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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暮色原野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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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弃置于天地之间飘零的草芥,在一生的泊途中有幸录下此番经历。以示后人莫要去惧怕我的灵冢,只不过是些许野草和一句叹息的枯骨罢了。

    从东敖皇城西渡,以三年的风雨兼程踏遍暮色原野的每个角落。多有狂妄,以我为名命名这片原野。凡空辉落,耀抚万生,我在大喧嚣与至沉默之间窥见了神的呼吸,我称之为咒术。这是一个自己与心灵的契约,因为神明尚存,我若要以卑微的身子仰望,咒术编织霓裳。

    我本在暮色中踏足,一位虔诚的妖怪带着漫天风雨以及雷神的低吼向我靠近。天地慢慢的闭上眼睛,我则站在最澄明的瞳孔之上给那位妖怪撑起了仅持的伞。万物沉淀,唯雨喧嚣,我们共同凝视横向的深渊。煮雨食叶,露宿风餐,幸我识些医书,安然似十日十夜的大雨所支出的无边无际的梦幻。我们赞叹,我们吟咏,我们共同打磨消散的弥烟。他亲手绘出契约以证恩情。原野上轻荡着灵脉的微澜。我发现了妖族对于灵脉的使用方法,以此给元素结印,而成咒术。就此别过,吾自辗转。

    原野北,巨树擎花,沐血色日月。那是一棵巨大的古树,以千万年征途的跨越与我相遇,道路与命运,无尽的前路上挂有朦胧的血雾,在至高的镜子中得到了答案。我非将相贤才,也非社祗神明,但天地的一呼一吸都与我的脉搏相连。风不从云,海不起潮,我莫要去问自我的是死是生,因为无物作为贡品,浮身天地,形影相伴,去罢身上有恩于我的行囊和支撑着自我的回忆,仅此一命。虽然渺小,但权可用来起誓,朝圣的花沐浴了万灵的血色,原谅我的贪薄,我愿就此送葬,陪尔长眠。

    取花之后本希望用于咒术的实验,却误将花放于妖契之上,花萎,以血养之,复然。我寻根匿迹,尝试十天,百又余次,最后以血火烹之,心力憔悴,灌注于凝丹二粒。误食其一,顷刻间双目歃血,至此才觉命不久矣,于是跪地仰天,以慰神明。

    是否唯有至贵的情感隐藏在最深的角落,是否唯有至暗的深渊才能激起最美的花火,

    神明,谓之谷雨。

    谷雨救了我,并宽恕了我这个罪人。言:人族妖族兽族龙族曾一起在这树下誓盟,因四族人之血混入土里,长出一朵千年不败的花。妖族血契,只会给唯一的救命恩人,或许你本就与这花有缘。

    她救了我,治好了我的眼,又以泪水净化了余下的一颗血丹。

    在此谢恩谷雨大人。

    但从那之后,我便染上了血污,在此悔恨。

    暮色原野多野兽,争杀残食,天理之道,我本不应该涉入其中。

    在溪水边救了一只脚卡进石缝里的乳鹿,但随后又见它被几只玺虎虏去。同样作为将死的食物所挣扎的还有我自己。痛苦让我清醒,无论我多么自命清高且逍遥,都是演给自己的戏,总要有一些力量让自己在法则中生存。因为信仰可以窥见神明,而神明很少俯视。可恨我手中的是伞而非剑,眼中的是怜悯而非恨意。这卑弱无耻的灵魂被玺虎咬断,我起了杀意。

    我很清楚我的力量,但同时又不清楚。仿佛有一位死神藏在我的双眼中,见者皆惧。玺虎的肉身中长出了枯树,结出了心脏似的血果。我了然,血花当然结血果。血果落地后,玺虎暴虐杀性,但唯独不攻击我。他们眼所见的活物皆不得容,自相残杀直至最后只剩一只。

    我跟了上去,发现它对所见的猎物只撕不吞,其追求杀生本身而非生存使然。而它的每一个动作,消耗的则是它本身原有的骨肉,不断消耗,最后只剩一具枯尸。  我深知自己犯了大忌,于是回到那棵树下,将另一粒血丹藏于匣中,埋于地下。

    ——暮色《暮色原野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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