这两年的东南连年有灾祸，虽是强度不大。不管怎样，朱勔们也是收入不如往年了。去年大寒之灾，王黼差点被弹劾出京，被蔡京勒令填补国库，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河虾，东南的亏空岂是其他地方可以补足的？王黼只好哄着威胁着朱勔抓紧时间和机会。

    今年东南算不上大丰收，但是粮食产出比去年略好，总的收成还算不错。同时在曹晟的对外贸易等举措下，东南也是主要受益者，这里的米粮和纺织等商税大涨。朱勔这二个月忙于指挥各项事宜，每日里带着打手去捞金，跟王黼你一份我一份的分这百姓口粮，美其名日为皇帝收保护费。

    朱勔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搬入府衙的府库，他心里觉得这些都是他朱勔的，刘正夫算个什么东西？有那个假冒太后的堂妹又如何？他灵玩不灵杀了就是，在这东南他就是皇帝，蔡卞那些腐儒都不在他的眼里，何况这区区刘正夫，他所在的后党算个什么东西。

    现在城外的这些个蝼蚁屁民在喋喋不休的叫着，令他很是心烦。要他把这府衙自己千辛万苦收上来的粮食，免费给他们那些个乞丐，他很不是滋味。

    “大人，您不可再做犹豫了，这城外难民越来越多，还是放他们进来吧，搭棚施粥，组织医师救治病患，才是正理啊，”苏州提举常平事吴骏躬身说道。

    “不可，吴大人，你这是取祸之道啊，这苏州是东南首城，岂可乱动，你怎会知道这里有没有土匪混在其中？”刑狱判官朱提怪声怪气的说道。

    “这满城的粮米也不是大人的，岂可轻动？”朱勔的幕僚杨仕忠三角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深知朱勔的心思，这都是他好不容易收刮的民脂民膏，其实这么容易放弃，这东南开始糜烂，朱勔们也打算退出，只是这口肉久在嘴里，朱勔们也不是没那么容易放弃而已。

    所谓的东边不亮西边亮，其实人在世间走那有不挨刀的，幺蛾子应该随时有，这才是常态。然而苏州乃至整个东南现在形势很是微妙，这大灾乱起，令这段时间收刮的不亦乐乎的朱勔，猝不及防。十数日情况就急剧直下，这一切，仿佛士兵有个黑手在暗中推动着，让朱勔这个奸贼也是很不习惯，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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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头老鲨鱼，朱勔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没的事，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现在他不自觉的用小人之心度人，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好人，于这样的心态之下，他感觉有人在针对他，他很没有安全感。

    听着这下面吵着一团的众官，朱勔没有做出放粮的决定。而是传令下去，命东南驻军怀德军开赴苏州，其实这一定程度上也是对的，这无可指责，城外的百姓，他朱勔身为一方主官可以随意定性，前提是没有人跟他对刚。

    ——

    登州军营。曹晟们听完曹玉打探的苏州情况。

    “踏马的，朱勔，这个时候不去救助百姓，哪怕给他一个容身之地，一口吃的也好啊。老子快踏马等不及了，我要像一条毒蛇一样，一口咬死他们。这个朱勔为代表的东南系真是该死，老子不来便罢了，既然来了，看到这东南危机四伏而棒槌朱勔什么都不作为，我不把他们打包一起宰了，老子从此不姓曹。”曹晟听完东南苏州的情况，情不自禁的大怒道。

    白策叹息一声，只得端来一杯茶水给曹晟，静一静心，劝说他别戾气那么重。

    曹蒙、张清、王贵等听得眼睛红红的，觉得少主乃是一个至情至性、顾惜百姓的好少主。

    深夜房门被敲响，曹玉的声音在外面道:“大人，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