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近因效应
当钱小和第n次在上班时间被徐华痣找去办公室后，骆白白开始有种邪灵绕体的感觉。错！其实这种感觉一直都有，只是那个时候所谓的邪灵还是个吃奶娃娃，在经历了一次次的蜕皮之后成长为一个可以承担腹诽意淫等新手任务的怪物，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这样一个怪物，只是自己不知道，还把它当成凯蒂猫来养……
骆白白放下手中的惊悚小说，掐指算算自己来了这学校有半个月了。沈济延和桔黄都变得很模糊了，其实即便不模糊也没有办法，在这个位于京城北六环开外的地方，四处还留着一块一块的处女地，哪怕处在北漂们所谓的上班高峰时刻里，骆白白依然可以闭着眼睛在马路中间疯跑，丝毫不用担心撞到某辆法拉利；而当夜幕降临时就显得更加荒凉了，四周一切窸窸窣窣的声响都像是四面楚歌的前兆，骆白白坐在办公室里上网编故事，都会担心有狼窜上来问候她……
李树伟敲敲门：“小骆，我来还书了。”这半个月里，李树伟一直保持着温婉迷人的表情和神态，好像已经成为了精神上的伪娘一般，每天把黑里透粉的脸低到尘埃里去，经对方的允许才敢从尘埃中开出花来。这种样子虽然很卑贱，但至少平易近人，不那么惹人讨厌了。骆白白正好拿了卷纸要去厕所，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那你就先放这里吧，我得……”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就急匆匆的跑出了门。这里的水土真是很有减肥作用，食物和水中好像都有减肥药成分，骆白白在厕所“抒发感情”完毕，忽然想去楼下转一圈，纪春从早上来时就被院长打人招呼走了，也许是去商量什么人生大事，否则怎么会这么久……
骆白白站在一楼的走廊里，老远听见曹欣捷爽朗中透着娇媚的笑声：“我这条裙子，是在西单买的，才七百多点，虽然不太喜欢，但看它挺便宜的也就买了……柱子，你看值么？”
凌玉柱是学校的伙夫兼采购，他的长相和名字都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职业。从他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重力的作用，因为他的七窍五官都无一例外的呈现出向下延伸的趋势，脸像是映在水中的倒影一样被夸张的拉长，这就把腮帮子上的两团肥肉显得异常滑稽，好像圣诞老人的口袋般神采奕奕的挂在那里，身材在长度上像武二郎，宽度上像武大郎，至于他的喜好就和西门庆差不多了……而此时，他正一边聆听着曹欣捷的话，一边瞄着她几近透明的纱衣，恨不得眼睛生出红外线来。
“问你呐！柱子，你说值不值啊？”
凌玉柱“咝”的吸了口唾沫：“真值！小曹，就你这身材！啧啧啧啧！那就是……就是哎！反正就是好看啦！”
曹欣捷得意极了，顺势提了一下自己的蛋糕裙，没穿丝袜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像蜜蜂一样蛰着凌玉柱的视网膜。骆白白憋着笑从门口一晃而过。看来曹欣捷的脚好了，又可以拿来调情了。走廊的深处隐藏着副院长办公室，徐华痣屋子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骆白白听不清楚内容，只能大概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和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混在一起，也不知是在执行什么作战计划。骆白白心中的小恶魔醒来了，她不经意的靠近门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里面看去。钱小和坐在电脑旁打字，一脸的虔诚，徐华痣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偶尔停下来抓抓脑袋、望望屏幕，指手画脚的说两句……
这究竟在干嘛呀！骆白白舒了口气，要是有工作就应该拿到桌面上来做，要是没什么工作就应该各司其职，像这样的暗箱操作好像潜规则似的，钱小和这么单纯的个孩子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叫到屋子里去——虽然不是小黑屋吧，但一去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多没职业道德啊！不知道老徐在想毛！
钱小和从椅子上站起来，揉着干涩的眼睛说：“徐院长，我先回去行吗……”
“弄完了？”徐华痣依旧翘着二郎腿，露着袜子，掏着耳朵。
“还差一点……”
“先弄完吧，不是就差一点了吗？你不着急吃饭吧？”徐华痣看看表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四十分，觉得有点饿了，“你先弄着，我中午有个应酬，你弄完把门锁上就行了。”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钱小和你放心，跟着我干，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我给你再多记一份工资！”
钱小和的心脏扑腾扑腾的活泛了，一沓一沓的人民币向她驶来的景象在眼前展开，本来已经麻木的双手和干涩的眼睛又重新获得了生机，她无限感激的说：“谢谢徐院长，我一定好好干！”
“那你还要记着。”徐华痣的脸又阴了下来，“你在这里干的活，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和骆白白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呀……”钱小和含糊的答道，唯恐回答“关系好”就会失去这份见不得阳光的工作似的。
“那好，对谁都不能说，知道不？骆白白那个孩子可不如你老实能干，那孩子滑……”后面的字骆白白就听不清楚了，纵然这样，如此一个评价也让她觉得气恼不已——一个领导，又是个长辈，竟然在自己同事面前诋毁另一个小员工，真是掉价！
骆白白越想越生气，索性就大声得唱起歌来：“我——没有男朋友，因为a交没有亮妞————，哦哦哦一个亮妞也没有，所以我——没有男朋友————”
现在已是下班时间，楼里空无一人，只有徐华痣屋子还有物种喘息着，骆白白的歌无疑是在唱给他听。钱小和感到有点难堪，徐华痣愣了一下，随即一脸释然的把门拉开，骆白白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几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推了一干二净，她像是在说：“哇！徐院长工作好辛苦哦，都午饭时间了也不休息！”隔着门，骆白白看见钱小和用右手托腮，好像在刻意挡着脸，说什么也不肯回头看骆白白一眼，好像看了就会泄密一样！拜托！你那眼睛虽大，但也不会从里面掉出个只言片语的吧……
“怎么不去吃饭？”徐华痣沉着脸问。
“正要去呢！路过这，这不正好又碰上您，徐院长，你可真是励精图治啊！”
徐华痣麻麻的笑了一下：“快去吃饭吧，你还在长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长身体！骆白白吸了口冷气，“那——小和呢？”
“她……小和，你先去吃饭吧？”老徐的假民主让骆白白胃里翻腾了个紧。
“我……我不饿，一会儿再去吃吧……”钱小和讷讷的说，不愧为领导的好下属，说你饿你就饿，说你不饿你就得不饿，家教严点才不会有坏处。至此，钱小和留给骆白白那个温柔的第二印象也成羊肉泡沫了。当温柔变成卑微，当忍让变成退缩，当尊敬变成谄媚……当一切变味的美好化为一场大火，烧尽所有不该留下的东西。
钱小和是心理学出身，对于“近因效应”这个词应该不陌生了吧，现在的自己刷新了昨天的自己，为自己重新装了一遍系统而已吧……
徐华痣摆摆手，骑着单车走了。骆白白满心懊恼：年纪一把了，却要骑着单车招摇过市，单车本来常常出现在港台的小泡沫剧， 帅气阳光的男人载着他心爱的mm奔驰在原野上……
然而现实中的帅哥被一只快要散架的28车型拉着满世界晃悠，实在让人无所适从……她又瞥了眼钱小和，依然用手臂挡着脸。
“小和，我吃饭去啦，你需要带点社么吗？”
“不需要……”安静的办公室里，钱小和的肚子咕噜一声，语气里隐隐透出不耐烦。骆白白听的分明，因此叹了口气。胆怯卑微没地位……这些本来都没什么，但养成卑微的习惯就不大好了。习惯性的低头和服从会使人觉得廉价，并最终生出厌烦来。钱小和正在改变，悄无声息的接近幻想中的人民币，就像初中英语课本中韩梅梅爬树去够那个最高的苹果一样，尽管jim在下面喊着be careful, it dangerous!但韩梅梅就是不肯罢休。如今，当年摘苹果的孩子长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