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梁聿之去见的那位师兄叫褚想,是在宾大读书时与他同住的,当时在修robo课程,他们同在grasplab,梁聿之养的那只阿拉斯加犬loki去世之后,他们共同做了只机器狗kiki养在公寓里,后来褚想去加拿大,梁聿之也快毕业,他们商量每人养三年,于是kiki由褚想带走,这几年他一直在科研一线,每年对kiki进行更新升级,直到这次带回来交给梁聿之。
当然除了这件事,他们还有别的事要谈,褚想打算回国,现在有两个方向,一是在t大有份教职,另外就是去头部的互联网公司。他问梁聿之的意见,两人聊了聊这个领域的现状,但褚想并没有立刻做下决定,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反正都是在北京,以后喊你喝酒倒是挺方便的。”褚想说,“到时候别嫌我烦耽误你谈恋爱……诶,你现在在谈着吧?”
“没谈。”
“不会回国一直没谈吧,那个darcy给你阴影这么深嘛,怕被人缠啊。”
梁聿之说:“跟她没什么关系,我都快不记得她了。”
最初确实有受darcy的影响,烦到了,很享受空窗状态,之后就那么空下来了。
“那还真是遗憾,她已经算是你女朋友里我印象深刻的了。”褚想笑了声,这话意有所指,梁聿之其他方面不错,毅力耐性没那么差,谈恋爱上却坚持性不佳,也可能那时候年轻吧,没什么定性,谈不了几个月就开始嫌人烦了,那位darcy也不过从头到尾五个月,在他们公寓里进出不超过三次。
可能半年是他维持亲密关系的时间极限吧。
褚想好奇的是:“你就没遇上一个合眼的,总不至于没女孩追你吧。”
“这是两回事吧。”梁聿之手指摩了摩分酒器,给他倒了一杯,淡声讲,“不过最近确实遇到个人。”
褚想来了兴致,“什么人啊,让你想谈了?”
“没到那个程度。”
“那你们到哪个程度,睡过?”
梁聿之没答,褚想便懂了,“她什么样的?”
“说不清。”有时候挺主动,但他想起今天在车里,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她最热情的时候就是在床上。
褚想观察他的表情:“不太像你啊聿之,什么姑娘这么厉害,是那种经验丰富的吗?”
褚想问她多大年纪。
“二十过了吧。”
“那比你小半轮啊,你过的桥不比她走的路多吗?放马过去啊,不谈恋爱,那就睡觉,多简单的事情。”
“问题是,我小叔拿她当女儿一样。”梁聿之自顾自笑了下,“你懂么。”
“下不去手是吧。”褚想笑出来,“下不去手那你们怎么睡的?她强压你的?”
“……”
她勾引我算不算。
梁聿之想说那天是个意外,但这话挺没意思。他喝了口酒,觉得自己花时间在这件事上属实没必要,不过就是睡了一回,她也是个成年人,她要当那是一夜情他也没意见。
这么一想,便懒得再说,转而问起褚想:“你离婚什么情况,也没听你交代一下。”
“离婚嘛,能有什么,性格不合,和平分开,大家还是朋友。”褚想挺随性的状态,“经历过之后,婚姻就那么回事吧,还是自由点好,有份高兴干的活儿,三两好友,再有个契合的性伴侣,人生就算挺开心的了,找个什么一辈子的灵魂伙伴太难了。”
他作为过来人,拍拍梁聿之肩膀,“所以及时享受吧。”
梁聿之知道他虽然话讲得洒脱,但并不是真的全然不在意。褚想那段感情也长达五年,老乡、校友,从美国一起去加拿大,两人有共同的科研追求,其间种种应当不是一句“性格不合”能概括的。
话停在这里,都没再说什么,酒喝完去停车场。
褚想从后备箱取出包装完好的kiki郑重交给梁聿之,“跑步速度现在快了不少,伴随状态也更灵敏了,你遛完它别忘了给我反馈。”
梁聿之接过去放到车里,替他叫了代驾,在车里坐了会儿,家里司机过来了。
车子送他回淮海路的公寓。
年初六那天,西澄回唐家吃饭,那天本是唐若龄在家最后一天,她很快要去杭州进组。西澄傍晚过去时,发现气氛有点沉重,唐峻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唐若龄的眼睛红红的。西澄从唐峻忍不住的训斥中发现端倪。
去网上搜了下,便看到新闻,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但还是能看出来记者拍的视频里的女人是唐若龄,旁边跟着“小三”之类的字眼,她甚至找到些八卦贴对唐若龄进行起底,最后扒到唐峻和俞欣眉头上,话说得很难听,讲什么“女儿肖母”、“一家小三命”,有人在边角料中科普当年唐峻、俞欣眉和杨瑛的事,形容是一出“狗血白月光大戏”,其中杨瑛被冠上“恋爱脑”之称。
唐若龄在沙发上哭,西澄就坐在另一边看那帖子。
想起之前在三里屯那边碰上,她见过唐若龄身边的那个男人。
还为此收过封口费。
没想到这么快事发,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封口费还回去。
晚饭吃完,西澄不再关注这件事,也没有多留。
回去的路上,收到邹嘉的消息,喊她明天晚上出来玩,毕竟打工人的春节假期就快结束了,再不约她就要上班了。
“我多带个人,介意吗。”邹嘉提前问她,“我弟,过来玩的,人挺灿烂,不算讨厌。”
西澄表示不介意。
于是第二天傍晚,应约等她来接。
车子开过来时,驾驶座上却不是邹嘉,是那个“挺灿烂”的弟弟,长得和邹嘉有点儿像,不到二十的样子,卷卷毛,一笑确实算得上灿烂。
“嗨。”他朝西澄打招呼,“我是邹宇,是我姐邹嘉的弟弟,如果你不想我搅和你跟我姐的约会,我把你们送到就撤。”
是能感染人的那种阳光。
西澄笑了,比划了一下,邹嘉代为翻译:“行了,西西说带上你了。”
路上聊天,西澄才得知邹宇刚读大一,也在北京,不过在昌平区,离海淀挺远。
三个人先去看了场电影。
贺岁片只图个轻松,剧情没什么值得多讨论的,结束后转场去酒吧。这还是邹宇第一次去酒吧,他脸上的兴奋显而易见。
西澄也不意外,她当年第一次去酒吧也是邹嘉带的。
用邹嘉的话说,是个“放松解压的好地方”。
他们去的是以前去过的那家清吧,复兴路上,最开始没那么大名气,现在已经是网红店,尤其是这种春节期间,人真不少,他们去二楼,很不容易才找到位置。
西澄爱吃他们家小食,邹嘉每次为她点双份。她们照常喝招牌酒,只有邹宇十分新鲜地要看酒单挑那种复杂的名字。
酒喝到微醺。
邹宇说想要上三楼看看,邹嘉懒得动,便让西澄带他去。
西澄排到位置,上去之后她就靠在吧台,邹宇逛了一圈坐回来。
平常还算安静一点的三楼今天人也不少。邹宇在嘈杂中跟西澄讲他更喜欢这个风格,他多点了一杯酒,被西澄从手里抢过酒杯。
邹嘉交代过的,不许他多喝。
她懒得拿手机,手语做了个“不可以”的动作,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她自己喝那杯,加了冰块,旁边邹宇仍在央求她,西澄笑笑不理,视线随意环顾,很突然地停在了某一处。
那道身影倚在墙边,右手捏着酒杯,和旁边男人讲话,衬衣的袖口是解开的,很放松的姿态。不知讲到什么,他忽然垂目,笑了一下。
西澄看了一会,直到他无意中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邹宇仍然没有放弃,甚至开口喊她“姐姐”,讲话时不自觉中靠她更近了点。
西澄转过身时差点撞上他,只好松口,比个手势:“半杯。”
邹宇就笑了,又是那副太阳一样的脸。
梁聿之收回视线,旁边方重远问他:“怎么了?看到熟人了?”
“不熟。”他答了声,手里那杯酒喝完。
方重远觉得奇怪,顺着他刚刚的视线方向,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也只看到吧台那边一排人,其中一个卷毛男孩挺显眼的,他身旁那女孩背影看起来身材挺不错,腰是腰,臀是臀,再旁边是个胖子。
其他也没什么更值得注意的了。
他觉得梁聿之有点奇怪。
西澄喝完那杯酒,拉邹宇下去,把他交还给邹嘉。她去上洗手间,脸有点烧。邹宇那杯酒她确实不该喝,有点超过了。
她在洗手间缓了会,摸出手机翻了翻,找到那个极其冷静的头像,发了几个字:“好像看见你了。”
这条消息梁聿之没立刻看,他听到手机的动静,但懒得管,直到后来有个电话进来,他拿出手机按掉,才点开微信。
面无表情看完最上面一条,脸已经有些冷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来招他一下。
他不回复,准备揿灭屏幕时,那只讨厌的小鹿又跳出来——
“你看到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