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就不爽,非常的不爽~……
武大帅病退回府休养的消息, 隔日便传到了边城,并着中军帐指挥权的转移,引动了北境所有将士的关注。
凌湙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冶械司里跟陈铁匠, 就斩马刀最终型制做最后的确定, 根据幺鸡及秋扎图他们使用的反馈, 再有凌湙后来自己也亲自试了一回后, 他将刀锋背上的反刃弧减了一个度, 也就是从月牙状改成了微弯一点的缓坡状,增加背部厚度, 拉长侧面放血槽, 刀尖拔直,放弃原先的尖刺状,彻底走厚直款。
刀营的马阵走的是一力降十会路数,刀尖作用在实际冲撞里并起不到刺杀效果,反还会因着骨骼的阻力卷刃,去掉刀尖, 出钝头, 在力量的撞击下,依然能劈山。
这样一来, 整把刀的重量又将在原来的基础上, 增加两斤左右,但这对刀营众人来讲,并不是事,幺鸡他们因为知道凌湙专门为他们定制了刀后,就一直在有意识的做举重训练,手脚绑沙袋都成了日常, 每个人都练的一身好腱子肉,攀个墙跃个障碍物如履平地,在凌湙隔三差五的半夜敲锣急训下,现在每个人的警惕性都极高,再也不会出现刀被凌湙捡走的事故发生了。
凌湙要求他们能以一敌百,他们做到了。
打五千敌骑,刀营除了受伤的,死亡率为零,战后清点的时候,齐葙都惊呆了,不敢信似的再三找幺鸡核对了一遍人数,这才呆滞的从北大营离开。
之后甲一找到了幺鸡,向他请教平日的训练方式,幺鸡也不藏私,非常详细的带着他过了一遍刀营日常训练,甲一当日没表现出异常,但过后,据说是去找左姬燐要了两贴膏药。
凌湙将药庐扩建,砌了两层的青砖小楼做了医署,仿照着医院的形式分了病区,说服左姬燐除了招药童,还增招了胆大的女护工,打仗后的伤损,缺胳膊断腿者有之,一些包扎换药工作,需要细心的女性工作者,彻底将药童的工作量减轻了一半,让他们只专注配药、熬药和分药。
左姬燐的老家在夏天的时候来了一批人,其中很有几名女医者,凌湙便趁着医署扩张之机,给这几名女医者安排了岗位,专门接待那些讳疾忌医的女人,边城有女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战事未来前,女医这边的约号都排到了两月后。
凌湙答应给左姬燐建的药人谷一直没实现,除了早前的极恶犯者,后面竟一直没有再给他弄人,左姬燐也没催他,导致他常把人杀完了才想起来,该留几个活口给左姬燐养虫的。
那几个女医也是为了这个药人谷来的,结果来了后半个药人没见着,倒给自己揽了差事,气的看见凌湙就翻白眼,奈何这是她们右持节大人亲口承认的徒弟,虽不同族,却也算半个自己人,一时只能憋着气的开始了坐班生涯,然后,就被那络绎不绝的女病患给惊住了,再之后,她们欣喜的发现,养虫并不一定非要圈人,这些女病患只要留在医署住超过五天的,身上也一样能养虫,且效果奇佳。
凌湙知道后只笑了一声,并未挑破她们的以权谋私行为,只要不把他的医署名声搞臭,以不伤人命为前提的养虫事业,他都可以当作不知道。
左姬燐以为凌湙会生气,结果见他默许了之后,便也放开了手的用病患养虫,他们炼的并非邪蛊,养出了心性的虫子在人体内只要不催动,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只损他们一点精血,回头多喝两贴补药就能补回来,他再将药钱调低一点,双方都便宜。
只有虫馕里的虫子才需要用药人养,那是跟工兵蚁一样的繁殖虫,一个药人养一袋同血生的虫子,需要用时才不会发生不听指令瞎飞乱跑的事故。
凌湙记住了下次,再打凉羌敌骑时留活口的叮嘱。
左姬燐自己都没发现,在有了凌湙后,他肆无忌惮的养虫行为,会首先考虑到,会否为凌湙招来麻烦的前提,若不是那几个女医先下了手,他且得在病患身上养虫的行为犹豫不决。
边城的改变是巨大的,凌湙以一己之力将边城带的不亚于陇西府,甚至有赶超登城那样的繁华,他作为师傅,帮不到他太多,却也不能拖他后腿。
他更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帮到凌湙,故此,培养一支药人队,就被他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俘虏凉羌铁骑,用他们制作药人,该不会有犯忌或道德标榜人士来指责凌湙了吧
左姬燐将此念头埋进了心里,只让凌湙下次先给他捉五十个活口试验一下。
阵前斩马刀的威力,见过的人无不心动,但并非人人都能耍得动,凌湙让幺鸡在北大营设了考核点,凡能过了刀营平时训练项目的,将被吸纳进刀营队伍,他心里头给刀营的整编人数是一千,如今只有十分之一多点,若战事频繁,这点人数并不够调度,如此,吸纳新成员势在必行。
齐葙和甲一、酉一,包括韩崝都非常眼谗斩马刀,但凌湙出这把刀的目地,是要刀营以此为凭,立住奇兵威势的,算是秘密武器类型,若大规模使用,别说普通士兵的身体条件不匹配,就是耗费的铁石数量,目前他也承担不起。
一把斩马刀能打三把朴刀,耗费的时间精力更是朴刀的五倍多,就冶械司目前的运转能力,全员配这种刀不现实。
府卫、城卫,包括他们各人身边的亲卫,凌湙都给他们换上了雁翎刀,也就是整城的步兵,人手一把雁翎刀。
前次城外那场战,骑兵营折损的人里,因朴刀卷刃折断而丧命的,达到了十分之一,凌湙看过战后清点的详细数据后,也知道骑兵营急需改刀的事实。
陈铁匠摸索了这么久的斩马刀,对凌湙的要求很快给了答复,称两个月内,定然将刀营所需兵刃全部锻造出来。
凌湙皱眉,想了想,将城西铁匠铺里的老师傅调了下来,暂时关闭铁匠铺营生,让他们全力配合,务必要在一个月内将刀营的武器全部制出,另,他又递了张陌刀的图给陈铁匠。
陈铁匠又喜又忧的接过图纸,埋头细细看了一眼后,惊讶的抬头与凌湙对视,凌湙点头笑了一声,“是不是和斩马刀很相似这叫陌刀,整长九尺,宽直刃,开单面血槽,重在十二到十五斤左右。”
冶铁技艺提升后,对一些简单规制的刀具锻造难度就少了很多,尤其在受过斩马刀多次打回重铸的折磨后,陈铁匠居然对这新增的陌刀不感到难了,仔细的看完了图上详细分解数据后,很轻松的拍着胸脯给凌湙作了保证,“城主放心,这刀不似斩马刀那样难,老陈定然会尽快将样式打来给您过目。”
凌湙点头,在刀柄处点了一下,示意他细看,“此刀亦可作步兵刀,上马换个刀柄可作单手持,步兵刀的刀柄要加长到够双手握,当然,时间紧促,你先将短柄做出来,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琢磨双柄刀的做法,这个不急,步兵目前有雁翎刀,以步对步,雁翎刀就够了,长柄陌刀我是做给以步对骑的。”
郑高达和韩崝手上的兵不全是骑兵,他们手中的步兵对上敌骑的机会更大,长柄陌刀以下克上,砍杀骑兵也是一绝,且比斩马刀轻便,普通步兵能用。
一把好的利器,往往能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关键点,陌刀,也叫唐陌刀,算是重装步兵的强势武器,曾将鞑靼打的溃不成军的一把神兵,最有名的戚家军刀前身,就是这把唐陌刀。
陈铁匠注视着凌湙手指的地方,眼睛放光,从斩马刀开始,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城主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铸铁技艺,似长短柄任意切换的大刀,他都没有听过,可凌湙却说的言之凿凿,显然他心里必有谱,既然能提出来,就肯定有见过成品,一时间,陈铁匠眼睛又亮了,点头如捣蒜,声音也跟着大了一倍,“城主放心,小老儿就是不眠不休,也定尽快将此刀做出来。”
齐葙是第一个知道凌湙替骑兵营改刀的消息的,当即就下了地窖,找陈铁匠要了图纸来看,随后甲一和酉一也都知道了此事,先后觑着空的找到陈铁匠看图,等知道还有长短柄之分后,就开始眼巴巴的盯着冶械司的出刀情况,与当初幺鸡三天两头来催的形势一样一样的。
缴获的弯刀与战损的兵械全被运进了冶械司,由陈铁匠的孙子陈为,领着人重新熔炼煅烧,煤炭的好处他们现在算是完全体会到了,那烧火的温度绝非柴禾可比,一池铁汁光前期清除杂质就需要大量的煤炭,后期提温再炼,闭炉催火后的温度达千度,热浪蒸腾的所有人汗流夹背,若用柴禾,想要达到如此高的温度,怕是将边城周围的山全砍了,也不定能够使的。
这个夏天,凌湙带人开了冢山墓,连同迷雾碑林里的硝石也一起挖了不少。
田旗勘测的挺准,冢山墓内确实有铁矿,或者说整个冢山墓其实就是一座铁矿山,那洛阳铲一铲子下去,挖出三米深后就出了铁矿,而内里并无秋扎图所说的棺木林,只有一个个开采矿石层留下的深坑。
凌湙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的谣言,说这里面葬了棺木,加之迷雾碑林的传言,然后这里就被人顺利藏了起来。
若非姒淼聪慧,凭记忆复出了田旗炫耀的画作,这处矿山怕是真会被永远的隐藏下去,那用谣言掩盖秘密的人是个天才,但不管怎样,现在都归凌湙的了。
当初凌湙还在想,若开采难度过大,为了能尽快的采集到足量的铁矿,可以忍痛与武大帅分享,让他派更多的人力来开采,自己只分其中一小部分就是,但在一铲子下去,就锹出一铲铁矿石后,凌湙果断打消了分享念头,独占了冢山墓内的铁矿,一整个夏天,他们偷偷的从那里运来了大量的铁矿石。
这事除了他和两位先生及左姬燐知道,娄盱那边是一个消息没敢透,郑高达和季二那边自然也都瞒着,运来的铁矿石全都堆在刀营的北大营内,由幺鸡他们亲自把守。
所以,边城内的铁矿储备量,足能给他的兵将们,从头装备到脚,现在唯一的短板,就是铸匠人才缺少,武大帅手里肯定有人,但他也不能大咧咧去要,只能叫边城出去运粮的马队,悄咪咪注意着这方面的人才。
人才短缺的结果,更导致了他想要造霹雳弹的拖延,硝石同样也挖了不少,目前最大的功用竟然是只能炸山取石,凌湙看着也只能叹息。
京中的两次来信,叫他知道了府里的情况,父兄的接连出事,母亲突然刚硬的接手了家族事务,并不断的给他送东西,字字诉说着一个母亲对于幼子的愧疚,凌湙看的五味杂陈,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提笔几次,都不知道该怎样回信。
他实没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心中确实厌了,嘴上也嫌了,可恼恨过后,三年的母子情又占了上风,他无视不了这样一个,全心期盼着儿子回头的母亲心愿,但要叫他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重与人家母慈子孝的,他又过不了心里的结,就这么的,一封信始终没能回出去。
凌湙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亲情认知上这样的小气,他能大方的把钱和功劳让出去,但他一想到曾经独属于他的,母爱有分润给别人享受的一天,就格外不爽,非常愤怒。
这大抵是亲情缺失后遗症,又或者是小霸王般的独占欲,就总感觉属于他的这份亲情被玷污了似的,再要伸手拿回来,心中就会非常的膈应。
就不爽,非常的不爽。
后来,还是蛇爷看不过他如此纠结,便道,“五爷若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头,那就直接要东西吧”
陈氏发来的那些东西,明显就是补偿的意思,凌湙不管要不要,她都是硬塞的态度,并给派来的人发了话,若凌湙不收下这些东西,他们也不用回侯府了,直接自尽以示忠诚。
蛇爷道,“夫人怕你不要,才给那些人下了死命令,拼的就是你不会因为一点东西就妄顾人命的心,你若主动去信问她要东西,那给的信号就是既往不咎,原谅了她的一时糊涂,夫人只会高兴。”
凌湙是不懂这个逻辑,但蛇爷身为有孙有子的长辈,倒很能理解陈氏的心情,他叹息的开解凌湙,“夫人也是受了蒙蔽,她如今一个人支撑着侯府,再有三爷帮衬,毕竟也是失了侯爷这个曾经的主心骨的,你就是支撑她的一口心气,你若什么要求都不提,她送什么你收什么,她会惴惴不安,摸不清你到底原没原谅她,可你若朝她伸手提要求,夫人指定能大松一口气,并会竭尽所能的满足你,五爷,你当理解一位母亲想要讨好孩子,却又不知道往哪下手的窘迫,她这个时候,指定盼着你回信,不羁几个字,都能安抚她的不安哪”
蛇爷这话说了没两天,宁琅的信到了,凌湙这才知道陈氏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事,当即一封信就被快马加鞭的送了出去。
他生了回一趟京的心思。
后尔因了边城这里实在走不脱,便也只能摁耐住心性,自己寻了几个由头,又给陈氏去了一封信,其中里面提的一个要求,就是跟她要匠工,不羁哪方面的匠艺人才,他都要。
陈氏若不懂他内里的含义,宁琅该能看懂,他不能在信中直白的要铁匠师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宁侯府,单一的铁匠师傅出城是会被人看出端倪的,混在木瓦匠或花匠、制衣绣娘堆里,就是有人质疑,谁又能挡住一个母亲为了让儿子在边城过的舒服,送的手艺匠人呢
有怡华公主在,他们就是查,也不敢逮着人一个个严刑逼供。
凌湙将自己鼓动武景同,与舅家结亲的事告诉了陈氏,三哥宁琅在信里说了,母亲让舅舅派府兵教训延景观的事,那不作为的老侯爷这次被母亲折腾的不轻,整个延景观的人被拘在山上吃糠咽菜一月余,每日食水还限量供应,半夜更走水了几回,生生烧了半个延景观,折腾到后来,老侯爷不得不交出府里地库的钥匙,这才算是平息了母亲心中的怒火。
宁琅在信里笑言,“母亲站在延景观门口,给祖父分析家中艰难,告诉祖父家中非常需要办一场丧事,以让父亲和大哥顺理成章的从任上丁忧,祖父在观里骇的半死,也知道自己不受陛下待见,求救都无门路,于是,只能用府中地库门的钥匙,换了母亲息怒。”
宁侯府的地库是每任家主在临终前,才能托付出去的最后机密,在此之前除了老侯爷,竟谁也不知道府中竟还有这处地方,陈氏得到了地库钥匙,当夜就带着宁琅夫妻二人下去了,然后,就看到了满地库的金砖和成箱的珍宝玩器。
那是第一代宁国公,掘了前朝数个王侯世家弄到的家底,宁太后至临终前才将之传给宁老侯,宁老侯自从手上的西山矿被皇帝劫走后,就懂了这丰厚的家底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的事实,是以,这些年来,哪怕府中一日不如一日,他都不敢来此取用一块金砖,日日躲在延景观里,假做沉迷修道。
他是不聪明,但他始终记着先宁太后死前的叮嘱,若不想宁家九族尽灭,就收起虚荣心,缩着尾巴当乌龟,于是,他缩进了延景观。
可能此生唯二的傻缺之举,就是将年轻的凌太师当作好友,迎进了延景观做客,让他摸走了自己醉时写的愤懑之言。
陈氏给凌湙送的珍宝玩器,就是从地库里掏的,里面甚至还有一把镶全了玉石玛瑙的金剑,好看是好看了,只是不咋好用。
凌湙想着在家中时,窥见那祖父保养身体,顿顿补盅吃着的模样,一时喷笑出声。
想来那老侯爷是不甘心如此财富只能看不能用的憋屈,竟一心跟皇帝比命长似的,想熬死了上头的觊觎者,便是他下山享受生活之时,然而,他约莫没料自家儿媳如此之虎,竟放火烧观,一来二去,为了保命,只得憋憋屈屈的交了手里的秘密。
宁琅在信中写道祖父曾想用巨财赎买凌太师手里的画册,然而凌太师只一意推托不受,后他家中遭逢大难,来信要家中出一子为质,祖父又提出花钱买别家孩儿代替,皆被凌太师否决了,我不知这其中真假,但想来一开始时,祖父应当是犹豫过的。
是犹豫过的,但在死道友和死贫道之间,他选择了死道友。
陈氏既能为他做到这个程度,那有些事情就能与她说了,如此,他便将武景同和陈漪婚事的因果说了说,也不指望她能救出武景同,只是想叫她知道,别因着武景同一时的困境,就让舅家毁了这门亲,以陈家目前的处境,真不见得还能找到个比武景同更好的郎婿。
武景同除了失去人身自由,性命并无碍。
且不说陈氏接到凌湙前后两封信后,病痛立时消减,更唤了娘家兄弟来家说悄悄话,将凌湙信里的意思小声告知后,一抹眼泪就抽泣上了。
这孩子,路上交了个好朋友,竟也不因家中弃他之事生气,还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往家里扒拉,她就说呢,怎么堂堂一个武大帅家的嫡公子,求亲竟求到她娘家头上了,这下子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竟是她亲儿子暗地里撮合的。
陈大舅也跟着感叹,原来竟是如此,他就一直怀疑武景同来求亲的用意,他虽然只在京畿营担个闲差,可夜半喊开个城门还是能够的,武景同才来京就上门求亲,很难不让他多想,是为了之后逃出京打背书。
原来竟不是,人家是真的冲着他孙女来的,还好没有因为这点子怀疑就拒婚,也实在是武景同这条件太好了,别说他拒绝不了,就是他那次子,也拒绝不了这样的女婿。
凌湙一封信,很是让他们一家子吃了定心丸,回去后就更努力的往天牢疏通关系,人是暂时救不出来,但往里面送点吃的用的总可以。
武景同进天牢大半个月,没有一个熟人来探,他以为陈家的这门亲事要黄了,没料大半个月过后,陈家送的东西就到了他手里,并且还给了解释,因前头陛下太生气,不让人往里听消息,这几天是陛下消了火,守门的才松了手,敢收孝敬的给他们夹带些吃用之物进来,叫武景同别怪他们送迟了。
送进来的包裹里,有陈家姑娘羞答答送的小荷包,并着一身连夜赶制的衣裳鞋袜,算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好把武景同给惊的喜出望外,终于领会了受姑娘喜欢的乐趣,当时就换了衣裳鞋袜,昂着脑袋跟牢友狱卒们炫耀。
看呐这是咱未婚妻给做的,亲手做的,嘿嘿
怪不得他爹每次穿上他娘给做的新衣裳时,总爱往中军帐里溜达,敢情等人来夸的滋味竟这样好,得意,齐活,就整一个想显摆的心态。
看,我有媳妇给做衣裳,你呢哦,忘了,你没有,没事没事,以后会有的,哈哈哈哈
武景同这牢做的一点不憋屈,怡华公主远在京中出了事,他家小五隔着千里远,都能搅了她的和亲远嫁之灾,他只要命还在,小五指定能想到办法救他。
就是这么自信
凌湙是想了办法,并且已经在执行中了。
他人刚从冶械司出来,武景瑟就将他截了在垂拱堂门口,一张脸上的两只大眼睛肿成了核桃,瞪着凌湙,“放我出城,我要回家。”
凌湙皱眉斥道,“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出去了,万一半路遇上凉羌铁骑怎么弄回屋呆着去。”
武景瑟跳脚,“我有带人府卫,他们会保护我的,你叫他们把城门打开,我爹病了,我得回去看他。”
凌湙不理她,欲绕过她走人,哪知这姑娘牛性上来了,一把拽了他胳膊,扯着他不让走,“你站住,你要是真担心我,你亲自送我回去。”
前个那一战让她十分相信凌湙的本事,有他送自己,路上当无虞了。
凌湙叫她说笑了,一把将胳膊扯了回来,挑了眉道,“你有小把镜么”
武景瑟红着眼睛不解,“有的。”那手持的小银镜现在姑娘基本人手一个,她当然也有。
凌湙点头,“拿出来,自己照照,看你脸大不大。”
说着往城中忙碌的热火朝天的百姓们一指,“我这城孤悬在整个北境门外,你知道吧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说话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你爹还夸你聪慧呢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武景瑟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堵过,一时都愣住了,等回神一看,面前哪还有人凌湙早进了对面的随意府里。
蛇爷迎上来,见凌湙面色不虞,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凌湙摆手,冷嗖嗖道,“没事,一会儿门口拦着些人,别叫任何人进来。”
这话说没一盏茶功夫,蛇爷就在门口挡住了武景瑟,总算是明白了气到凌湙的人是谁了,当时就瞪了眼问,“武姑娘,这男子的房间可不好乱闯的,您是大家闺秀,可不能坏规矩礼仪。”
武景瑟气的直跺脚,冲着门里嚷嚷,“凌湙,你出来,你送我回去,我爹病了,我哥哥又不在家,我必须要回去看他,你送我回去。”
凌湙关门闭窗,随她怎么叫,只不理她,自己则抽了信来看。
却是武大帅在凉羌十万兵打过来的半月后,给他发来的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我欲以病体沉苛为由,请求陛下恩准我回京延医问药,凉州兵防,小五有多久能拿下”
以退为进,这是武大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救武景同的办法,然而,凌湙却觉得他此举太过冒险。
虽古语有言,阵前换将乃为大忌,他指望当今能对现今形势有所顾忌,自己也扒着手指头算了算陛下手中能用的人,发现一个能打的也挑不出来,只要凌湙将凉州尽握在手,他去了京里,也能保证整个北境仍在他的掌握中。
凌湙不赞成他装病回京,那很有可能换不回武景同,还要搭个他再也出不了京。
当今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他不会在意北境军民死活,能有机会收回北境军权,他会立马派人来接管,无论是樊域或是杜曜坚,他们都担不了北境防御的责任。
樊域是从御麟卫升上来的,他根本没带过大战。
杜曜坚倒是在北境呆过,但他当年也只是个前锋将军,一州大战都没独领过,猛然派了他来领全境兵力抗敌,恐怕那不是赏识,而是过分抬举了,这样的人,一个弄不好,就会将整个北境陷出去。
但武大帅显然没将他的分析看进眼里,依然选择了病退一途。
他在用自己与陛下几十年的情分作赌,赌陛下不会轻易杀他,只要北境因换帅陷入背动,只要三州将领还认他这个主帅,无论换了谁来,都不领军令,他就有底气跟陛下讨价还价,所以,他才要来信问凌湙,凉州兵防什么时候能尽握在他手里。
他不相信纪立春。
凌湙叹息,再理智的人,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武大帅担心武景同出不了天牢,就宁愿用守护了几十年的北境百姓与当今赌气,他没有想过,万一樊域或杜曜坚一个没守住,叫凉羌铁骑破了城门怎么办百姓作何解他统御了几十年的北境又作何解
怕是救了武景同出来,他自己也要以死谢罪了。
跟帝王谈什么忆往昔的情分呢他都那样防备你了。
凌湙猜武大帅心里其实也清楚,但他就是在赌一个可能,在赌诸王侯因子殇与陛下闹翻的当口,自己却主动进京站队表示支持皇帝的立场,求一瞬帝王的感动,只要成功了,他和武景同就无虞了。
这攻心策没错,可错的是被攻心的人不对。
凌湙提笔写回信,“凉州兵防无需担忧,不日小子就将尽握在手,大帅此时放出大病消息实为不智,大帅若肯信小子一次,等大战过后,小子愿往京中一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