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们还是走那边
鸡啄米和他的前妻,没多久就开车赶了过来。
“你们是想进去再探防空洞?”鸡啄米问道。
“你不想?”胡宝斜眼问鸡啄米。
“他呀?死都要和甄为贵困在一起,甄为贵想探防空洞他能说不想?”前妻开口就是不吉利的话,让大家汗颜了一把。
“那不行,不是谁想和甄为贵死在一起都可以的,我不同意!”花骨软酸酸地说。
“别啰嗦了,我们怎么走?”
“我们还是走那边吧,这边成了旅游区的入口了,太大众化。”
“我看行。”
所谓那边有两处,一个是往左300米进门,也就是第一次进门的地方。第二处就是通往底层的那个有“中国应该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为密码的门。
“我们从密码门进去吧。上面我们已经不需要再探了,留给普通的游客去探吧,我们直接下地下室。”
“同意。”
几个人打开密码门,里面还没有被开发旅游的人发现,保持着原生态,这是一个令人鼓舞的结果。
5个人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阔步沿着地下道走了下去。右拐,地下粮库是他们去过的,先可放下。
胡宝说了句:“那个日本人的尸体好像就是在前面?”
“还有那支枪。”
“那支枪?那支枪胡宝你不是舍不得给人家的吗?现在还在吗?”
“别跟我说那支枪了,拿回去第二天就被我爸爸丢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说要让我永远找不到。”
“为什么?你爸爸不是一直疯疯癫癫的吗?”
“因为,当天晚上他就作了个噩梦。奇怪的是噩梦之后,他那疯疯癫癫的毛病倒是好了,可是人又痴呆了,口里老是念叨着一个名字。”
“什么噩梦?什么名字?”
“那是60年代的事。那年,民兵除了背枪执勤之外,还要参加文艺演出。我爸爸是演游击队,他的朋友是演日本鬼子。”
“日本鬼子?”
“是的。那天晚上演出刚刚完成,我爸爸朋友的女朋友就带着一帮人冲上舞台。”
“为什么?”
“演日本人太象。他女朋友一家就剩下她爸爸一个人了,都被日本人杀了,和日本人又血海深仇。”
“日本人谁不很?包括现在。”
“他女朋友带着一帮人上去,对着日本人就是一顿毒打,还是其他演员竭尽全力才把他们弄开,并强调自己是在演戏,不是真的。”
“这不就说清了吗?”
“问题是他那女朋友从此疯了。”
“可惜了一个黄花闺女。”
“你怎么知道是黄花闺女?你去帮她搞了妇检?”
“那时候谈女朋友,是连手都不敢拉一下的,否则就是作风问题。”胡宝看了一眼花骨软说道。
“你才有作风问题呢。”花骨软知道胡宝在讥笑她跟甄为贵没拿驾照就开车,脸上虽有红晕,但无惧色,反而是一脸春风得意。
她往甄为贵的身边紧紧扣过去,呓语般的说道:“抓住我的手。”
鸡啄米前妻看见花骨软扣紧了甄为贵,自己的身体也自然而然地靠近了鸡啄米:“你不浪漫一下?”
鸡啄米:“离我远点,羞死人。”
前妻:“木头,烂木头。”
甄为贵的手扣着花骨软的腰问胡宝到:“那女的疯了?”
“她疯了还不算,突然防空警报响起。大家一窝风进了防空洞,可伶演日本人的演员没人理睬了,他只能背起他的枪一步一步的爬着。”
“后来怎么样?”
“失踪了。”
“就是你捡到枪的那个日本人?”
“是的。应该是他。”
“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的枪上有编号!”
“所以,你爸爸要丢掉他的枪,要继续封存他那段记忆?”
“现在我们无法懂得我爸爸的心里。作为知道了他的朋友的下落,他应该高兴,可是,他为什么要丢掉他的枪呢?”
“你和你大哥说过这个事吗?”
“没有,我大哥早就不理我爸爸了的,好像他从来就不是爸爸的儿子。”
“你不怪你大哥?要是我,我肯定找他算账。”
“有必要吗?假如爸爸就我一个儿子,难道我就能够找一个别人来照看我爸爸吗?”
“也是,没有大哥一样要赡养你爸爸。”
“那我们现在就帮你爸爸的朋友去收拾一下尸骨吧,入土为安。”
几个人心情有些沉重,这皑皑白骨原来与大家还有关系。
大家废了好大的力气,从石头缝里找齐骨头,那衣服已经着力就碎,胡宝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好骨头,大家站起来虔诚地告慰亡灵,大家要带他重见天日。
这时,风化后的衣服里,露出一本小册子来。书页已经发黄,字迹已经模糊。鸡啄米连忙打开手电照过来,几个人仔细地研究着本子上的一字一句。
一本日记。那是那代人最为骄傲的一件事,也是最热衷的一件事,那就是日记。那是那个年代最原始,最真实的记录。
甄为贵对日记本如获至宝。
日记的最后几个字,很潦草,但是大家依稀可以认出个大概:“大哥,我后悔自己演日本人。我可能无法度过今夜,这里很冷,没有人知道了掉进了这里,请照顾我的女人和孩子。”
“难道他犯了天下之大不韪?”
“什么天下之大不韪?稀奇。”
“作风问题。”
“所以,当他女朋友看到他演日本人那么象的时候,她就想起来日本人杀害了她的全家,而且,只有坏坏的日本人才让她没结婚就怀上了孩子。”
“她把他的爱完全转化为了恨?”
“是的。”
“那女人后来不知道怎么样?”
“应该是生了个孩子,那时候应该叫私生子,她虽然疯了,但羞耻意识还在,她觉得没脸见人,可能是自行了断了。”甄为贵推测到。
“什么叫自行了断?”花骨软问道。
“自杀都不懂么?”前妻讥笑着说。
“自杀?那他的孩子呢?”
“我想,应该就是胡宝的大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胡宝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着或许就是你爸爸一直疯疯癫癫的原因,你大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爸爸的某些好意看成了驴肝肺。同时,也是你爸爸要丢开着破枪的原因,他不想再提及那段往事,可是,为了朋友的重见天日又让他沉默寡言,因为时间久远,世事变迁,他的心事无法向人述说。”
“哇”的一声,胡宝大哭着向外冲去,他,好舍不得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