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拆迁
昨晚沾了枕头就昏厥过去的林岙琳睡得很沉，手机放在一边，忘了关掉静音，屏幕亮起，一通通电话在枕头边无声地闪烁。
林岙琳是被高喜儿的敲门声砸醒的，一开始以为是做梦。
梦里一排建筑工人在她眼前抡着大锤喊着“八十！八十！”，林岙琳走近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工作室吗？这时候身后的高喜儿喊着她的名字跑了过来。
“琳琳！琳琳！”
那声音在耳边越喊越响，还伴着砸门的声音。
林岙琳醒了。
高喜儿的声音还在。
“来了！”林岙琳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捞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居然10点了。她一个激灵，，一个翻身就下床去给高喜儿开门。
“so！sry！！！！”林岙琳带着一脸没睡醒的困倦开了门，求生欲十足的先道歉：“我忘记开声音了，没听到闹钟。”
高喜儿进门由上至下扫了她一眼，确保她没事才开口抱怨：“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
面对着高喜儿抱怨，林岙琳双手合十，嘴上只说着“sry，sry”。侧身让她进去,找出一次性纸杯，从冰箱拿出冰水给高喜儿倒了一杯。
“你坐会儿，我先洗漱。”
高喜儿往沙发上一坐,一陷一个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摆摆手对林岙琳说：“不着急去工作室，有个事先跟你说。”
林岙琳听到高喜儿的召唤，含着牙刷从浴室走了出来，坐在地上。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哈。”高喜儿将手机点开放在茶几上，慢慢的送到林岙琳眼前。
林岙琳含着牙刷，含糊的问道：“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面墙上，画着红色的圈，圈里写着二十世纪以来最让人兴奋的一个字--【拆】。林岙琳瞪圆了眼睛，震惊的问道：“你家要拆迁了？”
高喜儿翻了个非常白的白眼：“我倒是想！你往旁边翻一翻？”
林岙琳向左滑动相册，顿时觉得越看越眼熟：“这。。。不是我们工作室吗？”
“嗯哼。”
划到最后一张，林岙琳愣怔地看了会儿，问道：“这不会是我这栋楼的门口吧？”
“嗯哼！”高喜儿将冰水推倒林岙琳眼前：“来，喝杯冰水冷静一下。”
林岙琳思考中断，呆呆的拿起冰水就往嘴里送。
“诶！”
“yue！！！”
不等高喜儿制止，林岙琳已经冲向了洗手间。高喜儿紧跟着过去，将一旁挂着的毛巾递给漱口的林岙琳问道：“工作室没了，大不了居家办公，你这住的地方怎么办？”
林岙琳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有些挫败的问高喜儿：“喝冰美式吗？”
“啊？”高喜儿愣了一下，回到：“喝啊，我点吧。”
林岙琳这会儿才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查看信息。果然，房东的信息一大早就送到了。
第一条是转发的公告：【获州市政府与周氏集团联合公告：为方便山州村拆迁工作组正式进场。工作组将对山州村一期二期三期拆迁区域进行现场勘查，待各户主确认无误后，现场签字确认，预计月底全部拆除。】
第二条是房东的温馨提示：林小姐，这周麻烦清空搬走，押金月底退给你。
林岙琳看完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西八！。回头对高喜儿说：“正常冰，苦一点，跟我的命一样苦！谢谢。”
高喜儿凑近一看，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对了，你妈妈怎么样了。”高喜儿想到昨天林岙琳一直没回信息，今天又睡过头，担心张千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昨天给她办了转院了。”
“转院？转哪里？”
“旷达。”
“旷达？！你卖肾了你？！”高喜儿睁大眼睛。
林岙琳小声答道：“卖身了。”
“你说什么？”高喜儿没听清，问道：“你哪来的钱啊。”
“医院的一些政策优惠，还有。。。”林岙琳想了想，周程协没说可以告诉别人，那还是保密吧，她顿了顿补充道：“找了一些亲戚朋友借了钱。”
“亲戚朋友？”这几年来看着林岙琳是如何靠着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和张千琴的高喜儿深表怀疑。
“是啦！”林岙琳有些心虚：“就有些人良心发现了！”
“？”
“好了，现在这些不是重点。”林岙琳无奈的说到：“我要找房子了。”
“难道不是搬来跟我一起住吗？”高喜儿问。
林岙琳摇了摇头拒绝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你知道我的。”
高喜儿家除了她爸妈还有她奶奶和小叔，她奶奶比较迷信还有点重男轻女，以前林岙琳借住她家的时候，被她奶奶知道张千琴住院的事情，就嫌晦气。不好直接说林岙琳，便天天拐着弯的嘲讽喜儿，虽然喜儿不当回事，但林岙琳不能不当回事。
“行吧。”高喜儿也不再多说什么，陪她看起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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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企业，顶楼办公室。
周程协捏着笔的指节发白，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声音极冷的问：“你再说一次？”
陈川站直身体，顿了顿说到：“山州村的拆迁公告已经发出去了，月底将会全部拆除。”
说完有些胆怯，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周程协，补充：“包括那个电话亭。”
周程协面色紧绷，声音里带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立马喊停。”
周程协难得在陈川面前露出情绪，陈川听罢，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继续谨慎的说：“这个文件，是周董亲自签的和政府部门的合作，现在全权交给许总监负责。”
换个意思就是：由不得任何人插手。
长约一分钟的沉默。
陈川不知道周程协在想什么，默默的站在原地等着下一步的指示。陈川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抖了两下，随后还是翻开眼前的文件，一页页翻看后签上名字。
许周文是周程协姑姑的儿子，比周程协大了10岁，即便早早就进了周氏企业，但无奈姓许不姓周，到底是个外人，所以职位比周程协低了两三级，这次的项目算是许周文进公司以来拿到的最大的项目。周承望跳过周程协让许周文直接推进项目，背后的缘由周程协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拿去吧。”周程协签完文件，神色与往常无异。“中午12点以后的行程帮我取消了。”
“明白”陈川问道：“需要备车吗？”
“不用，我自己出去。”
“好的，少爷。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周程协应了一声，陈川见他开始工作了，便悄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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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岙琳走出村口，看着周围满满的【拆】字，两眼一闭。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这个字是那么的晦气。
马路对面的老旧电话亭，因为背后的【拆】字背景，更显凄凉。这个小小的一平米，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期待、焦急、悲伤与快乐。
林岙琳感慨了一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操心操心自己房子的着落吧。
她打开手机想看看公交车什么时候到，公交车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7。车窗降下来，是周程协。
“去哪？”依旧简言意骇。
“找房子。”林岙琳，侧身指了指身后围墙上一排的【拆】。
周程协转头看了看马路的另一边，也是刺眼的一排。他顿了顿，说道：“上车。”
林岙琳下意识不想再麻烦他，凑近车窗说：“没事，您忙您的，我坐公交就好。”
因为背光，林岙琳这会儿才看到周程协的表情。他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她，眼底里泛着难以掩饰的哀伤和。。。求助？
周程协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上车。”
林岙琳被他幽幽的目光所迷惑，呆呆的说了句：“好。”便上了车。
从获州市市中心过来山州村一个小时左右，下午的车流比晚高峰少。但即便如此，对于林岙琳来说还是非常的难熬。
“要找房子吗？”车缓缓的开出村口，周程协手搭在方向盘上，正视前方问道。
林岙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带上社交微笑回道:“是啊，房东就给了一周的时间，要赶紧找。”
周程协沉吟片刻，说到：“我有个房子空着，有没有兴趣看看。”
“啊？不用了吧。。。”林岙琳光速拒绝，周少爷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嗯？”周程协淡淡地回了一声，表示疑问。
林岙琳犹豫了一下解释到：“我的预算不多。”
“没差。”
“什么？”
“那点钱没差。”周程协幽幽的说到，随即补充道：“对你对我。”
林岙琳兴许是跟他接触了几次，大概也能听懂他的意思了。那点房租对他来说没差，再多欠那么点钱对她也没差，都是一百多万，可能还不止。
周程协看林岙琳表情纠结的模样，一双漆黑的眼膜若有所思，他担心是自己说的话让她感到不舒服。纠结片刻，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是我女朋友。”
林岙琳惊讶的看向周程协，一时间不懂这哥们儿走的是什么路数，看着阴阴沉沉拒人千里之外，该说的sao话倒是一句不落。
“住得不好，不合理。”周程协视线依旧看着前方，对着空气解释道。“他们只会怀疑。”
有理有据的，让林岙琳无法反驳。
下了高速，约莫十五分钟左右，车开进了位于内江区的【南滨华府】。
林岙琳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前阵子因为顶流情侣楼环和高笑彤购入了这里的两套房产还上了热搜。这里是获州市罕有的低密度发展区，以平房及别墅为主，环境清幽，安保级别非常高，吸引不少公众人物在此居住，
林岙琳没来及看清小区环境，车便开进了车库，将阳光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