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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三方混战,二脸懵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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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心角力台上, 骤然胶着的战斗,印证了凌湙的分析和推测。

    这一天的比斗,双方竟然打成了平手, 没有之前几日你来我往的试探,从鼓声敲响时起, 两边出战的勇士,就拼了全力博斗, 并且招招致命。

    到鼓歇休斗时, 两边已各死伤八人,最后一对角斗手,为了能为己方博得胜点,双双力歇至声息全无。

    血浸角斗台, 观者无援声, 纷纷被这番惨烈的生死斗, 给震的瞪眼失声。

    自西炎城建立,角力台搭成起,十来年没有出现过, 这样早的生死斗, 除开个人恩怨,像卸任者与接任者之间的博弈,总会有那么几日的情面往来,毕竟还要在城内低头抬头的见些时日,狠辣手的都会留在交割完毕之时,于是,派出战的将兵们,就不会有什长以上的军衔,可这一日的死伤衔级, 却出现了百夫长和千夫长。

    嗅觉敏锐的,已经意识到了城内的腥风血雨。

    “啪”

    乌崈图霆的帐内,杯盘盏碟摔了一地,熊一样的男人插着腰来回急走,喘息如牛,气的头发竖起,吼声甚有冲出帐外之势,“狗胆,好狗胆”

    萧婵亦冷着脸坐一旁,俏面含霜,“若非塬日铉提醒,我们今天非要吃个大亏,届时不止我凉王帐要遭人耻笑,还要赔上我数十勇士的命,突峪、鄂鲁,果然歹心昭著,暗藏祸心。”

    凌湙摸着桌前的蜜瓜解腻,烤羊肉在这王孙的帐内属日常供应,每顿不落,凌湙跟着吃了几顿,又腻又上火,乌崈图霆爱喝马奶酒解腻,萧婵却爱瓜果鲜蔬,于是连带着他也能享受王公待遇,瓜果不限供。

    两人四只眼随话语盯来,凌湙捏着瓜吃的不紧不慢,尔后又在旁边奴仆的伺候下洗了手,一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淡淡抬眸,“各为其主,倒也算不得歹心,王孙大人,现在你可信了我的推测还坚持突峪与鄂鲁,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呵,这一点,王孙大人倒是不如萧郡主清醒,起码她知道自己的屁股是坐哪条凳的。”

    萧婵眼泛亮光,一副被高人肯定的荣耀,乌崈却黑了脸,更加生气了。

    人心偏左,两边都想出奇制胜,便谁也说不上歹和恶,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没能占先,生怒发怨而已,真若让他算计得逞,现在就该是另一番模样了。

    也炎便在此时于帐外求见,木序紧随其后,手中提着一名灰衣黑衫的探子,已被打的头破血流,半死不活。

    乌崈图霆霍然紧走两步,一掌拎了人提至眼前,抖小鸡崽子似的晃了两下,“死了”

    也炎拱手摇头,“禀王孙,没打死,按您的意思留了活口。”

    萧婵也起身到了近前,凑上前细看,皱眉疑惑,“这是鄂鲁的探子怎么瞧着像是大徵贱奴”

    木序接口,“郡主,是厌奴。”

    也炎跟着解释,“这是育奴帐里活下来的厌奴,鄂鲁挑了资质不错的培养,因着外貌与大徵人相差无几,似这般的便会放进大徵内部当细作,行走做事的,都要比我们本族的探子方便。”

    乌崈懒得听二人说话,转了头望向凌湙,一张脸虽有不耐烦,但想到角斗台上猜测不差二致的结果,便生生忍了脾气,控制着声调温声问人,“塬日铉,人按照要求留下来了,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说了吧”

    这是凌湙继形势分析后,回宿帐不久,让木序找了萧婵向乌崈传的话。

    说他要截留鄂鲁探马的命,让乌崈的人小心别把人弄死了。

    几双眼睛同时朝他望来,凌湙这才推开食案站起身,却并不去看乌崈手上的探子,而是朝也炎伸手,“信”

    也炎愣了一下,见乌崈望来并未发声,便从怀里抽了信递给凌湙。

    凌湙撕开封泥,将信抖出展开,当着乌崈和萧婵的面一目十行,很快便将信递回给了两人。

    信是用的大徵文字,只言片语泄漏了鄂鲁的心绪,那是相当的愤怒,煞气凛然的点了三个人名,后缀皆用“速滚来见我”结尾。

    可见发信之人的怒气值,印在力透纸背上的杀气。

    乌崈图霆对大徵人一向蔑视,自然是不屑认大徵文书的,萧婵因为想要嫁往江州,一直有下功夫读书,寥寥几字倒认的全,塬日铉就更没问题了,有大徵数年细作之旅背书,他便是认不全本族文字,也无人会怀疑追究。

    整个凉羌部族,论文字普及率,是比不上大徵的。

    鄂鲁既然要约人见面,自然用的不会是本族文字,捉一两个软骨头的老秀才放身边,往内通的信件自然有人代管。

    凌湙抱臂等萧婵向乌崈解释清信上的话后,才慢慢开口,“我这里有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你们要不要听听”

    昨日夜,在分析鄂鲁与叛民军有勾联之事时,凌湙是存了危言耸听之意,目地自然是为了挑唆凉羌两族内部争斗,但这中间其实是有一环接不上的,或者说不一定能百分百接上,得需要他居中描补,而这个时机,就在角斗台上的博弈进入白热化之时。

    “信留下,用我们的探子扮做他们的,去给那三个民义军首领送信,让他们按信上的时间地点赴约,然后”

    凌湙转身望向也炎,“也炎将军,计算探子脚程,于半路伏杀那三人可能做到”

    乌崈图霆不明所以,瞪着眼睛等凌湙再开口,凌湙也没叫他失望,而是接道,“让那群乌合之众群龙无首,让鄂鲁失去可利用的领头羊,散乱的无主之兵,便不足为虑,我等便可在城中,专心与鄂鲁和突峪王子相斗,而不用担心城外会随时杀进来的援手,王孙大人,这岂不比直接杀了探子,切断鄂鲁与那边的联系要好毕竟杀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万一他放人绕路去勾联呢防不胜防,不如斩草。”

    也炎的个头与凌湙差不多,却是他两个壮,声音有些沙哑,开口问,“你怎么就能确定鄂鲁将军,一定会引那些乱民来全力绞杀王孙他不怕事败后受我主的雷霆之怒”

    这便是凌湙要找补的点了。

    是,他不确定,甚至有一大半概率,鄂鲁不会引乱兵入城,但所谓危言,自然是要耸人听闻的,不然怎么可能激出人的怒气杀意

    凌湙笑着点头,“我不确定,但我赌王孙对他有杀意,若有时机在前,王孙大人,您会放过么”

    乌崈凝眉,攥着拳头向天挥舞,“不会,本王孙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若能捏死,绝不放过。”

    凌湙拍手,“王孙好气魄,不枉我为您谋划一场。”

    也炎冷着脸,目光直视凌湙,“你这是在鼓动我们两族分裂什么居心”说着便抽了腰刀。

    凌湙顿了一下,呵呵笑了起来,“分什么裂我只是想要他们死而已,也炎将军,羌族还没到突峪手上,鄂鲁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将军,突峪的舅舅,只要他外甥当不上羌主,凉羌两族就不可能为一二小啰啰翻脸,他还不配。”

    乌崈和萧婵都调查过他所言,也听过塬日铉之前的“控诉”,此时便拦了也炎道,“我相信他。”

    一个抢了他“功绩”的仇人,害他沦落进牧畜营的前主子,但有机会,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报仇的。

    只有怂包才不敢噬主,而似“塬日铉”这般睚眦必报的,反而令人用之心安。

    乌崈和萧婵都表示能理解且欣喜,只要结果是对他们有益的,这仇是公报还是私报,都没两样,反而更令他们相信这个“塬日铉”是真心相帮的。

    “一石二鸟,还有一鸟呢”萧婵问。

    凌湙捻着手指头,“在杀了那三人之后,代替他们设伏于约见地点,等鄂鲁将军前去赴约,一并绞之,我们先下手为强。”

    便是乌崈也没料到,凌湙的计划竟如此大胆,没有再要与之转圜的意思,是直接弄死人完事的那种狠绝。

    也炎握着腰刀冷声道,“你倒说的轻松,可鄂鲁将军是我凉羌数一数二的勇武者,没谁能敢拍胸脯保证,一定能杀了他,但要叫他回了西炎城,我们岂不是连周旋都没可能了”

    届时,城内定然会陷入混乱,不管谁死谁活,这祸乱城池之罪,凉王怪罪下来,他们谁去顶

    乌崈图霆也犹豫了一瞬,他是不喜与他族并坐,然而爷爷告诉他过,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两族的这种相处模式便不可打破,要他来与江州联姻,便是找寻绝胜之势,若此时与羌族翻脸,姻还没联成,会否让其他小族捡漏就成了未知,万一爷爷生气他破坏了目前的形势,这个王孙怕是要当到头了。

    他爷爷再宠爱他,也绝对会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他的那些叔叔们,可都迫不及待了。

    凌湙不慌不忙,继续说道,“等确定他出了西炎城后,我们立刻逼兵换防,城中王孙最大,便是有不服者,也不敢当即发作。”

    萧婵接道,“可突峪还在城里。”

    凌湙微笑,“不在,我赌他会迫不及待的往南川府去,王孙大人,别忘了,他是来截胡你的联姻的,如今江州失了几万兵,那驻南川府的副将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他此去讨好卖乖一番,是不是印象就比你好了毕竟一个王子能屈尊降贵,比你一个拿捏不住,还脾气傲慢的,好控制多了,江州那边找合作者,当然是愿意找听话的。”

    乌崈图霆被凌湙说的直瞪眼,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便又听凌湙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武大帅知道叛民与鄂鲁将军私会,会不会也同我们一样偷偷带人过去围剿也炎将军说单凭我们手中的人马不一定能捏死鄂鲁,那如果加上武大帅呢能不能将之绞杀”

    帐中瞬间寂静,连呼吸声都克制的压低了许多,所有人都没料凌湙会将武大帅扯进来。

    凌湙呵一声笑道,“我们在北,武家军在南,他们约见的地点在东西中线,鄂鲁会选在那里,也是方便突峪往南川府去,他搞这么一出雷霆之怒,看似是在找那群叛民的麻烦,实则也是为了掩护突峪的行踪,届时,我们只要提前将他们的去向捅给武大帅知道,依他的手段,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时机王孙大人,敌手,也可以是助力,端看你怎么用了。”

    萧婵慢慢回了神,有些迟疑,“可武家军那边又怎么会得到消息有谁敢冒险去送信”

    放在别的大徵军面前,还有能活命的机会,到了武家军地盘,踏进一步都是找死。

    也炎斜睨着凌湙,“你既这么肯定敌手也可以是助力,那你去,若能平安归来,我便信你的计策能成,届时我绝对领兵配合。”

    乌崈图霆将眼睛盯在凌湙身上,也一副让他去冒险的意思,凌湙转了一圈看众人反应,攸尔一笑,缓缓往帐外踱走,“我去当然可以,但为免事后遭受你们怀疑,还是多派一人与我同去最好,我回、他回,我死、他亦死。”

    怀疑什么

    当然是事后怀疑他与武大帅那边是一伙的啊所以,他得提前切断这个可能,由他提出与人同去,便可洗清事后被栽赃污蔑的机会。

    这不是一次性任务,他去了之后还要返回西炎城,为接下来的夺城做内应。

    前面的一切铺垫,都只在为他往南线的武家军去而铺路。

    算算时间,朝庭的监军应当到了,他得亲自去看看长成后的凌誉是什么性情,信报描述一个人,总不如自己亲眼看上一看,且武大帅的身体,也让他很担忧,武景同的信传不进西炎城,他已经有半月不曾得到那边的消息了。

    没有条件,便要创造条件走一趟,他凌湙从来不困宥一隅。

    隔日天不亮,凌湙便和木序出了西炎城,快马一路往荆南线奔去,而也炎则按计划,缓了两日将换过的己方探子放出,让对方带着鄂鲁的信件,往叛民所在地荆东线送信,而原鄂鲁的人,则关押在笼里,等与对方交换过信后,再放他回去交差。

    因为要估测叛民首领,赴约时所带兵人数,以及行进的线路、时间等,送信的探子便不得不替换成自己人,而鄂鲁那边需得有回复才会出城,于是,他那被捉的探马,也不能直接弄死。

    没有比厌奴更好策反的探马了,凌湙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这人放弃挣扎,沉默的接受了现实。

    你一低等到连牛马都不如的厌民,有必要搭上性命与人谈忠心耿耿,配么

    继而又趁其他人不注意,与之耳语北境唯有一处可纳厌民生存发展,尔等若愿意,事后我可代为引荐。

    塬日铉善待牧畜营底层畜奴,与在育奴帐前一战之事,已在城中底层奴隶中流传,那人半信半疑,拼着最后一丝希望,信了他的承诺。

    边城刀营厌民队,整个北境,连带着常来犯边的凉羌铁骑,无有不知,无有不震撼。

    而西炎城内的厌民少说有万数,若能一并用于刀刃之上,那将是无后顾之忧的稳妥。

    凌湙需要此人去暗里联络那些人,把他们团结起来,达到众心一致为己所用。

    木序是萧婵的眼线,也充当乌崈的耳报神,凌湙既然要取信两人,一路上便不加遮掩的与之盘旋,从北往南的一路,两人同吃同卧,互相没有脱离对方眼线之机,除了要躲避散落的游勇,遇到拦路劫道的,皆由两人配合着打杀之。

    至数日后临进荆南线,二人才掩了马迹,改为步行,一点点往有武家军的驻地摸去,因为两人的凉羌特征太过明显,白日更不利行走,越接近南线地界,两人越加的将赶路时间往后调,到能看到武家军大片活动点时,二人已经连续摸了几个夜,冷水冷食灌了好几顿,皆面带冷霜。

    木序匍匐在一个半人坑中,不时冒头往马啸人声处张望,因为有了几日的磨合,他在对待凌湙的态度上,终于有了点自己人的亲近,贴着凌湙的胳膊捣了捣,“塬日铉,咱们怎么进去这里防备太严密了,没有空隙可钻呐”

    凌湙咬着一根苦菜根,嘬着里面的苦汁子,皱的一脸无奈,“实在没办法,咱们就自己跳出去,反正是没可能偷摸的见到武大帅人的,木序,那是武家军,咱们不能心存侥幸,若然死在这,咱多冤”

    木序挠头,轻声道,“咱不是想着,若能在武家军眼皮子底下偷摸进去,等回了西炎城,王孙与郡主定然得高看咱们一眼,这被人捉进去,与自己偷摸进去,待遇不同啊”

    凌湙故作惊奇的歪头望了他一眼,旋即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口道,“兄弟你行的,这个时候还想着回去的待遇,那这样,你继续往前偷摸,我先跳出来替你吸引火力”

    木序啊了一声,瞪眼道,“那万一你要是叫巡逻的打成马蜂窝,我回去怎么交差算了算了,兄弟我就陪你一起去做一回武家军的阶下囚好了。”

    凌湙咬着苦菜根叮嘱,“你可记好了,他们逮到人后会分开关押,若有人来审你,你别的可千万别说,打死也别说,只管咬定了是来送情报的,一定要保证与我的口供一样,兄弟,咱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来,就看你经不经得住逼供了,你可千万别卖了咱们最要紧的事。”

    木序听着凌湙的交待,简直算得上苦口婆心,一时竟心生愧疚,觉得早先自己跟也炎一般怀疑他,有点小人之心。

    依这家伙的聪明,一路上早甩了他跑了,亦或根本不会这样叮嘱,待他被逮进了帐,借武家军之手弄死他,不会招王孙与郡主怪罪,能这么殷殷关怀,是真的当他为同袍吧

    “知道了,你这一路上说几回了放心,我定不会将王孙与江州联姻之事说出,也不会透露城内布防,宁死不背主。”

    凌湙拍了拍他的肩,点头,“等回西炎城,我定在郡主面前替你美言的,木序,讨女人欢心呢,不是光听话就行的,你得偶尔有点脾气,回头我教你啊”

    木序一愣,脸色暴红,张嘴欲辩,却叫凌湙抢先一步跳出了坑的举动惊瞪了眼,只见人直接踉踉跄跄的往武家军的巡逻兵面前撞,挥舞着双手直喊,“我有重大军情要见武大帅,你们快带我去。”

    本来散落在四周的巡逻兵们,一见有陌生人靠近,就生出警惕,待看清这扑来的陌生人,竟穿着异族服饰,头上小辫子扎眼,当时就轰一声喊了集结,打了快马朝凌湙这边包围,刀枪齐竖,将将要把来人给捅成蜂窝。

    木序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脚一蹬也跳了出来,跟着凌湙身后叫道,“莫动刀,莫动刀,我们是来报信的,真是来报信的,我们是乌崈王孙的人,有重要军情报予武大帅知道,我们要见武大帅。”

    凌湙双手竖起作投降状,木序冲上前来挡在他身边,二人被马骑团团围住,刀枪不断在眼跟前晃悠,大有下一瞬就被戳成刺猬的样子。

    那巡逻兵中有一骑踏马而出,望着两人的装扮冷声喝斥,“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所说为真哼,凉羌人奸滑成性,我等身为武大帅麾下,怎能轻易置大帅入险境要见我们大帅可以,先斩断手脚去了威胁才是,来呀绑了他们,剪去手筋脚筋。”

    木序头毛乍起,当即就跳了起来,拉起凌湙就要冲出重围,口中大怒,“武家军便是这样招待报信来使的么剪了我二人的手筋脚筋,是要废了我二人的前途和人生,既如此,那便不报了,就让你们大帅错失剿匪良机,在你们的皇帝面前丢脸丢面就是。”

    凌湙也跟着气的不行,瞪眼配合着木序往圈外冲,“武大帅手下骁勇善战,没料脑子个个蠢钝如猪,算了算了,就当我们的好心喂狗了,木序,我们走。”

    两人一左一右往外冲,巡逻兵们坐马上占据了高度优势,数把长枪大刀往二人头上罩来,木序大喝着拔出弯刀迎击,凌湙则借力踩上戳来的长枪杆上,跳起丈高往马背上的兵踢去,三两下便抢了一匹马来,“木序,上来。”

    他驾着马朝木序冲来,伸手就拽了木序到背后,二人一骑直接往武家军驻地栅栏门冲去,很快就引起了门前的守卫注意,呼啦啦的又引出了一队骑兵。

    木序喘着粗气瞪眼,捏紧了手中的弯刀咬牙,“这地方果然不好来,武家军不愧是武家军。”

    凌湙控制着马往前冲,声音飘在空中,“废话,满大徵地界里找找,有哪支军能比拟上武家军的不然那老皇帝怎地如此忌惮这支军的统帅,木序啊,咱今后回城,也是有吹牛的资本了。”

    木序点头,“能在武家军的营里纵马跑一场,确实够咱们吹一辈子了,兄弟,回头我引你见见其他人,放心,有为兄在,他们肯定不会再冷眼待你了。”

    凌湙呵呵直笑,埋头注视着前方逐渐聚拢的人墙马堆,骤然眼前一亮,却是一骑眼熟的装扮印进了眼瞳,不是武景同是谁

    武景同手中提着长刀,那是后来凌湙特意为他铸的专属武器,比一般斩马刀还要重五斤的大刀,他提着却轻松如臂使。

    凌湙一头小辫荡在脑后,额上宝石抹额在夜光火烛中闪过流彩,埋头躬身作迎敌之姿,木序也同样作派,咬紧了牙关大吼出声,“我们是凉王孙派来的,杀了我们,你们会有非常巨大的损失,你们可要想好了”

    武景同排众而出,勒着马注视着朝他逼近的异族少年,总觉得这满身神态有说不清的熟悉,除了一张面孔,真哪哪有着浑身亲切。

    突然,他一直藏在怀里的虫囊兴奋的跳了起来,那是凌湙在他往父帅帐中来时,给他的命蛊,因为一直没用上,便被他贴身携带在身上。

    凌湙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心脉里的玉蛊在呼吁另一半,蹦的欢快极了。

    他悠然冲武景同龇牙一笑,架起弯刀朝他砍去,武景同下意识拔刀迎击,两人当着数百军骑的面,你来我往的对砍了数刀,木序努力平衡身体不叫自己掉下马来,惊讶的瞪着凌湙的动作,竟是没有落于人一招的厉害。

    怪不得能在角力台上站到最后,怪不得郡主一眼便相中了他,原来这人功夫真不是徒有虚名的。

    武景同越打越确信眼前人的身份,虽然手中武器陌生,可招招打的命中空门,几次陷些挑了他下马。

    这世上除了他父亲,唯有一人能如此轻易的压制住他。

    他马上收刀勒马后撤,招手让身后大队骑兵上前,指着凌湙与木序道,“我信了你二人所言,弃刀下马,随我去见父帅。”

    木序讶然的看着武景同,这才确认了他的身份,失声道,“武少帅”

    凌湙收刀昂然点头,“下马。”

    敌我对阵,纵是杀到眼红,也讲究势均力敌的尊重,这在战场之上不足为奇,武景同这般举止,便是承认了“塬日铉”的武力,继而再放他们入营,便招不起木序的怀疑了。

    二人被数柄长枪指着,一并进了武家军大营,尔后,便似凌湙之前叮嘱的那般,两人被分开送进了一个小帐子。

    木序那边且不提,凌湙这里刚一进帐,武景同便扑了上来,一把按住了他肩膀,来回左右翻看,嘴里疑惑道,“小五,你怎这般打扮又怎的也来了这里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派人给你送信了么江州的那个将军已经死了,我有按计划行事啊”

    凌湙无奈的任他摆弄了两下,等他话落才张嘴回答,“是我没提前叫他们告诉你,我乔装入了西炎城,有些事必须我去做,你后来发的信件我在城里不便收取,我那边暂时无事,一切都在计划内,你不用担心,我此来也不是为早就拟定的计划,是因为这中间出了些变故,需要调整,派人送信怕来不及,干脆我自己来了。”

    武景同揪了他一脑袋的小辫子,再退后两步仔细看他的打扮,笑的眯了眼,“别说,你这副样子挺有那凉羌人的味道,怪显小的,要不是我怀里的虫子拼命蹦跶,我不定能认得你。”

    凌湙拨了把垂到耳侧的头发,不在意道,“入乡随俗,也是没办法,对了,大帅怎样了带我去瞧瞧。”

    武景同立刻收了笑脸,继而长长的叹了口气,“父亲现在应该还在睡,他如今醒的时辰越发的少了,一天能有两个时辰能起身,就算是好转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

    “等一下。”

    凌湙侧身拨开武景同,招了手对守在帐帘处的酉二道,“用我们专用的审讯之法,去审木序,别动武,蒙眼关箱静音两日,试试他的心理承受力。”

    小黑屋惩罚,没受过这方面训练的,基本没人能撑过一日夜。

    酉二拱手,立刻招了人低声吩咐,对于一张陌生脸的凌湙,半点没起疑窦。

    凌湙有缚面可改换容颜的事,他身边亲近之人都清楚,也自然有一套分辨之法,几乎从凌湙挥刀起手式开始,他就比武景同早一步认出了人。

    尔后,凌湙才随着武景同到了武大帅的帐内,整个大帐安静到落针可闻,由于荆南线遭灾面广,原官署衙门不仅被洗劫一空,还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现在武家军的扎营地,便是一块空旷临河的野地。

    武大帅果然如武景同所说那样,睡的深沉,连人走到床榻前,都无知无觉,这对一军统帅来讲,确实是无比可怖的事。

    警惕之心是刻在他心里的命门,如不是身体真到了极限,便不可能如此无从防备,武景同歪头狠攥了一把拳头,哽的喉头发紧。

    凌湙静静站了一会儿,看着头发几乎全白了的武大帅,以及他面上不正常的红晕,唏嘘的感受到了英雄迟暮的悲伤。

    终于,武大帅似是察觉到了床侧有人,悠悠的强撑了眼帘转醒,眯了好一会儿后,才定定的望住了凌湙,笑道,“这又是作的什么打扮小五。”

    凌湙上前,接住了武大帅伸过来的手,笑了一声,“父亲,您真是好眼力,景同兄都没一眼认出我呢”

    武大帅借着凌湙的臂力坐起身,仔细的观察着凌湙装扮,半晌叹道,“你这孩子,又兵行险招了是吧”

    凌湙半跪半坐在武大帅身侧,先是点头,后尔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父亲,您又猜中了。”

    武景同捧了一盏温热的茶来,凌湙接过慢慢的喂给武大帅喝,等他润了嗓子,又接了药喂,武大帅都闭眼喝了。

    “为父真是老了,倒要你们床前这样伺候,咳咳,人啊,再英雄一世,末路一途上,也免不了沉疴难继,潦倒失意,一辈子权势奔波,争官载,到头来都逃不过黄土一捧,幡旗招展,咳咳咳图个什么呢”

    武景同扭头红了眼眶,半跪在榻脚旁,替武大帅按着已经浮肿的下半截身体。

    凌湙却是平静的与武大帅辩驳,“父亲这话说的,人生在世,为官作宰,有几个不为权势金银的说的好像只有读书人高贵似的,又有几人真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为凡身,病灾时有,心态才是重中之重,若然不肯劳动儿孙,那又何必生之养之父之威,不在病体违和时,想要在儿子们面前保持体面,就要遵循医嘱好好养病,自嘲叹息的,倒显出儿子们的不孝了,不过就是奉汤喂药,非要引得自己伤怀,回头儿子们再躲帐外哭一场,父父子子的,临了都不得解脱,父亲,咱剩有时间,好好续续这情分,等来生,不羁你投了我作儿,还是我再投了你当亲子,总有个期盼不是反正,我离着成亲还早的很,等你往轮回殿走一遭来找我,也不迟,届时,便是我为父你为子了”

    这说法直把武景同听的傻了,武大帅更瞪直了眼,拽着凌湙的胳膊假意要拍打他,嘴里直道,“你个混小子,隔着这半个荆北地势,是专门跑来气死为父的么说的什么浑话”

    凌湙被他拉着,便凑头过去笑道,“父亲若想一直为尊,便好好听话喝药,再莫劳神费力,否则儿子定去捐座菩萨殿,日日求送子观音把你再给儿子捎来,反正这辈子咱当爷俩的日头没够,下辈子继续当,漫天佛祖菩萨的,定会看在儿子出手大方的份上,了结我这份心愿的,嗯,改明儿回去我就找块地方盖寺盖庙。”

    武大帅叫他这赖皮样子逗的笑眯了眼,揽着凌湙的肩道,“好了,莫作这小儿模样哄为父了,你呀,这是故意打岔,不叫我问你来此的目地呢你小子,心里什么小九九的为父可清楚,向来也没有这样嘴甜过,看来为父的日子真不剩多少了。”

    凌湙叫他说的敛了笑,靠着宽厚温暖的肩膀沉默了一刻,方小声道,“父亲想要什么结果,我都清楚,从您出了北境开始,我就知道父亲的意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父亲,儿入北境边城,受您十年照顾维护,与景同兄一般受着您的教诲,懂国家忠义,懂民生辛劳,更懂马革裹尸的悲壮,您为一军统帅,我定不会让您含恨允悲离开的,儿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父亲这些年来给予的厚爱,您不愿带着遗恨离场,我亦不愿带着憾事过余生,景同兄更不愿看着您父亲”

    武景同一瞬间眼泪喷涌,凌湙则双膝跪地,头抵床沿。

    武大帅望着两人,一时怔怔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等武大帅再次睡下,凌湙便在武景同的带领下,见到了凌誉。

    一个被几位阁臣培养成清风朗月般的少年,举手投足皆带着矜贵,又有宁侯府五公子的名分加持,满身华贵,通体尊荣。

    他单单站在那里,都叫人升不起防范之心,纯良的有如美玉,便是对着一身异族装扮的凌湙,也未透出半分波动,彬彬有礼的冲人颔首微笑。

    武景同明知他的身份,却在面对他时,无有厌烦之意,与之说话交流之时,竟隐含亲近之嫌。

    凌誉身上练就的亲和力,让人对他升不起防备之心。

    凌湙没有与他相认,只在走前提醒了下武景同,并叮嘱了酉二暗中警戒。

    在没有时间戳穿一个人的假面之前,他不会轻易的打草惊蛇。

    凌湙没有在武家军营内呆多久,在将谋划全盘托给武景同后,便策划了一场夜半逃亡之旅。

    木序被小黑屋折磨的口供全失,不止招了凌湙交待的话,还招了许多城防布置,以及乌崈与萧婵一些不为人知的稳秘。

    凌湙装作自己也一副被诈了口供的样子,脱力的将木序从小黑屋中拽出,觑着一处破掉的栅栏洞爬出营,又夺了两匹马,在武景同故意发出的警戒声里,夺命逃出大营,并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往了东线叛民区。

    两人直等追兵失去踪影,才找了一处空地休整,木序呆呆的坐在枯树根下,凌湙陪坐在一旁,半晌,才悚然开口,“那是什么折磨人的招啊木序,我好像把很重要的事说漏嘴了。”

    木序亦惊惶不安的看向他,张了张嘴道,“我、我,我好像也说了不少。”

    两人默契的扭开头,隔一息后又互相对视,“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报了个信而已。”

    串供达成共识,二人这才望着四周道,“现在怎么办转道回城的话,会遇上武少帅的追兵吧他肯定派了人在去西炎城的路上堵我们。”

    凌湙叹气建议,“我们似乎只能去找也炎汇合了,算算时间,他该带兵去截杀那三个叛民首领了。”

    木序有些犹豫,问道,“那我们要怎么跟也炎将军解释,报完信不回城,反来找他呢”

    凌湙顿了一顿,吞吞吐吐道,“就说,就说我们是去助他截杀鄂鲁的,反正我与鄂鲁有仇,你是受了我的请托,来助我报仇雪恨”

    这理由倒也合适,木序路上也知道了鄂鲁将塬日铉的功绩,全按在他儿子头上,换了个千户衔的事。

    于是,两人开始正始转道往东西线赶,而武景同则带着万余兵马,以及酉二手中的斥候营,一并赶往东线叛民区。

    也炎正领着五千铁骑,据守东线往西北的道口,西炎城内,乌崈图霆按计划将探马带回来的信件,交给了鄂鲁的探子,次日一早,鄂鲁便带着三千骑出了城,又半日,一队佯作增援的队伍,也出了城,人数约莫也有三千骑,萧婵利用身份往城主府走了一趟,回来后确认突峪真的已不在城内。

    一切都如凌湙判断的那样,鄂鲁和突峪先后离城而去。

    乌崈图霆立刻召唤人手,兵逼南城防卫和城主府守将,一举夺了这两处的进出口。

    凌湙和木序觑着小道,绕去了东西线靠北的山道,果然在那里遇上了刚将三个叛民首领,及其手下杂兵蟹将一并捉了的也炎。

    三个叛民首领正懵逼的跪地求饶,“将军、大将军,错了,抓错了,我们、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

    也炎冷漠的扫了几人一眼,挥手,“拉下去宰了,头颅用杆子挑了,等会儿送给鄂鲁将军当送别的礼物。”

    之后才望向凌湙与木序,“你们跑这里来干什么”

    凌湙扫了眼满地血污,不答反问,“将军就准备用这副场地迎接鄂鲁他有斥候探路的,这血流漂杵的样子,傻子才会冒进。”

    也炎拿着块布擦试弯刀,不似在乌崈和萧婵面前对凌湙客气,“我怎么打仗用你教你上过战场么嗤,以为献个计就成功臣了,竟然敢令我做事,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王孙也不会罚我。”

    凌湙挺了脊梁握刀在手,“怎么也炎将军这是要过河拆桥么想杀我,倒也看看时候,你就不怕杀不死,反叫我泄了你的行踪,引东线叛民来为其首领报仇么也炎,多的是想成为叛民首领的人,只要谁砍了你的脑袋,谁就将成为新的叛民首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的,不投靠凉王孙,投靠突峪王子也一样,我甚至还能促成江州与突峪的联姻,而你怕是不能承受王孙大人的雷霆之怒吧”

    木序嘴唇动了动,默默的与凌湙站成了一边,也炎冷着脸与凌湙对峙,半晌方冷冷的拿弯刀指着他,咬牙切齿,“好,好的很,塬日铉,你最好一直有用,否则哼”

    凌湙半点不怯,斥道,“赶紧掩藏行迹吧人都快来了。”

    山凹处的细土草皮被移过来,撒在了一地的血水上,也炎令手下人将奔驰过的坑洼之地,一一填上整好,不稍半日,这处地方便恢复了原状。

    守株待兔,就等兔来了。

    武景同也带着人到了指定地点,收马戴嚼头,掩了马迹人声。

    鄂鲁与突峪于城外三十里处汇合,带着六千铁骑,往东西线赶,边赶路边说话,“江州补给船就这一两日会进南川府,他们新调的统兵将领姓姜,是前次被杀的那弟,六王前去与之交好,言明稍后几日,我便将落于那群乌合之众手中的物资还回去,定要让他们给个准信,提前将联姻之事定下来,届时便是凉王不高兴,也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突峪低头,脑中却闪过萧婵的影子。

    凌湙掐着时间,在看到鄂鲁的马头出现在眼帘中时,便带头以一副憋不住的模样跳了出来,抽刀指着鄂鲁含恨带怨,“鄂鲁,小爷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也炎根本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人露了行踪,而更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抄后的武景同竟提前现了身,完全没似事前说好的那样,以偶遇之姿参与绞杀。

    这样一来,就暴露出了他方与武帅府阵营的勾结之势,这仗不打不行,人头不灭不可,连一点退路都没了。

    三个人头杆上挑出的血淋淋首及,让也炎没了可狡辩之地,凌湙策马以一副小人得意之姿,朗声大笑,“鄂鲁,今天这里就将是你的埋骨地,我说过,你欠我的,终将有一日全都要还给我,也炎将军,还愣着干什么王孙大人可还等着你将他们二人的人头带回去呢”

    不对,顺序不对。

    也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远处便飞来一支飞箭,直击他面门,却是鄂鲁身侧的弓手张了弦。

    鄂鲁怒目圆瞪,吼声响彻山谷地,“竟然敢勾结武帅府,本将军今天就代凉王铲除尔等叛军,受死吧”

    也炎身边的副将一把将他推开,替他受了此箭坠马丢命,其余兵将受此一击,立刻抽刀策马,在凌湙又一声的催动下,轰然往前撞去。

    凌湙举刀当前,冲着鄂鲁便过去了,“杀”

    武景同截后拦兵,同样以势不可挡之姿冲杀上前,也炎所在部震惊讶然,却也不受控制的跟着杀进战场。

    三方混战,二脸懵逼,杀的不分你我。

    木序陡然感觉后心一凉,转头便看见也炎狰狞的脸孔透着不可思义,接着便听塬日铉在旁惊叫,“木序,也炎将军,你疯了么为何杀他”

    也炎张嘴,气音破不开喉咙,“我想杀的是你。”

    明明说好了只截杀鄂鲁,你却连突峪也拦了,这中间定然有问题。

    凌湙眼神连闪,刀架着鄂鲁递过来的弯刀,纵马连转,兜身以错人眼的缭乱身形,一把将也炎身下的马撞向了鄂鲁刺过来的刀尖。

    “你反应倒快,却也是迟了点。”

    说完,一柄寸长的匕首,从其腋下穿过,在其惊愕不能动之时,借着马身遮挡,一举借着鄂鲁的刀将之撂倒。

    便是紧跟在也炎身后的亲卫和副将,也没看清这团团聚拢在一起的人影刀枪,是怎么刺来戳进的,等乱战人影分开,便见也炎和鄂鲁用各自的弯刀,将对方扎了对穿,而塬日铉则半搂着木序红了眼眶,“木序,谢谢你救了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武景同高坐马上嘴角抽动,小五这演技,堪比盈芳楼的姑娘,以假乱真。

    塬日铉悲愤举刀,“众将士听令,杀了他们替将军报仇。”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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