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海神侍女
城楼很高，从这里望下去几乎可以看见整个东敖皇城的全貌，在烈火中的旅店冒着黑烟升上天空，现在秦星熠才发现刚刚那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
巨大的火坑将周围的几十栋建筑全都夷为平地，在城市中央硬是开拓出一个百米见方的地带，刚才秦星熠待的地方已经是最边缘区域。大批的救援队很快赶来，在灵脉的动用下，火势很快减弱下来，但伤亡人数依然是个非常巨大的数字。
皇城内部的灵脉场有专门的保护，如果是在外面，这么一击下来指不定会撕开多大一个裂缝。
惊蛰站在秦星熠的旁边说着风凉话：“刚来就碰上个这么大的事，你的运气还真不错。”
秦星熠却丝毫也笑不出来：“这里不是皇城么，防御措施应该很强的不是么”
“事实都摆在面前了，那只能说明发起袭击的人更高明了。”
巨大的原型火场内，滚滚浓烟正在不断散去，被夷为平地的地面有些地方仿佛是被刻意加深，从秦星熠的角度来看，正好是一个标志。
一个圆环，中间带有三道狰狞的裂痕，像是被野兽的爪子抓了一把一样。
秦星熠额头上冷汗四起，他认得这个标志，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斯芬格莫斯的战场上，
奎木狼的王座上面。
“别看了，说正事。”惊蛰的一句话把秦星熠拉回了现实：“灯带了吗？”
秦星熠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雪儿的小灯，交到了惊蛰的手里。惊蛰摆弄着手里的小灯，将开关打开，温和的灯光出现在城楼上小小的一隅。
“你还不了解天河界的神明吧？你们人间界的神话有甚多都是以我们为原型记载下来的，所以很多古老的神明到现在还用着你们人类的命名，只有一些少数刚刚被发现的神明，比如我和我的妻子谷雨，就是你们天河会利用大夏的节气名称给我取的代号，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不过海神却是很古老的，大海自古就存在，无论是在天河界还是在人间界，但是，海神依拉拉，这个名字对于你们异乡人来说应该很陌生，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们的神话故事里有没有海神依拉拉这个名字。”
惊蛰的话还真把秦星熠问住了，他仔细回想着不同种类的神话中掌管着海洋的神明，大夏的是龙王，西方的叫波塞冬，还有的叫须佐，依拉拉确实是个很陌生的名字。
秦星熠摇摇头。
惊蛰继续说：“曾经是有过这么一个神明，名叫依拉拉，掌管着天河界所有的海洋，让天河界的人不得不信仰。我们神明有我们自己的事情，本就对你们不感兴趣，关于两界之间的争斗，只当是老鼠打架而已，没有神明愿意去管这些。
所以我自己也没想到，历经千年沉睡醒来之后的那一刻非常惊讶地发现，原来在生物物种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人间界竟然能有如此进步，我仍然没想到，两界的人对于灵脉的掌控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甚至于屠戮一位神明。如果我记得没错，在我沉睡之前，两界人类的灵魂所能承受的灵脉极限也就是你们现在的一半，在这数千年里，你们的灵魂在不断变强。
依拉拉并不像其他神明一样欲望得到更强的力量，征服更有价值的领土，因为海洋本身的价值便可以让所有的神明羡慕，她的目的非争斗而是守护。
在我沉睡的前一天，依拉拉在数位神明的围攻下死了。”
秦星熠瞳孔骤缩。
“依拉拉在死之前，忌惮别人瓜分她的神力，所以将神力都封存在了这盏小灯上，同样，我在沉睡之前，怕自己的神力会被时间磨损，于是把神力封存在了这支木笛上。”惊蛰说着拿出一只泛黄的木笛，秦星熠定睛看去，在笛子上面发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我真的不想这么称呼那只老鼠，但现在我的一只眼睛被沙魔拿走，笛子也被打裂，神格受损，肉体的伤很快就能治好，但神格可能就得花些时间了。幸运的是，你这盏灯并没有什么坏的地方。”
秦星熠：“如果依拉拉死了，那雪儿是”
“是依拉拉的侍女，一个普通人，当年随着依拉拉一起战死，神明的灵魂不会那么容易消散，于是依拉拉以失去所有的记忆为代价附身在了这个小孩身上，灵魂，身体，以及空白的记忆，相当于凭空创造出了一个新的人，那便是你口中的雪儿。她不记得自己如何来，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怎样，她住在一个依拉拉留下的童话般的梦境里，拿着自己的小灯守护着她力所能及的大海。其他的神并没有将依拉拉赶尽杀绝，留下了雪儿的性命，反正只是一缕残魂，早晚会烟消云散。”
“她现在已经变得很透明了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惊蛰摇了摇头：“你现在更应该想的是怎么和她告别，最后一面要不要哭，那孩子能将灯托付给你，应该是很信任你了，想让你替她守护这片大海。”
“可我并没有为他做什么，怎么会是我？”
“可她一生孤独千年，总共又见过几个人？”
“那她还能坚持多久？”
“随时可能会消失。”
秦星熠双手抱住头不断用力，指甲都快要嵌到血肉里去。
“惊蛰，能不能送我去见她？”秦星熠看着惊蛰，眼里布满了血丝。
惊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刚才帮你救那个小女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的路终究还是得你自己来走。”
“那可否告诉我她在哪里？”
对视到秦星熠目光的那一刹那，惊蛰的嘴角微微一颤。
“东敖大陆东海群岛，从这里的港口东渡就可以，找不找得到得看你自己，谈话结束。”惊蛰将小灯交还给秦星熠，之后惊蛰挥了挥手，秦星熠再次回到了火场旁边的街道上。
秦星熠二话不说，咬着牙向着城南飞奔。夜路并不长，但秦星熠却怕晚了一分一秒。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伴随着秦星熠的一声声默念——“我不想再后退了，我不要再后退了”
秦星熠的手中紧攥着那盏天蓝色的小灯，灯还为关，发出的光比白云还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