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骇然
“总之，不会是要了你命的东西！”延贵妃漫不经心道。
柳羌一直手放在地上撑着身子，一只手捂着脖子，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停的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忽得，她想到一事，或许可以借此脱身。
“你要杀我何必对我下药，以你身后祝国公的势力，想要对付我一个空壳郡主并不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留下我。”
“你假传皇后娘娘的旨意留我在宫中，你就不怕被皇后娘娘知道吗？”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你以下犯上，不敬娘娘，就算陛下再宠你，想必你的贵妃之位也难保。”
“药你也喂了，你何不放我离开，祝国公府家大业大，到时候你再想抓我，不是很容易吗？”
延贵妃闻言，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眼角都出了泪水，发钗流苏乱颤。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以为用皇后娘娘唬本宫本宫就会怕了吗？”
“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这件事情，不仅皇后娘娘知道，就连陛下也知道。”
“你以为，你让本宫放你离开，是不知道你的打算？”
“就是因为有那个人在，本宫才决定把你留在宫里。”
“他是很厉害，可皇宫守卫森严，柳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利用沉水太子陷害本宫的弟弟于不义，那本宫也以牙还牙，把你送给沉水太子。”
“听闻这沉水太子最喜欢瞎了眼的美人，你瞅瞅你这张脸，明眸皓齿，月貌花容，长的倒是不错，瞎了眼想必就更好看了。”
“想必沉水太子，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
“待本宫先让人好好调。教。调。教。你两日，再把你送去。”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相反，本宫还会让你好好的活。”
柳羌面上又惊又怒，心中溢满了骇然和惊惧。
延贵妃说的这一席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多得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果儿的死，为什么和皇家惹上了关系。
连皇上和皇后都掺了进来，说明果儿死亡的事绝不是她之前表面上所看的那般简单，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暴露。
柳羌心中有些后悔，她太着急了，太着急着为果儿报仇了，没有认认真真仔细的调查此事的真相与否，就急急忙忙的为她报仇。
也难怪她一路太过顺利，仗着阿九的武力高，便想着快刀斩乱麻快速解决一切，却忘记了最该有的谨慎。
京都的关系错综复杂，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很有可能有他人的推手，是她忘记了警惕之心，这才被人抓住落得这般下场。
柳羌低垂下了眼眸。
事已至此，她就是现在心中有再多的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宫墙巍峨，她又不识路，就算逃出去也是被抓回来的下场。
更何况，此事还有陛下……
思及此，柳羌眸光轻颤一下，心中升起一丝跌入深渊的绝望。
她和果儿到底是犯了哪条罪名，值得他这般做？
想她柳家恭恭敬敬的为苍云做事，却落得满府残叶凋零，心中就是一片悲怆。
就在此时，柳羌感觉眼前隐隐有些发黑，原本就因为漆黑的夜色看什么都不太清晰，现下更是。
朦朦胧胧，眼里就好像是笼罩了一层黑色的雾纱一般，什么都瞧不清楚。
她伸出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连五指的形状都快看不清了。
她面上闪过了一丝惶惑。
蓦地，她想起方才那马脸嬷嬷给她喂的药，面上陡然升起一丝骇然惊恐。
难道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她看不清东西了。
她又惊又惧从地上起身，踉踉跄跄的向烛火跑去，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弱
越来越弱
直至完全变得漆黑，连一丝光亮都瞧不见。
她伸手摸了摸。
手心瞬间传来一丝烫痛之意。
烛火还在。
只是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柳羌瞪大了双眸，身形无力的瘫软在地，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满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延贵妃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容貌粲然无比。
“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才好！”
“柳羌啊柳羌，好好的，你妹妹，死也就死了，何必要把事情查得个清清楚楚，还准备为她报仇呢？”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必儿出手！”
“当初，若不是必儿瞧上了你妹妹，而她又不知死活的想要拒婚，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千错万错，都是你这个做姐姐的错。”
“是你害死你的妹妹，又害死了本宫的必儿。”
“若非如此，他们早就可以成婚了，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延贵妃眉眼狠戾，字字句句皆是斥责，待她悉数说完后，便让马脸嬷嬷准备好东西，她要好生招待一番柳羌，只要不伤了她的皮肉就好。
当然，伤了也不怕，她还有几日的时间才会被送给沉水太子，一些能够及时消散的於痕和细微的伤口根本不影响。
是以，柳羌便吃了大苦头。
她什么都看不见，那马脸嬷嬷却让她跪在地上，去跪舔延贵妃的鞋子，她不愿意，手里的鞭子便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的抽在了她身上。
啪！
柳羌只感觉被她抽过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疼，好似皮肉都绽开了一片，痛得要命。
她的脸色惨白，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却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怎样都不愿意听从马脸嬷嬷的话，去跪舔延贵妃的鞋子。
延贵妃没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开心了。
“早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柳羌，你知道，在宫里，不听话的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延贵妃不愧是生存在宫里还稳稳拥有帝王宠爱的妃子，各种阴损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
不听话，她就让人强拉着她，用精致的绣花鞋踩着她的胸口，一点一点碾碎她的自尊心。
再用人把她吊起，用鞭子抽打，随后，又用润湿了纸张一张一张敷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脸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之际，又让人赶紧拿下来，让她猛地吸上一口气后，又赶紧敷上去。
她身体本就因为倒悬而脑袋充血，再加上呼吸不畅，如此周而复始几次后，便承受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也就这般，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延贵妃嗤笑一声，缓步行至她身前，伸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脸，见是真的晕了，便摆了摆手，让人把她放了下来后，就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后，带着人走了。
此时已快丑时，夜深了，该回宫了。
今夜是岁年，可不能让那些小妖精勾走了陛下的心，离开她的浮华宫。
随着“咔嚓”一声。
屋子的门就被落了锁。
柳羌躺在地上，月光透过窗牖就是清清冷冷的撒在了她身上。
透过月光，可以看见她未被长袖遮住的手腕有一道又一道的青紫印遍布其上。
柔嫩的手背上有一条又一条狰狞的红痕，指尖里隐隐好像有污垢藏匿其中。
她的眉头紧拧，唇色无华，脸上好似带着的惊恐的表情，就连昏迷了，也好像并不安稳。
整个人狼狈万状，再无往日仪态端庄的模样。
随着月光悄然流转，在她身上氤氲出一片淡淡的柔和的光泽，屋内恬淡静谧。
一时间，有影无踪，万赖俱寂。
阿九寻到了承启殿。
此时的承启殿殿门早已落了锁，殿内一片空旷寂静，一眼便可尽收眼底。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神情连连变化了好几番后，这才重新归于平静，身形消失在屋檐上，悄然无声的走了。
他的身影在宫殿的屋檐上穿梭着，如鬼魅一样灵活，呼吸极浅，隐藏在黑暗当中根本无法察觉。
反而颇有些来去自如的意味。
-
静谧的屋子灯熄了以后，柳羌就悠悠转醒了。
她的眼睫轻颤了颤，随后，一双漂亮的凤眸便缓缓睁开。
只是她的眼神暗淡无华，什么都看不见。
她轻咬了咬唇，双手费力的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摸索着往前走，却什么都没摸到，屋子空旷安静得让她心慌。
她又坐了下来，跪在地上，两只手不断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指节颤颤巍巍，连掌心被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带出丝丝血丝都不知，只是不断的在身前身后摸索着，往前爬去。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想要看见什么，却又什么都瞧不见。
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又拼命的憋了回去，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砸在了地上，憋得她眼角都红了。
此时的京都正值冬日，夜里的风从窗户外呼呼的往里吹进，她的衣裳本就是湿的，眼下寒风吹过，更是吹得她浑身哆嗦，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藏在衣裳底下的衣服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柳羌的手臂带着颤抖，一路颤颤巍巍的摸索到了墙壁旁，她停下动作，把身子紧紧的蜷缩成了一团，双手环抱着双膝，把头深深的埋进了双膝里就是靠着墙壁不停的发抖。
身上的衣服厚重，被水沁湿以后就紧紧的贴在了她身上，又冷又重。
忽然，她的腹部传出一阵明显的“咕噜”声音。
柳羌抿着唇，死死地捂着肚子，不想让它发出声音。
之前在宫宴的时候，她吃的东西不多，再加上延贵妃的一番折磨，肚子早就饿了。
眼下她又冷又饿，连嘴唇都干的起了死皮。
好冷！
好饿！
她的脑子混混沌沌，乱七八糟。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最后，心里念来念去只有这几个字。
随着时间的逝去，忽然，门外的锁动了起来。
只听见“咔嚓”一声，锁好像掉落在了地上，与青石板地面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哐当响声。
柳羌还以为是延贵妃带着人又来了，忙放开蜷缩着的身子往旁边摸索着爬去，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房门被打开了。
柳羌一想起延贵妃那阴损残忍的手段，身体就是止不住的颤抖，她满脸惊恐骇然，急不择路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就是往角落里躲去。
她看不见了，所以眼前有什么也就不知道，手一下子就按在了破碎了的茶盏上。
尖锐的碎片瞬间划破了她的掌心。
霎时间，鲜血顺着她的掌心就是流了出来，在地上印出一个深深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