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抑制器
那个浅淡的呼吸粗重起来，岁好蹭蹭脑袋，想把眼前的黑布蹭掉，耳朵还高高竖着，仔细听着那边的谈话。
“王哥，咱们，咱们这个小买卖啊，你要带两个孩子，那还行，不占地儿，能藏，你带个小姑娘，这个这个真不方便。”
“不方便？你以为我带你来是想干嘛，今天的货，压根就不需要你送，两个孩子，小的我给了那边，那个男孩，我给你，就这一个的钱，都够你挥霍一辈子了，至于那个小丫头，也不需要你担心，这个货，那边要自己来取，你放心好了。”
“不需要我啊？那王哥，为什么，为什么要送给我，您不用我，为什么而且王哥，咱们，种花家不都说了吗，晋级者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咱们卖了这么多，会不会这伤天害理的，不会遭报应吧。”
那王哥闻言拍了把桌子，啐道：“什么伤天害理，我告诉你，让这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骑在咱们脖子上耀武扬威，才叫伤天害理！”
“虽然但是，就算没了晋级者，骑在咱们脖子上耀武扬威的也不少呸呸呸，王哥我错了啊，别生气别生气。”
“哼，什么玩意儿晋级者，这就是怪物，我就觉得那群高层吃饱了撑的，还做什么保护条例，还说咱们一样，我跟那些怪物可不一样，你也不看看，国外都骂成什么样了，就咱们种花家，啊，给这伙人好吃好喝的供着，能干啥，小李，你这想法很危险，你是要把咱们人类的位置让给怪物啊。”
“王哥，我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被新闻糊弄了，我也觉得，这些怪物，怎么着都和咱们不一样啊。”
见对方认错，王哥得意地‘哼’了一声：“至于为什么送你，小李，你帮我们做了挺多年了，跟着我的，有的跑了，有的没跑出去，我呢，希望你跑出去，留你在这儿，我不忍心，也不安心啊，所以，小李啊，你刚刚的发言很危险，但王哥还是决定原谅你，那么，你的回答呢？”
男子咽了口吐沫，思考几息，安下心说：“谢谢，谢谢王哥带我发财，我也早想去国外看看了。”
“不错不错。”清脆的碰杯声响起，王哥的语气越发温和了，“那王哥也不藏着掖着了，跟着哥走，以后给你的好处，绝对是你想不到的，比如说，你知道基因战士吗？”
蹭掉黑布，岁好眯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那边，两人还在聊天，‘小李’已经问起了基因战士。
对面躺着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手脚被捆在一起，白嫩的小脸上是一道深深地血痕，双眼跟她一样被黑布蒙住，只余口鼻处微弱的气息来证明他还活着。
他们好像在一间大仓库中，周围摆着东倒西歪的木箱子，一盏连线小灯晃荡在仓库中间，两个男人坐在灯下，脚边摆着乱糟糟地塑料袋、纸袋和纸杯。
在这个被时间和发展抛弃的废旧仓库里，王哥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岁好一眼便认出，对方是那个自称‘群星反抗者’的男子，只是此时的他表情自得又狠辣，平添几分凶神恶煞之感。
他捏了粒花生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谁知道呢，好像就是拆解了晋级者的基因，才创造出了基因战士，听说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好多有钱外国佬都预定了基因战士的实验呢，要不是王哥上面有人，也轮不到咱们。”
岁好看向绑着男孩手脚的粗粝麻绳，眼睛慢慢溢出金色的光点。
“不需要晋级者，需要超级战士？”男子好像是不能理解。
‘王哥’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后说：“不是有那个嘛那个，完全用人类手段控制进化的那个计划嘛，去年很红的那个不是说过，自然的时代逝去，人来即将接收地球的未来不过那关我们什么事，好好给有钱老爷们卖命就是了。”
“那王哥，之前他们不是抓了那么多人，咋还没成功啊？”
“我怎么知道？等等”
碗筷声骤然停下，那个被称为王哥的男子走过来。
岁好躺在更里面一点的地方，王哥直接伸出腿，将身形小巧的男孩踢到一边，给自己腾出了些地方。
他蹲在岁好的面前。
未被黑布遮盖的双眼看向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是带着些许他无法看懂的失望，平静沉稳地看着他。
王哥没有在乎对方蹭掉黑布，也没在乎岁好的眼神，毕竟没有哪个执刀者会去在乎砧板上的肉。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镶着玻璃的银指环，透明的玻璃内部闪着浅紫色的光，捏着指环，王哥总算是有了底气，他掐着岁好的脸蛋，扯过来左右看了看。
灯光在他脑后晃来晃去，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上下盯着岁好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慢慢变得冷酷起来：“刚才，你是在使用天赋吧，你的天赋是什么？为什么你还能使用天赋？”
他举起那枚指环，将功率开到最大，浅紫变成身深紫，岁好终于感受到一点点熟悉的闷痛。
她认出这个东西，曾经无数次，人类战士在正面战场上被这个小东西暗算，甚至连地球号的损毁都与这个小小的指环有关。
可岁好无论如何没有想过，这个东西在最开始，居然是人类发明出来，用来对付自己人的。
“抑制器？”她微微瞪大眼睛，“还有你发现我时的那个声音，那个只有我听到的声音，那都是你们专门为天赋晋级者准备的？”
“脑子还挺快。”男子哼笑一声，突然伸手，拽着岁好齐肩的短发，大手怼在她脑后：“那就是把你们这群怪物，从正常人中间找出来的最好办法，懂吗？”
头皮被撕扯的疼痛传来，岁好硬是咬牙不吭声，她想起韩夏老师无奈的声音：“那个时候，晋级者自己也很困难，他们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谈何参加神选之路，保护蓝星？”
男子仔细看了看岁好的眼睛，松开手，任由她的脑袋重重砸到地面上，然后抬脚，碾在岁好的双手上：“说，你的天赋能力是什么？哼，你这种怪物，我见得多了，像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以为到了种花家，就安全了？”
脚上使力，男子面色越发狰狞：“快说，你的天赋是什么？为什么能扛住三星抑制器，你是三阶晋级者吗？”
岁好毕竟不是三年后那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反抗军一员，现在的身体是她十六岁的，健康又娇嫩，和蓝星上所有未成年的小孩子一样，十六岁的岁好，就是在蓝星号上，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
娇嫩的指节上渗出血痕，岁好动了动嘴角，慢慢说道：“感知和改变。”
“感知什么？”王哥收回脚，弯腰问她。
“感知”岁好语气压低，在对方再次动手前，动用天赋。
王哥只觉得自己掌心传来刺痛，垂头一看，却只看到溅射的血色，和穿透自己手背的、银色长刃。
与此同时，那个被他当做底气来源的抑制器，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