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桃花之源（八）
月色浸染了皇宫城，姬羌并没有睡觉的意思，他支走了所有的侍女，连梁雁婉也不例外，他听见了逐苏跃上屋顶的声音，他想他一定又在上面擦拭月离刀了。自从给他锻造了这把上好的刀，逐苏就像是对待人一样敬重着它，也不知是刀好，还是他念着自己的恩情。，姬羌思绪乱了，胡思乱想着，眼前的烛灯模糊了他的视线，不久后门开了。
“殿下，”那人进了屋内，刚想请安，姬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除了逐苏和梁雁婉以外，这人怕是姬羌最信任的一个人了，他是位老臣，姬羌便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姬羌把一早准备好的茶水推给了他，“现在局势如何？”
那人答：
“现在漠北和燕南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知道殿下你和二皇子争夺王位，满朝官员四分五裂，正准备趁虚而入，灭了姬岭。”
他继续说：“莫呗，为了和燕南结盟，竟然用了联姻的方式，探兵说，雁南公主看不上，漠北那个皇子，为了促成婚事，漠北还四处搜寻食情兽，但始终没有消息。”
“所以他们的婚事？”
“肯定是成不了了，而且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底细，也终于看到了结果，漠北的皇子被毒倒了，不久于人世。”
姬羌无声笑笑，听他继续说：“若没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名医，肯定是治不好了。”
“所以现在他们还攻不过来，重点在我跟姬江的王位争夺上。”姬羌说。
“微臣已经检查过了，朝中支持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唯一的希望还得放在那些地方官员上。”
“王位继承是皇城里的事，跟他们何干？”
“臣有一计，殿下可去岭北。”
“岭北？”
“是，在皇上快驾崩的前几天去岭北，殿下走后，姬江肯定会自立为王，到那时殿下写信给给岭北六城，说他乱了章法，引兵讨伐，在联合岭北的游猎人一举杀回来，正好也可以顺手将朝中臣子除个干净。”
姬江已经有了些不悦之色，这么荒唐的计划确实让人难以相信。老臣的话言简意赅，但省去了很多细节，乍一听着实荒唐。姬羌问：“我如何出去，皇宫内都有侍卫把守，再说父皇如今这样，我要出去，有人会放行？”
“这好办，朝中人都已经知道殿下和婉姑娘的事了，只要造出个因由让她先逃出，殿下硬要出去寻她便可。”
“笑话，婉儿又怎能轻易私逃。”
“这还得有劳逐苏将军了……”
蜡烛烧了一半，姬羌现在是彻底信服这个计划了，等老臣走后，他叫来梁雁婉。
“你可愿为我出逃几日？”
梁雁婉呆呆的望着他。随后点了点头。姬羌教她如何悄无声息地骗走逐苏，然后请求逐苏帮她逃出城内。梁雁婉很懂事的听着，嘴里还跟着重复“苏公子，苏公子……”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觉得姬羌不要她了，听着听着眼泪落了下来。姬羌轻声安抚她:“过不了几日，我便会去找你的。”
其实，姬羌才是那个更心狠的人。
果然，等到半夜，梁雁婉挑了一只小灯出去，她这一反常的举动果然引起了逐苏的注意。在逐苏的帮助下，她果然顺利地逃出了皇宫，逐苏给她打点了简单的行李，买了辆马车直去岭北，逐苏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婉儿的故乡在殷沙城，苏公子，再见了。”
两天后，姬羌引大了风声，在老皇上面前吵着要去寻她，“我不在乎天下何去何从，我只要与她齐眉并举不被世人打扰。” 一句话掷地有声，这是他思索了很久以后才决定说的。有些大臣说他傻，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暗自把这些人记在心里。离开的时候，他流了泪，他当然也舍不得他的父皇。
走的时候，他和逐苏坐着一辆简单的马车，他只拿了一样东西——他的玉玺。
他在车上把这个计划告诉了逐苏，他很得意的笑着，逐苏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少了一些东西。这个完美的计划出现了三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第一个是，他本以为加快车速在路上就能遇到梁雁婉；第二个是凌北殷沙城的丁忍，据逐苏说，那个人并不像是一个会唯命是从的人，而且很可能看出我们的计划，还是除掉为好；第三个是：梁雁婉的哥哥。
从路上并没有找到梁雁婉，所以两人在第三天傍晚来到了殷沙城。检查难时要求检查车辆和搜身，那个查车的卫兵姬羌早已买通，卫兵把车上的玉玺藏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放行。
次日在城内寻人，没有找到梁雁婉。那直接放弃，实行下一步——除掉丁忍。他们来到城墙处有一块缺口的城西，姬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他们一开始只想找个民居安下身来，可不想碰到了梁雁婉的哥哥。
那日晚上……
屋内灌进了风，灯火跳动，他说，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可是如果有人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身份，杀了你们，取而代之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姬羌慌了，他想让逐苏灭口，但逐苏并没有动手。婉的哥哥回到屋里睡一下后，姬羌思索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按计划走。当天，逐苏套着马车出了城。把马车放在了萨格拉丹那里，带着四百人回来。那四百人在夜色里进了民宅，干净利落的把百姓杀死，在血流中，姬羌淡然的喝着茶。
第二天早上，婉的哥哥走了，姬羌怕他走漏了消息，但也无可奈何。是邻家的一个妇人告诉他的，梁雁婉确实回来过，但是又被她哥哥送走了。得知了最后一条有价值的消息后，他把那个妇人也杀了。
这天上午，萨格拉丹佯攻，晚上夜袭。
夜袭时有几个士兵撤离民众，哪些人都是那四百人装扮的。姬羌所在的屋里并没有开灯，也没有人出去，所以并没有被注意。有一个士兵发现，怎么撤离出来的百姓这么多，而且没有老人和小孩？然后那个士兵在夜里倒下了，一个人又装扮成了士兵。
逐苏本想趁夜袭时杀了丁忍，然后里应外合一举破了殷沙城，但那个人的出现扭转了战局——梁雁南，是夜逐苏并没有动手，而是在夜里去了萨格拉丹的大营，告诉他明天带主力来攻城，在此之前，逐苏安排了三个人来保护姬羌。
姬羌在夜里醒来，看见那三个萨格拉丹的手下，安下心来，坐在门前等逐苏回来。
与此同时，丁忍写了救援书信给了一个士兵，让他速发。那个“士兵”和“百姓”们一起回到了民宅里，把信交给了姬羌。
第二天，两人在丁忍面前演了那出戏那出戏，之后逐苏参军，姬羌进官府。
在官府里，哪些官员早已接到了姬江的密令，要除掉姬羌——这一切都在姬羌的预料之中。
不能让我利用了？那你们便死吧！逐苏发动暴乱。
他怎么也没有算到他在牢里会遇见梁雁南，他想起了那句话。
“如果有人知道了你们两个的身份，杀了你们……”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万幸，梁雁南没有杀他。
之后，那个士兵给他开了门，给了他玉玺，一切又在他的计划中了。
次日中午，姬羌领军到达界口。
姬岭南北界线，被一座山封死，国名也同这个山名相同，姬岭。山脉唯一的缺口下，姬江早已布兵等候。
信兵传话：“他们来了。”
远远的望见了远处的沙尘，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如约而至。
姬羌在马车里看着正在擦刀的逐苏。
“逐苏，跟我到现在，你可后悔过？”
逐苏抬起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