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妙柔公主
她压下眼底的惊骇,努力控制自己跳动得飞快的心脏,沉声道:“好,本宫答应你。”
直到这时,搁在她脖颈的剑这才落了下来。
皇后冷笑一声,正欲张唇要大声呼喊外面的人进来时,他的身形却比她更快,一个快步上前便是点了她的穴道,随后,她的身形就是软软的倒了下去。
砰!
摔了个结结实实。
阿九漠然看着她倒在地上的身影,对着一旁的太监道:“去叫人,把太后抬进无央宫。”
太监满脸骇然,“是!是!”随后,慌里慌张的离开了。
阿九站在御书房内,眼眸微掀,看着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死不瞑目的姑也皇,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
他终于得到了那个位置。
殿下,请再等等我。
很快,我就会来找你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冬去春来,霜雪融化,绿草如茵,繁花渐开
时隔三年,苍云的战乱终于平息了下来,淮安王带军队直捣向苍云京都,血洗皇城,为父与幼妹报仇,登基为帝,是为武晋帝,改苍云国号为抚绥,意为安定天下之意。
只是天下初定,抚绥根基不稳,还有许多人试图推翻这个新建立的王朝,因此,柳淮安忙得焦头烂额,连给柳羌的封号都是拖了又拖,直到半年后才定了下来,为妙柔公主。
妙柔二字,意为她素手纤纤,却医者仁心,妙手回春,救无数人出苦海,是为神医之名。
彼时的柳羌已经回到了皇都。
现在的她已经不用再住在承恩王府,而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
这三年来,战乱频发,死人众多,流民四窜,疫病频发,她行走在这乱世,利用此生所学,行医救人,冷静而又理智的和其他医者探讨,如何治疫病,总结前人所著下的医书,总能在第一时间提出有效而又快速的方法,拯救饱受疫病之苦的百姓出苦海,被其他医者赞叹,一步步攀升,被感激的百姓们称赞为神医。
只是,她一向低调,直到为柳淮安登基,她所做之事才为世人所知。
是以,抚绥初定,朝中有不少人对妙柔公主趋之若鹜,意图娶她为妻。
然而,妙柔公主早已在朝中放言,此生誓愿救天下生灵之苦,一心向医,绝不嫁人。
武晋帝对妙柔公主心怀愧疚,规劝过她几次,但见她意愿已绝,便也拿她没办法,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她若实在不愿意嫁人,那他便养她一辈子。
妙柔公主没说什么,只是在他登基为帝,又娶了李家小姐为后后,便与他辞别,离开了抚绥皇都。
随着一辆低调而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妙柔公主再次离开了皇都。
眼看着她乘坐的马车离皇都的城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了山野间,武晋帝这才携着皇后一同转身回了皇宫。
而坐在马车上的柳羌看着那巍峨的城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这才放下了车帘,重新坐回了车里,轻端起一旁的茶盏放至唇边啜饮了一口,袅袅烟雾氤氲着她的眼眸,朦胧而又显得她的面容更加温婉柔美,神情沉静。
她一身素淡的长裙曳地,鬓发如云,乌发被一根碧玉的玉簪轻挽,柔顺垂下,一举一动间,皆是令人心绪宁静的气息,光是看一眼,都能让人不敢亵渎于她。
所谓窈窕无双,温婉似水,便是如此。
此次离开皇都,她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这天下之大,她不会永远留在一个地方。
抚绥,姑也,沉水,她都会走遍。
这天下,受疾病折磨的百姓,又岂是抚绥才有。
愿哥哥,此生安康快乐。
—
姑也皇宫。
“陛下,陛下,您在看什么?”
手挽拂尘的太监小声提醒道,“您该喝药了。”
昭景帝未语,只是垂眸看着掌心虎口处的那只小鹿,眸色宁静而幽深。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但忘记了什么,他又不记得。
他心里有一种焦急,这种无端的焦急惹得他心绪烦躁,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反而惹得他头痛欲裂,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去,直到跌入深渊,冰冷逼仄。
就仿佛,他忘记了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人。
夜凉如水,烛火摇曳,御书房内一片灯火通明。
昭景帝还坐在桌前批注奏折,他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眸色沉沉,看着大臣们满是溜须拍马的奏折连眼眸都没动一下,只是全部划掉,一直批注到了深夜。
更深露重,困倦缓缓向人袭来,饶是昭景帝身体好,此时也不免挡不住那股突然袭来的困意。
哪怕他此时神色未变,但是那细微颤抖的眼睫已然显现出他此时的疲倦。
但他仍强撑着困意,待身前最后一本奏折批注完毕后,这才起身上了塌。随着墨发沾枕,困倦的双眸轻阖,他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里。
夜雨漂泊,瓦檐叮啷,天地一片朦胧模糊。
他只身行走在漂泊大雨间,雨水打湿了他的鬓角,湿润的发丝贴在了他脸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颔不断往下滴落着水,连眼睫都沾了水,往下滴着雨水,整个人被淋漓彻底,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是大步行走在长街里,薄唇抿着,眼眸里满是焦急。
他在找什么?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沉思着,但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痛欲裂,脸色惨白无比,就好似,有人拿斧子劈开了他的脑袋,把手伸进去后,在里面不停的搅动一般,痛得要命。
他只能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忽然,他好像有人听到有人在唤他,“阿九!”
是一位女郎的声音,温婉轻柔。
他忙抬眼看去。
大雨瓢泼中,一位青衫素裙的女郎在瓢泼大雨中撑着伞,看着他的面容眉眼弯弯,似是带着笑,步履款款的向他走来,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角。
她走得有些快,来到了他身前。他抬眸看向她,却见她的脸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她好像哭了,一滴泪水混着雨水落入了地里。
“阿九!”
就在她落泪的那一刻,他的心好似猛地被人攥住,被人用钝刀子割了一刀又一刀般,痛得他连呼吸都极难。
他眼眸微颤,阿九?
阿九是谁?
他想不起来。
只是,他好想伸手抱她,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让她不要哭。
也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好像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替她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就连声音也是低低的。
他说:“殿下,不要哭。”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迷茫,他眼中满是疑惑,殿下?
殿下是谁?
他想离她近一点,想看清楚她的面容,也就在此时,她的身影却忽然如云烟一眼般,就那么,骤然消失在了他眼前。
他眼里满是大骇,伸手想要抓住她,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有冰冷的雨水砸在他的手上,凉意彻骨。
他看着空空荡荡,满是冰冷雨水的手,眼里满是惶然,只感觉心口处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紧接着,他便是眼前一黑,被大雨淋得湿透的身影就那么重重倒了下去,透明的雨水四处飞溅
御书房内,随着昭景帝就寝,原本灯火通明的烛火全都熄灭,只余下一盏弱弱的小火苗还在跳跃着。
室内一片安静。
忽然,原本安睡在榻上的昭景帝忽然睁开了眼睛,脸色一片惨白,眼眸里满是惊惧。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但他一向能忍,所以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伸手捂着头从榻上起来,抿着唇等待着这股头痛欲裂的感觉过去。
他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看他捂着头时越来越用力,连指节都白了手也能明白,他此时很痛苦,连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
他似是终于忍不住了,眼睫一颤下眼眸便是瞬间阖上,重重的倒在了下去
砰!
门外,守夜的太监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重重的落地声,此时,他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他赶紧转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哪知,却见到倒在地上的昭景帝,他满脸惊恐,瞬间惊叫了起来,“太医!快叫太医!!”
随着太监一声惊叫,沉默寂静的黑夜终于不再安静,姑也皇宫瞬间忙碌了起来,一片灯火通明。
—
“小姐,这处义诊完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春桃正在收拾东西,边收拾边问道。
柳羌沉思一会儿,旋即道:“去姑也吧!”
“姑也?”春桃有些惊讶。
“嗯,沉水我已经去过了,抚绥就不用说了,姑也我还没有去过呢。”
柳羌抬头,望向那洁净透明的蔚蓝天空,好似笑了一下,“听说,姑也的皇城叫陵桑,那里的景色很美,四季如画,每年春季的时候,繁花盛开,就和抚绥的东渡城一样,我有些好奇,想去看看。”
“小姐你一说,奴婢也好奇了。”春桃满脸兴奋,“那小姐,我们走吧!”
“嗯。”
随着柳羌话落,两人一同上了马车,紧接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便向姑也的皇城陵桑使去,在地面上压出两道浅浅的车轱辘印子,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