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22
“不然还有谁，谁如此恰当的在你伤心难过急需帮助的时候出现，抱得美人归。”
苏苏也觉得肃王这个计谋漂亮，一封信而已，就顺利把原来无意于他的心上人纳入王府。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但我的孩子还在王府，我若说了肃王不愿听的，我的孩子焉有命在？”
原娘子都听明白了，也明白眼前人此来就是希望自己成为刺向肃王心脏的无形之刃，她哪怕不是肃王妃了，依然痛恨肃王。
“你若不努力开脱自己，真相依然会被披露，你的孩子同样有危险，且毫无希望。”
苏苏见目的达成，便不打算久留了，敲击木栏之声已经传来，她该走了。
“望你想清楚，再做决断。”
原娘子也听到了声音，知道来人要走了，她如何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求您垂怜，孩子是无辜的，我都明白了，会如您所愿的，只求您庇护幼子一二。”
苏苏只是点了点头，便放下头上纱巾，往外走去。
韩判官就等在牢外，见郡主出来便笑问：
“郡主此行可顺利？”
“若判官能护住她的孩子，她会说实话的。”
苏苏今日顺势而来，已经把自己知道的，该提点的都和原娘子说明白了，便觉得此行值得。
“她的孩子，肃王爱重的长子，如何还需要本官来护啊？”
韩琦似笑非笑的看着郡主，觉得现在的小娘子确实不简单，牢里的那个仗着肃王闭口不言，眼前这个仗着圣人明目张胆的知情不报。
“这我如何知晓呢，我劝她说实话之后，她同意了，只是请求我照扶她幼子一二。”
苏苏避开韩判官的眼神，她不自在的退了半步才反应过来，她怕什么，她大大的良民。
“我的女使该等急了，便不多打扰韩判官了，望你查案顺利。”
等在外面的霜儿确实着急了，她本来就不同意主子跑这一趟，都有些埋怨韩判官，为什么要找她家主子呢。
主子也是，好不容易从肃王府离开，何必还要掺和王府之事。
苏苏被四月扶着上了马车，见今日陪她出来的四月还是傻乐的模样，就是霜儿的脸拉得老长，想装没看到都不行。
“霜儿大管家，王府之事可不是我不当肃王妃就结束了的。便是肃王愿意放过我了，难道我就愿意放过他？他在意颜面，我就想替他传传名，不然我的小命也太不值钱了。”
第二日上公堂，除了韩判官高坐堂上，还有林推官和主簿衙差若干，另有三人获得了旁观审案的坐席。
苏苏自然是其中一位，她作为报案人加前肃王妃，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后，获得一个位子。
另一个自然是肃王，他本来就抗拒开封府插手王府之事，原娘子被抓走后他更是后悔之前碍于官家没有直接拒绝开封府介入。
最后一个是闻风而来的晏公次子晏承裕，他仗着他父亲，硬是以担心肃王干涉审案为由加入了进来。
三人临时组成旁听席，只是肃王与晏公之子，肃王与郡主，两两不合，偏偏肃王坐在三人中间。
倒是苏苏和晏承裕两人互相好奇对方，见礼后都多看了对方两眼。
韩判官不受三人影响，照常开始审理案件。
案情由林推官简单叙述，然后便是各种证据一一陈列，由主簿记录完毕后，韩判官请嫌犯原氏上堂。
原娘子被带了上来，她比昨日更憔悴了几分，只是她本身的美貌让一切外在都只能是加分项，如今跪在宽敞的堂中，她可怜羸弱得就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山茶花。
苏苏哪怕是女子都觉得原娘子可怜可爱，乌发散落更显得她脸蛋小巧，五官精致，低眉垂眼也难掩她的丽色。
另两位旁观的郎君自然更是被这样美好的娘子打动，只觉得如此佳人，如何会下毒害自己的孩子，实在荒谬。
唯有韩判官不为所动，只是照例询问堂下之人是否知罪。
原娘子终于抬头，她先看到离她更近的三个人，她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关心此案。
只是不等她多想，她没有立刻答话的反应已经惹来了衙差的催促。
抬头看着高坐堂上的韩判官，原娘子深深吸气，下定了决心。
“民女原氏从无害人之心，还请判官明鉴。”
“你在糕点之中下毒导致6个孩子中毒，他们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说自己无害人之心？”
韩判官言语直接，并无怜悯之意。
“我有苦衷，若是判官能让我的孩子当堂与我见上一面，我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娘子不能让自己孩子陷在王府里，她开口后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但她绝不能让孩子留在王府，在哪里都好，就是不能留在肃王手中。
此时还需肃王做主，韩琦便看向肃王。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肃王之前便对开封府不满，现在被韩判官询问只想拒绝，但这毕竟是原娘子请求的，加上长子在府中日日哭闹着要找他母亲，他就有些犹豫。
苏苏自然是想要促成此事的，只要那孩子能离开王府，之后他就不必回去了。只是她的身份不方便说什么，就怕起了反效果。
好在没有苏苏还有晏承裕，晏郎君他无官无职，加上对肃王素有恩怨，此时说话便毫无顾忌。
“母亲想见见孩子这样的小要求肃王都不愿意满足啊，未免太过苛刻了些，与您在外的善名不符啊。”
苏苏只恨自己不方便当堂拍手叫好，这阴阳怪气的讽刺实在到位，简直是她的嘴替。
“晏郎君也说是对外了，对内肃王一向独断得很，如何会听他人指摘呢。”
被左右两个人一起挤兑，肃王不可能不生气，但看着还在等他答复的开封府诸人还有可怜的原娘子，他妥协了。
“开封府办案，肃王府自然配合，判官多此一问了。”
于是堂审暂停，肃王府与开封府同在内城，马车快些耽误不了多久，原娘子便没被带回牢中，只让她好好跪着。
而旁听的“贵客”获得茶水加点心若干，作为开封府的待客之道。
苏苏没动手边的茶水和点心，倒是不到疑心开封府下毒的地步，只是最近她身边的人都很担心她。
霜儿带着半夏和四月就守在外面呢，要是知道她坐在肃王身边还随便吃喝茶点，肯定要念叨她，估计还要给她检查身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肃王也是无心吃喝的，从开封府插手王府以来，好像很多事情都在失控。不过几天他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了，看起来越发瘦削，优越五官更加凸显，不过也锐利刻薄了不少。
唯一心大吃喝的也就是晏郎君了，他已经看出来了，在场三人，两人是看不惯肃王的。
他想到自己身边有队友，便觉得非常开心，只遗憾郡主是女子，若是男儿，他已经想和这位新朋友去喝酒热聊肃王的坏话了。
苏苏也遗憾自己与晏郎君没有交情呀，三年前寄给孙家长辈的信来自肃王，那么在外面传闻纷纷时，害晏承裕被他父亲禁足的还能有谁，想来也是肃王。
虽然涉及晏公这样的朝中重臣她接触不到，但若是提点下晏公之子，想来人家自己能查明情况的。
韩琦独坐高堂，把下面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便趁空闲处理公文，除了这个案子，开封府何曾少了案件。
不多时，衙差来禀报人已带到。
原娘子立刻扭头，往堂外看去。是她的孩子，是她阔别多日，日夜思念担忧的孩子。
苏苏没想到抱着孩子来开封府的会是流云，她并未入内，只是远远与苏苏对视一瞬，便把孩子放下，让看到母亲便激动不已的小人儿自己跑入公堂。
哪怕还如此年幼，他奔向自己母亲的脚步却那样快，哒哒哒哒的往他母亲怀里扑。
原娘子轻轻搂住抱着自己脖子委屈哭泣的幼子，她的眼泪潸然而下。这一面之后，她与自己的孩子会如何呢，她的孩子还那么小……
堂上众人皆安静旁观这对母子悲伤哭泣，一时堂内只余哭声。
孩子很快在母亲怀中睡着，睡梦中他仍在抽泣，抓住母亲衣服的小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不等肃王站起来要来抱孩子，原娘子有些艰难的站起来，把孩子递给一个面善的衙差，请求他带孩子去睡一会儿。
衙差自然不敢擅自决定，便看向判官。
韩判官看看肃王，又看看郡主，在嫌犯原氏的恳求目光中点头允许。
衙差自己也有孩子，对同样年幼的孩子便很温柔，他轻轻接过孩子，放在自己怀里，抱孩子的动作非常娴熟。
孩子果然没有醒来，只是他攥着衣服的手实在紧，衣服抽不出来，若是掰开他的手，他该要醒了。
原娘子一边哭一边想把衣服从孩子手中抽出，眼看孩子要醒来，她不敢再用力，一时僵持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苏苏的动作比不知瘸腿好没好的肃王快，她昨日答应要照扶一二，便不能让孩子落回肃王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