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掠夺之吻
荒芜的甬道，杂草丛生。
头顶上的乌鸦，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哀嚎不已。
李一月设计偷跑出来，却站在巷子口犹豫起来。
她知道这条巷子尽头便是沐淮洵生母，华容妃的寝殿。
她多么想去见见自己的婆母，想看看她是一位怎样的人。
可见了说什么呢？难道说自己是那个不祥的人？
连累了九王爷差订上弑兄的罪名？
还是告诉华容妃，你的儿子有人救了，就是新妇南宫国相的嫡长孙女？
“小主，可是去华容殿？”
李一月抬头，一个提着香烛篮子的小宫女正在向自己打招呼。
正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之时，小宫女又走了过来。
“咱们华容殿的素斋宴快要开始了，各宫的娘娘都到了，小主也快进去吧。”
李一月茫然的跟着小宫女走进了华容殿。
这寝殿虽说是一宫主位所在，可朴素破烂的程度令人惊叹。
到处是掉漆的门柱，贴补了几层的窗纸。
不过眼见所处，干净整洁，透露着一丝素雅之景。
整个院落当中，没有一株会开花的树木，几乎都是常绿的松柏和积压已久的厚雪。
各自忙碌的宫女端着一盒盒的素斋向庙堂走去。
也有赶到的嫔妃各自拿着香烛，在佛像前磕头诵经。
李一月两手空空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没有信过佛，也不知道佛教的礼节。
可入乡随俗她是懂的，在空闲的蒲团之上跪了下来。
双手合十，微闭双眼，心中一阵宁静。
“愿九王，平安顺遂，愿九王，长命百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位小主是哪个宫里的？怎么看着眼生！”
“啊，我？我是东宫的宫女，看见这里有庙堂，也想进来拜拜，如果冲撞了什么，我这就离开！”
“啊，不必，华容殿里从来都不计较这些，你尽管自便。我只是觉得你模样甚是好看，以为是哪一宫的新主，便多嘴一问。”
李一月刚刚起身，一位打扮的像是娘娘的年轻女人便开口询问了起来。
虽然端庄自持，可也和蔼可亲，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宫女而嫌弃半分。
“诶？你来啦”
正在交谈中，昨日去东宫给自己送东西的叶贵人出现在身后。
李一月浅笑深施一礼。
叶贵人点头算作还礼。
此刻，素斋宴已经开始，众位嫔妃按照位份坐好。
唯独华容妃坐的主位身侧留出来一个空位。
李一月本就身份尴尬，知道内情的人，知道她是九王爷已故的王妃，不知道的，却只当她是太子的新宠。
可无论如何，她没有名分，也没有位置。
这餐素斋宴，本就和自己无关。
“李家姑娘，斋宴要开了，你这是去何处啊？”
华容妃含笑向正要离开的李一月挽留到。
李一月回头，看向慈眉善目的华容妃，眼眶一热，差点掉下眼泪。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李家姑娘了，她已经忘了做自己了。
之前是九王妃，葬身火海后，她是没有名分的太子新宠。
这尴尬的境地让她不能抬头。
“来呀，来本宫身边做，这斋饭都是几位娘娘亲自动手做的，别有一番风味。”
李一月落落大方的深施一礼，便乖顺的坐在了华容妃的身侧。
坐稳再看向众人，才发觉，各宫的娘娘，都穿着几位朴素。
几位娘娘的袖口甚至打了补丁，发髻也极为简单，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李家姑娘，你初来宫中。却不知，我们几位姐妹，常年礼佛。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我这华容殿吃一回斋饭。各位娘娘身上的服制，也都是当年册封的第一身衣裙，虽有朴素，可也是佛家的初心。”华容妃和蔼的说。
“多谢各位娘娘不嫌弃，小女李一月，愿效仿各位娘娘，今后吃斋念佛，不问繁华！”李一月说。
“你才多大，我们只是为了排解寂寞而已。你大好的前程，不必如此。”叶贵人说。
“自打进了这华荣巷，我便心生肃穆，在佛像前那一跪，多日内心的殚精竭虑一扫而光，再和众位娘娘说上一会子话，更是新生豁达，我愿意与众位娘娘亲近。”
“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姐妹皆是没有母族背景，子嗣单薄，在宫中毫无地位之人。能报团取暖，也是此生最大的满足。你却和我们不一样，虽然没有册封，但太子对你盛宠正浓。虽然你母家遭难，但赦免也是指日可待。”叶贵人紧张的劝导。
“那虚无的恩宠，却是主宰者的一时兴起罢了。靠着别人的心情度日，内心的空虚一点都不会少。”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又如此的心境，如次这般，以后每个初一、十五你都来吧。”华容妃甚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难得的发出了邀请。
“是，多谢华容妃抬爱，下次，我也早些来，准备一些膳食，出一份力。”
“自然是好的，这里有一本经书，你先拿回去细细的读了。”
“六祖坛经？！”
在场的嫔妃惊呼出声，这么名贵的经书，居然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李一月在回去的路上，怀中紧紧的抱着这本经书。
顿然觉得心都是热的了。
这是婆母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贵重的一份礼物了。
在这金丝雀的牢笼之中，内心的煎熬才是最大的禁锢。
这经书，此刻，就是最好的宽慰。
不自觉间，脚步雀跃至极，没有留神宫门口站着的玄黑赤金龙袍。
一头撞了上去，那人纹丝未动。
只是阴冷至极的声音，让自己不抬头也便知是谁。
“为何你要一个人跑出去！”
“我连一个人出去都不行吗？”
“除了东宫，你哪里都不可以去！”
“你这东宫能圈住的人绝对不是我！”
“李一月！”
“你吼我干吗？没有耐心了吗？已经厌弃了吗？”
沐淮测本就阴冷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大手一挥，便将眼前的人揽入了怀中。
“你知道那些想爬上我床的女人们，各个都想要了你的命！”
“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女人们各个为了你争风吃醋，你像一个王者一样玩弄众生！你唔”
话还未说完，那伶牙俐齿的嘴巴便被堵了起来。
他就站在东宫的门口，任由来往的人看着他掠夺的亲吻。
宫人们自然低头避忌，可也不免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