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又穷又囧
汪正伦认识闫芳学那天起，她眼神中的傲娇就没有消失过，在闫芳学的身上，似乎找不到一丁点的女人味儿。自从尹俊山牺牲以后，闫芳学的心，早就随他，一块死了。她内心深处的女人味，也随之消失了。她是迫于父母压力才和汪正伦结婚的。尽管自己出身好，工作好，可若在县城找一个对的男人，也的确不太容易。
凡是能够接触到她们家这个层次的人，多多少少都了知道，组织部闫副部长家的大小姐脾气有点刁钻古怪。娶这样的女人进门，确实需要一些勇气的，一般男孩谁会承受得起？谁又能降服的了？所以，闫芳学与汪正伦，一个不好嫁的大小姐，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励志青年，被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是命运，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如今，这个现实的社会，谁的婚姻还会有真正的爱情呢？谁的婚姻不是衡量利弊，权衡得失，进而形成坚实的命运共同体呢？
有人说，人的一生，有几次关乎命运的机会，第一次是投胎，第二次是高考，第三次就是婚姻。对于汪正伦来说，第一次不能自己选择，第二次第三次自己都要慎重选择的，否则，自己命运就会再次和投胎一样不幸。
他是c城的高考状元，进入到北京一所大学的医学院，之后，经过超越常人的努力，他顺利保研本校。从大学开始，他就开始非常清醒的给自己规划人生。
如果以后留到北京，高房价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门槛，他上大学时候，学校附近的小区房价就到了二万一一平，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天文数字。想要找一个土著女孩结婚，比买房子还难上加难。他的颜值，即便是帅到天上去，在帝都也一文不值。
他们隔壁班有个女孩，性格爽朗，直爽率真，他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她好像喜欢汪正伦，约他出去吃饭，第一次去的是麦当劳，也是他第一次去麦当劳，女孩在手机上点了很多好吃的第一次吃那些美食，他却味同嚼蜡，且心不在焉。
他一直心里算那些东西的价格，他偷偷的瞄收银台上面的点餐屏，天哪，一个汉堡十五元，一包那么小的薯条就十元，一杯奶茶是十五元他智慧的的大脑形成一个即时计算器，迅速算出，女孩应该点了一百六十五块钱的东西。
算出这些后，他的汗也滴下来，他的口袋里仅有皱皱巴巴的八十多块钱，还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呢？怎么么办呢？
自己一个男的，总不能让女孩子付钱，可是，自己的钱又不够，他的头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贵呢？早知道不来了，为什么不拒绝她呢？怎么办？怎么办？
女孩子看他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他唯唯诺诺的说：“肚子，不太好受”
女孩赶紧说：“是不是不喜欢吃啊？下次，咱们去对面的面馆吃饭。”
第一次吃麦当劳，他没有品出任何美味，吃的如坐针毡，忐忑不安，汗如雨下。
他的汉堡没吃，披萨没吃，饮料也没喝，他假装肚子难受，心里想，到时候能把这些够退掉，自己兜里的八十元，付款应该差不了多少
而最后，吃完了，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女孩到柜台前拿了一个袋子，将披萨，汉堡与饮料一并打好了包，递给了他，说：“你拿回去吧，等你肚子好点了再吃。”
他把那些好吃的端在手里，像端着烫手山药一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女孩则收拾包包，系上淡粉色的丝巾，起身准备走了。
他开始急躁起来，手脚也有些哆嗦，他感觉，那个收银员，似乎一直在盯着他们看。而一个收拾餐桌的男服务生，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决定和女孩摊牌，就告诉她自己今天没带钱，就让她来付钱，下次他请他。那样，在她面前也许会很难堪，也总比，被人家逮住，说他们吃霸王餐钱强吧。想好的话却没能说出口，他只是在嗓子眼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还没，没付钱呢”
他感觉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发烧，很深浑身像有无数根刺女孩笑着，挥了一下手机，轻声的说：“已经付过了，点餐的时候就付过了。”
他如释重负。一颗心落地。同时，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情绪涌上心头。他才知道，原来麦当劳，是先给钱再吃饭的。
几周以后，汪正伦拿到了奖学金，他给弟弟寄去了生活费，精打细算了一下，这月的花销还算绰绰有余。他打算回请女孩。
那天，他特意捯饬了一下，无非就是穿上唯一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衬衣，和那双妈妈在县城给他买的运动鞋，他平时只穿集市上买的布鞋。这双运动鞋鞋入学时穿过一次，他打算毕业时再拿出来穿的，与女孩的约会，实属破例。
他耐心的在女生宿舍外面等女孩姗姗下楼，很潇洒的对女孩说：“我请你吃饭吧。”女孩一双清澈眼睛，笑成了月牙。她咯咯地笑着说：“就在门口的面馆吧。”
学校门口的小面馆是同学们经常去的地方，老板两口子是山西大同人，在此开店已经十多年了，小本买卖，面馆一直没有雇人，老板就是厨师，老板娘就是服务员。
两口子虽然是生意人，但朴实憨厚，诚实守信，他们家的面不但花样非常多，而且价格便宜，非常实惠，就连盛面的碗都比别家大，老板会把饭碗堆的满满的，他说：“年轻人正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吃，得吃饱。”
老板自身的品质就是一张名片，小面馆不做广告，但是声誉很好。每到吃饭的点儿，店门口就里排起长长的队伍。面馆只有只有五十平米，后厨占了十平米，前面餐厅四十几米，满满当当的摆了十几张桌子，一波接一波的人流不断。
汪正伦和女孩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进了店。挨着墙边，仅有两个空座位，他们过去，面对面坐了下来，
女孩特意系了一条分红的丝巾，衬托的她的肤色更加白皙。她放下包，解下丝巾，仔细的叠起来，叠得方方正正的，然后轻轻的放进包里。
女孩看他，他脸涨的通红，不敢直视看那张清秀的脸庞。他把小小的菜单递给她。她接过设计成心形的菜单，仔细翻阅，然后翻阅背面，要了一碗肉丝面，说：“这个就可以，面很多，我吃不了。”
汪正伦自己要了一碗炸酱面，然后他又要了一盘土豆丝，一个包菜炒鸡蛋，最后又在糖醋里脊上划了对号。
女孩制止了他，并对记菜单的老板娘说：“不要了。我们的面里都有肉，不吃那么多肉，我要减肥呢。”其实，女孩一点都不胖。且有些清瘦。
老板娘说：“嗯，是啊，不要了吧，你们的面里都有肉，只要两个青菜就行，多了吃不了浪费。”
开店多年，长期和学生们打交道，老板娘阅人无数，练就了一副慧眼，凡是进来的年轻人，她搭上眼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家庭背景，经济情况，让人称赞的是，她并没有为此宰杀这些年轻人，而是更加的善解人意。老板娘微笑着说：“你们稍等哈”。转身走向后厨。
那顿饭，总共花了四十六块，汪正伦付钱的时候，脸上有微微的汗，身上有微微的肉疼，吃饭花这么多钱，他是第一次，感觉挺奢侈的。尤其是想到母亲在家省吃俭用的，都不舍得烧菜吃，母亲腌制了一坛咸菜，平时就着咸菜吃馒头汪正伦立刻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太对不起母亲了，母亲还在受罪，他竟然在外面花钱吃饭，他下定决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女孩又约汪正伦两次 ，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了。之后，汪正伦故意躲着女孩，远远的看到她姗姗而来，他就赶紧低头躲开他。女孩便有种失落，然后走开了，两人背道而驰。
其实，女孩还是不错的，和她在一起，汪正伦感觉到压迫感。谈恋爱是要花钱的，而他真的花不起，他每一分钱，都是算计着花，甚至想掰开了花。
大学期间他节衣缩食，吃食堂最便宜的菜，一次，因为买学习资料超出预支，一包方便面他吃了两天。饿的肚子咕咕叫，上楼都有气无力的。第三天，秦风带回宿舍一份丰盛的饭菜，那香味诱惑的他肚子叫的更厉害了，正在他头晕眼花的时候，秦风对他说：“正伦，老乡突然约我出去吃饭，这份饭，你就替我吃了吧。”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他知道秦风是故意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掀开饭盒，里面有俩红枣馒头，一份红烧肉，一份炒豆芽，下面一个玉米粥。
此后，秦风与舍友隔三差五的带回来宿舍饭菜，饭菜花样不一，都以各种理由让让汪正伦吃。大家都心知肚明，都不说破，大家都在照顾着汪正伦的自尊。
大学期间，汪正伦只买过一次衣服，还是为了参加研究生面试准备的，他狠狠心，在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花了六十块为自己置办了人生当中第一身西服套装。那身黑色套装，其实是化纤的，每次穿上或者脱下时，都会发出刺啦刺啦的静电，有几次电的汪正伦手都发麻。
而且那衣服很容易起皱，每次都要用舍友的电热铁熨烫一下，尽管那样，也是他出席正式场合的唯一服装。当然，这身衣服，婚后没几天被闫芳学给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