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晨，天色蒙黑。

    都市的街道旁，丛立的大楼间零星的闪着几盏灯，一片寂静里，偶尔传出几缕不那么悦耳的闹铃，然后是连篇的哈切，断续的抱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天也就这么开始了。

    诊疗室里，李靖摆弄着咖啡机。

    磨碎的豆子，泡着水，一点儿一点儿韵出香气来，喝一口，是很醇厚的触感，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细腻。

    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打开电脑，开始看来访者的资料，以便结合每个人的背景，对他们的心理情况做一些简单的猜测和判断。

    摆在桌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李靖看见屏幕上的名字，笑了笑，接起来问道：“这么早，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生物钟原因，放假一大早就醒了，无聊，想找人说说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很青春的女声。

    李靖把手机放在一旁，一边儿拿着笔对手头资料做一些圈画和批注，一边儿笑着问道：“最近过的好吧？”

    “就那样吧，凑活儿。”女声开口，声音明明稚嫩，又装的深沉，显得莫名滑稽。

    “羡慕你。”李靖慢悠悠道：“凑活儿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为什么？”她不解道。

    李靖解释道：“太累或者太闲，都不是什么好的状态，凑活儿说明你既对当下的生活感到满意，又不会萌生不必要的欲望，中国人讲这个叫中庸”

    “又来了来了”姑娘不耐烦地打断道：“欧巴，你能不能别老跟个大爷似的，一聊天就喜欢跟人讲道理？”

    “职业病职业病。”

    “那你克制一下啊。”

    “唉，美延xi。”李靖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我还是想念几个月之前那个闷葫芦一样的你，我头一次觉得帮一个人走出困境，不一定是件好事。”

    “呀，你”

    两个人正吵闹着，徐秘书已经悄然站在办公室门口，见状，很识趣地转身想要离开。

    李靖对他摇了摇头，冲着听筒里说：“我干正事儿了，回聊啊。”

    “哦。”这姑娘还是挺明事理的，没有纠缠，利落地挂断电话。

    徐秘书走进房间，掩上门，欣慰地笑道：“听声音开朗多了。”

    “好事儿。”李靖淡然一笑，又问道：“找我有事儿？”

    他正色道：“下午的预约我帮你取消了，要开拍的那个综艺开筹备会议，那边儿要求您出席。”

    “好。”李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帮我跟下午的客人说声抱歉，顺便告诉他们，这次的咨询费用就免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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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岩洞，tvn电视台。

    大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李医生，这边儿。”

    眼见李靖走下车，他挥手招呼道。

    “第一次来我们电视台吧？”两个人握了握手，罗英石扶了扶眼睛，笑着问道。

    “内。”李靖点头回答。“之前倒是去您的老东家kbs参观过。”

    抬头打量了一眼面前装潢精致的高楼，水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李靖奇道：“没想到您这新单位，比起资历来说，硬件倒是出奇的好啊。”

    罗英石摆手，刷卡，领着李靖过了安检，方才笑了笑道：“没有底蕴和人脉，就只能用钱来凑嘛，本质暴发户而已。”

    他这话所言不虚。

    tvn这家电视台初创业于2006年，距今不过了了十年出头，论及历史，自然无法和半岛传统的三大台相提并论。

    只是这几年，它依托其背后金主cj的雄厚资本，吸引了很多在三大台郁郁不得志的业内能人，发展势头迅猛，在电视剧和综艺制作上，都呈现出了极佳的水准。

    李靖眨巴眨巴眼睛，打趣道：“所以，也是这腐朽的资本主义蛊惑您来这儿的？”

    他并没有否认，淡淡道：“一半的理由吧。”

    李靖乐道：“那还有一半呢？”

    他淡然一笑，停顿了一下，推开了一间会议室的大门，方才转头说道：“是自由。”

    走进屋子里，粗略扫一眼，房间看着不大，布置的也简单，四面围着半透明的玻璃黑板，正中是一张四方长桌，上面杂乱地放着无数白纸和咖啡罐。

    几个pd和编剧围坐其中，正在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看见进入房间的两个人，他们只是简单地点头致意，问好，便又投入到激烈的谈话中。

    李靖从墙边抽了张椅子，落座后，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许是节目的先期策划已经进入了尾声，pd们讨论的都是一些细节上的场景设计和台本攥写，李靖废了半天劲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还是罗英石拍了拍手，招呼几个人道：“各位，细枝末节的东西先不着急讨论，先把节目的大概流程给我们的主角讲讲。”

    “哦，抱歉，一时聊的兴起了，李医生别见怪。”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pd致歉道。

    “没有没有，我很欣赏各位这种工作热情。”李靖也是摆手打着圆场。

    “那我简单说说吧。”女pd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