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现场直播
送走了沈济延的骆白白整个一下午都心不在焉，说她心不在焉有点含蓄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心猿意马，曾经她最鄙夷的“小鹿乱撞”之流的词语用在这里应该是比较恰当的。钱小和跑去工作了半个下午，后来得了老徐的特赦，一溜烟跑回来了，纪春永远都那么忙，几乎半个下午没抬头，骆白白歪着脑袋：“纪老师，你歇歇成不？我看你都累的慌，好像学校是你家开的。”
纪春推了推花镜：“尤院长急着要呢，有啥办法！”
纪春家在山东，骆白白只听说过她有个女儿在检察院工作，而且是法学硕士，很要强的姑娘。一定是得到了父母的真传才对，纪春工作起来这么拼命，她丈夫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想到这，骆白白脱口而出：“老师，您丈夫在山东工作吗？”纪春稍稍一顿，迟疑了一下：“嗯……”听这语气，好像后面还有一些没说出来的话，好在骆白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知道人家不想说，也就把好奇憋了回去。
“哎哎哎骆白白你过来！”钱小和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到，“你快来看，曹欣捷上了董树汝的车！”
骆白白笑：“小和，你啥时候学的这么三八了？怎么跟我似的，就他们倆，你觉得能发生啥事？”
“那这事可都不好说呀！一个院长和一个办公室文员一起出门，难道是工作上的事情？”
“那有啥不可能的！”纪春突然开口了，“没准出去应酬呢，不能否认人家曹欣捷就是比咱们都好看！”说完瞟了钱小和一眼，钱小和一脸的不忿，好像为容貌输给了另一个女人而耿耿于怀。骆白白害怕纪春会一时激愤拿钱小和给老徐助纣为虐的事出来讨论，有点紧张的看了纪春一眼，纪春的小眼睛里装满了明白，一句话没有多说。
“晚上下班我带你俩出去溜达溜达，买点东西啥的吧，整天在屋里憋着都傻了！”
骆白白精神大振：“好啊好啊！我想吃稻香村点心！咱再买个西瓜回来吃！”
“哎呀骆白白，你是钱多没处花了吧？”从花钱的角度来看，钱小和完全对不起她这名字，不过也难怪，一个月的生活费就300块钱，你让她怎么花呢？骆白白本想开玩笑说“老徐不是要给你涨工资么”，但想了想又吞了回去，钱小和是河北人，按理说也应该跟纪春和骆白白一样拥有北方人爽朗不羁的性格，但不知为何做事总是畏首畏尾的样子，看人的表情都是带了歉疚感和罪孽感的。
晚上九点半，纪春带着她俩从外面回来，钱小和只买了一袋牛奶，纪春买了点水果之类的，唯有骆白白跟搬家似的拎着两大袋子零食哼哧哼哧的往回走。刚从公交上下来，骆白白有点晕车，七荤八素的踉跄而行，在经过校门口那一条人行道时停下来喘气。纪春和钱小和在前面走，没注意到骆白白已经掉队了，而这个地方白天都荒凉的很，到了晚上更成了魔鬼出没的地方。除了当空的月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骆白白靠着一辆停在一边的别克歇气，忽然感觉车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骆白白只当自己头晕，没当回事的接着靠着，然而车子又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个车牌号有点熟悉——这不是董树汝的车子么！骆白白“噌”的直起身来，心想自己太飚了，院长的车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全都得怨我！她拎起地上的东西刚要走，忽然用余光瞥见车子里有两个人影，骆白白第一反应就是沈济延的话成真了！她真撞鬼了，然而世界上的人往往要比鬼可怕的多，骆白白站在车子后面，清晰的看到车里的人是董树汝和曹欣捷，用编辑撅她的话说就是，两个人很“成人化”的纠缠在一起。骆白白在上学的时候曾经看过这样的镜头，只不过都是在网吧里，而且是别人的电脑里，她偶尔也会很闷骚的想找点毛片儿看，但网上的这些东西总是被很干净的和谐掉，不会翻墙的骆白白每次都很郁闷。倒不是因为她有窥淫癖之类的恶习，只是觉得好奇而已。然而今天她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骆白白心跳忽然加快，手心脚心在闷热的风中沁出冰凉的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拎起东西撒腿要跑，突然一股邪恶的念头涌上来，她掏出手机，缓缓的拍下了这张模糊而充满激情的照片之后头也不回的奔了回去。
纪春正在切西瓜，钱小和在卫生间里洗漱，骆白白完全被好奇冲昏了头脑：“老师，你们干嘛走那么快？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纪春觉得骆白白表情很夸张。
骆白白翻出那张照片举到纪春面前，钱小和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也凑过来看热闹。
“这什么呀？谁的车吗？”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看不出来？”
两人摇摇头，纪春说看着跟鬼影子似的吓人。骆白白合上手机，讲出了刚才的始末，两人听的惊心动魄。钱小和干脆懵掉了，闪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纪春皱着眉头说：“删掉吧，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
“是啊，我就想带回来给你们看看，也没想怎么着他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好歹他还给我开工资呢，我不能这么没良心不是？”
寝室响起敲门声，几个学生新买了衣服，要拉纪春过去看看，骆白白手机丢在床上，人在卫生间洗漱，她把一捧凉水浇到脸上，感觉自己做的很过分，从前的她不是这样子的，别说没见过这种腌臜的事情，就算是见到了也会远远的躲开，怎么会拿手机拍照呢！看来曾经的学生气已经荡然无存了，她的骨子里开始融入市侩之风了。
照片在当晚就被骆白白删掉了，她躺在床上还忏悔了很久，人家就好这一口跟你骆白白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也……最后骆白白沉睡在一顿对自己的腹诽中，自信既然可以这么深入的剖析自己就说明染毒不深，还有药可救。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难以回头了。比如说这张照片，骆白白明明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了，但第二天它还是笑嘻嘻的出现在了学校的网站上。
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车子，里面的人如同鬼魅般行苟且之事，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几乎都不怎么上自己的网站，但消息还是传开了。大家猜测着照片的主人公和肇事者，骆白白脑门开始冒汗：真的见鬼了，分明已经删了！骆白白的余光游离到钱小和的身上，这个女子正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教案。昨晚上纪春出去了，骆白白在卫生间，钱小和的嫌疑最大！
“小骆看什么呢？”李树伟拿着书进来了，他似乎永远都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骆白白面前，“哦对，这到底是个什么，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他指着屏幕，用质询的口气打探着骆白白，学校新来的这两个女老师在他看来不是很安分，他尽管被这个学校开除过，但领导最终还是把他返聘回来了，就冲这一点，他就自认为有忧国忧民的必要。
“不知道。”骆白白冷冷的回答，钱小和满脸疑惑的跑过来：“什么呀，我看看……哦呦这是什么呀！可真恶心！”
“小钱看出来了？”李树伟的鼻子简直像是某种生物。兴致勃勃的看着钱小和。
“我看出什么来？哦呦，就是觉得黑黑的好可怕！”
“你们真不知道？”李树伟眯着眼睛，谦和的脸上肌肉有点发紧，“院长可是正调查呢！别把院长惹急了，在这里可是他给你们发工资……”
他说这话的时候骆白白一直微笑着听着突然把手中的钥匙向桌上扔去，咣当一声响，李树伟住了嘴。骆白白用微笑强压住羞愤，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点扭曲：“你是来调查我们？谁给你的权利？”
李树伟有点发愣，他没想到骆白白会当面顶他，谄媚的笑了一下说：“小骆怎么这么说话，你年纪轻轻的嘴巴不要这么不饶人嘛，同事之间不要这样……哎纪老师您来啦？”
自打李树伟二次进校就不管纪春叫妈了，不过一句毕恭毕敬的纪老师好像把纪春的地位从妈提到了祖宗，纪春两颊通红，一看就是生了气，进门也不理会李树伟的问候，劈头盖脸指着电脑说：“这是啥？谁干的！什么都他么往我头上扣！我一把年纪了能像你们似的这么卑鄙？我他么图个啥？”
其实这事归根到底就是骆白白惹出来的。她要不拍照片就啥事都没了，但她毕竟删掉了，所以她此时也觉得委屈而愤怒。一间屋子里的三女一男就这么对峙着，可怜兮兮的钱小和，一脸谄媚的李树伟还有怒火冲天的纪春，骆白白忽然觉得好笑，照片照的不清楚完全得归功于自己像素极差的手机，再说从照片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看不出主人公是谁，大家完全可以把这事当个哈哈打过去，怎么就这么上纲上线起来。
“纪老师，谁惹你了？”
纪春见骆白白一脸轻松的发问，心里不由得一阵恼火，她已经认定是骆白白干的，这个丫头平时看起来挺没心没肺，想不到一肚子坏水。
“谁惹我？这个学校上上下下谁不敢惹我？曹欣捷在楼下闹得正欢呢，见着我了非说是我害她，我他么整天累死累活的为了啥？这学校是谁家开的跟我有狗屁关系！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得了，以后啥事都别来烦我！”
钱小和见事情有点乱套，觉得自己娄子有点捅大了，但一旦开了头就没法收场，她陪着笑脸劝纪春：“纪老师别生气呀……”纪春甩开钱小和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李树伟干笑着：“都冷静冷静嘛，既然大家心里没鬼，这事咱就查到底，科技这么发达怎么就查不出来！”说完瞥了眼骆白白，幸灾乐祸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