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要一而再的挑战我的……
城主不高兴, 后果很严重。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乌云压顶的气势,而低气压散发者凌湙,则眼沉沉的巡视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
便是神经大条的幺鸡,都敏锐的收敛了行事, 缩手缩脚的贴着墙根走, 妄图悄悄从凌湙身边跑开。
他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嘴谗的跑后厨房来找吃食了,结果偏就那么寸的碰上了主子,一个浑身写着谁撞上谁倒霉的炸、药包主上,太可怕了。
“站住, 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一日三餐外加宵夜不够,竟半中不午的跑后厨来偷油豆果你早上耍了几个刀,晨跑拉了几公里, 就饿成了这样”
幺鸡贴着檐壁, 眼巴巴的对上凌湙迫人的目光, 张嘴就卖了手下, “不是我要吃的,是小杜子和小鳅子他们几个, 闻着炸油豆果的香味, 非推了我来拿。”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眼前, 油纸包着的一大包刚出锅的, 酥香油豆果子就呈现在了凌湙眼前。
在通往偏厅和后厨的分道口上, 凌湙冷嗖嗖的眼神直直打在幺鸡脸上, 看也不看他手中的吃食,鼻息里冷哼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命令,“既然大家这么有闲心关注后厨,想来是训练量不够导致的, 去,叫他们全部,所有人都给我收拾收拾,去城东岩石山准备露营训练。”
露营的意思等同凄风冷雨,没有暖被窝,没有热吃食,就连饮水都是凉的,流放来的一路上,幺鸡常带着手下几个出去加训,可进了边城之后,由于事多又杂,这项加训竟被遗忘在了角落,凌湙不提,幺鸡几个当然是能免则免,毕竟谁也不想找苦吃。
整个刀营的日常供应凌驾于其他队,包括酉一统领的亲卫队,都不及刀营丰厚,从早到晚热食不断,便是出野外跑马,也都有灶上准备的皮水囊灌了热汤带着,囊饼撕开泡一泡就是顿好食,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喝冷风灌冷水了。
凌湙冷冷的望着幺鸡,声音冰凉,“我把刀营交给你,不是让你带着他们,以跑马的名义去打野味,饱食终日练出中看不中用的紧实肌肉,好去城里耀武扬威着去勾搭大姑娘小媳妇的,所谓的铜皮铁骨非指看着好看,还得有相对应的实力支撑,整日练在院里,歇在院里,便是拉练也只在城外三十里内,我竟一日未见过你们顶风冒雨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样疏忽享受”
幺鸡叫凌湙训的几次想要张嘴,但见周围人眼神敬畏的看着这边,一时也被气势压迫,不敢如往常那样轻捋虎须,苦着脸受了这顿训。
毕竟这之前,凌湙差点要砍了那些,想找他再讨价还价的城北老爷们,可主子这顿训也委实没有道理,他们前个夜里还淋了雨来着。
幺鸡郁闷,垂头丧气,心里恨恨的怨怪着武阔,都怪他喜将一身肌肉展现人前,动不动就骑了马往城中晃,一身作训服撑着胸肌发达,眉飞色舞的说有大姑娘小媳妇盯着他看,他就要有婆姨的话。
主子肯定是见过他发骚,不然不会话里话外的嫌弃他们身强体壮。
幺鸡咬牙,暗暗的决定回去就找武阔麻烦。
殷子霁领着人正往另一边门外走,高矮胖瘦足有一十来个,青一色锦缎缠身,腰悬金玉饰,赫然就是原城北的那些富户代表,进到随意府里来,就是为了看凌湙新弄出来的豆腐吃食。
刘氏按照凌湙教的做法,不仅炸出了油豆果,还煎炒烧了几样,一盘盘的摆出来,在这菜色简陋几无变化的冬日,竟看出了丰盛一字,就是味道也完全不输陇西府酒楼内的吃食,叫围观的人连连称叹,也不知是叹菽豆的价值,还是叹豆腐菜谱的多样,等最后一盘清炒黄豆芽出锅,团团摆在众豆腐制品中间,便连啃了多日胡萝卜的殷子霁,也眼神发亮的表示,清炒黄豆芽当得冬季时蔬第一。
那嫩嫩的在油锅里呛一遍,淋了调味料上桌时,都还能看见芽上的绿色时鲜,换谁都得食欲大开。
冬天的一抹绿,尤其是在边城这种地方,真是太难得了,哪怕只是芽内一点,也让人瞧着心生欢喜。
凌湙配的蘸料,不仅可以配炸食,炒菜烧菜竟也能配,刘氏先只试了一点,后来发现百搭百灵,找了蛇爷要了配料表,着人磨成一小份一小份的包起来,然后谁来拿豆腐就给一小包,教了用法用量,回去就是厨艺不精的人也能或烧或炒的弄出一盘菜来,这之后竟成了一门独家秘方,配着豆腐一起,卖出了巨额利润。
这其中的灵光一闪,还是吃炸豆卷的时候来自厨娘的感叹,她蘸着料吃的时候与刘氏咬耳朵嘀咕,说没料将几种调味磨成粉和在一起,竟还能这般用,她们煮大肉的时候都是包进麻布里丢锅里炖,没人会特特将调味料磨了这样用,小城主真是会吃,不愧是京里来的等等。
凌湙这才恍然记起,时人多以煮食为主,一个是因为油贵,煎炒不舍,另一个自然是调味料品种少,有许多属于药科类的,没人想到会往食谱里添加,当然,有名的道观里会有药膳一说,但真正能吃上的人少之又少,就更别提里面的药料谱了。
左姬燐从荆南过来,自然有带地方特色药材,凌湙配料表里,就有他们那里的特产紫苏叶、荜菠,再和着天麻、杜仲、当归等物,细细磨成带有温补效果的一款蘸料,最后经由左姬燐验证无毒且有益身体后,才端上了餐桌。
刘氏能先一步想他所想,知道这种蘸料的妙用,倒是令凌湙刮目相看,知道她来找蛇爷拿配料表时,还特意叫到面前来夸了一顿,并告知这种蘸料还可有其他变化,让她闲了可以去找左师傅研究,且于烹制烤肉时也有大用,特意嘱咐了她分出小包,给出城野训的队伍带上。
这样万一需要野外开火时,一包蘸料就可以解决手残党的麻烦,不至于叫他们被自己的厨艺毒死。
然后,刘氏举一反三,在豆腐正式挂牌开卖时,搭了指甲盖一点的添头送出去,等百姓们吃出这种蘸料的好处后,再来买豆腐时,就很愿意另花一份钱买调味料了。
这比起单纯的食盐,简直太划算了,且配料表上明确说明了有温补效果,这对于吃不起补药的百姓而言,算是一种性价比非常高的辅料。
而左姬燐受凌湙启发,闲时就有了可打发时间的研究方向,不用刘氏去请教,他自己先一步配出了很多种不同味道的蘸料,这之后更加丰富了边城百姓的餐食谱,强身健体的有,补气益血的有,增阴壮阳的也有,喜浓香的,喜辛辣的,统统都有,且因为易储存好运输,竟风靡了整个大徵,有胆大的走商更销去了凉羌,成了边城为外人道的特产之一。
殷子霁既劝了凌湙退一步,放过城北那些老爷,便安排了时间将人带进了随意府后厨之地,刘氏领着厨下将控干了水份的豆腐称出来,一十斤豆子果然出了近八十斤豆腐,再有豆渣六十斤,豆皮十斤,整一个院内的帮佣们都看直了眼,脑中突突跳着发大财了几个字。
六十文的本钱,豆腐就是一文钱一斤,这本也回来了,何况怎么也不可能只卖一文,还有豆渣,刘氏按了凌湙说的方法,和了点白面炸了一盘豆渣饼,虽比不上加了肉的香,可对比着其他吃食,豆渣饼也足够引人,一斤豆渣加一勺白面,能炸十一一个,六十斤就是百来个,再有豆皮,裹了糯米或炸或蒸,就又是一道小食,最重要的是都很便宜,搁如今的边城百姓,是家家都能吃得起的东西。
最后就是豆腐的多样做法,新鲜着吃有新鲜的做法,想储存起来慢慢吃,就切成小块晾晒干后再炸成豆果子,做菜下汤都很妙,凌馥叫刘氏喊来帮忙算账,一番敲打,算筹上的数字让人咂舌。
如果豆油是翻了六倍的结果,那豆腐就生生翻了十倍多,建油坊还要花先期本钱,没有人力且不行,可豆腐坊只要有磨盘和大铁锅就行,是即使没有男人也能做的营生,要不是凌馥扶着,刘氏能激动的坐地上去。
这不能怪她没有见识,她好歹也是高门府里的媳妇,可从前碍于身份,经营上的事都是由仆奴去做的,她哪这样亲自操持过激动,是因为一种经由自己的手变现的成就感,是经历家变后,对自我的另一种提升和肯定。
刘氏都这样了,那些跟来后厨的老爷们当然也集体瞪眼,望着随后出锅的名为豆腐的美味吃食,再看看凌馥当着他们面算出来的利润,傻子也知道这生意绝对能做。
然后,这些挑嘴的老爷们,就在烧豆腐的汤里尝出了蘸料的滋味,一问之下,竟是小城主亲自配的独门秘方,再就着炸豆卷一入口,那想法便蹭蹭直冒,互相挤着眼睛通想法,再等殷子霁询问他们搬家的意愿后,这些人就点着蘸料,要殷子霁将蘸料配方一起送给他们。
彼时凌湙正从城外跑马回来,他看了信后就一夜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就骑了闪狮出城,兜着边城周边跑了一圈后,才一脸汗津津的回了府,结果进门就被人告知殷先生找,他连衣裳都没换,就到了偏厅与后厨的交界地。
这是他正面第一回与这些城北老爷见面,那些人一见他这朝露扑脸,浑身透着股稚嫩青葱样,就先起了轻视之心,也不等殷子霁给两边介绍,挺腰叉腹的张口就跟凌湙要蘸料配方,并傲然表示,想让他们心甘情愿撤出边城,就得照着他们的要求来,否则他们就举家举族去陇西府上告,并向天下人展示凌湙欺人夺祖业的恶行。
殷子霁一愣,之后干脆退一步站到了旁边,将这些人完全暴露在了凌湙的眼皮子底下。
利益澄清,好话说尽,结果到头来,这些人竟还不知足,那他就也没必要枉做好人,与自己的主翁对着干,就叫这些人去撞刀子好了。
真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殷子霁抄手站一边,对着凌湙笑眯眯,半点不再替这些人转圜的样子。
凌湙手持马鞭站在圆型拱门中间,挑眉望着这些年纪足以当他叔爷的人,嘴角漏出一抹冷笑,“都看过了殷先生想必也与你们摆明了我的条件,怎么还狮子大开口上了觉得我有求于你们,必须得照着你们的意思来”
那些人有擅于瞧眼色的,见凌湙这满脸戾气的模样,就想退缩,但也有要钱不要命的,觑不懂凌湙的语气,点了头昂然道,“小城主年轻,不懂安家置业的艰难,等你以后长大成家了,就该知道要养活一大家子的重担了,我们也是完全替小城主着想,您总不会想听到外人有传您刻薄城民百姓的话出来吧抛弃祖业,我们可是顶着不孝之名做的,小城主理当多多补偿我们才是。”
凌湙甩着鞭子点头,语气也跟着叹息,“是啊,抛家舍业确实是不孝之举,我确实过于为难你们了。”
那说话之人立马挺直了胸膛,一副站住了理的样子,接着就听凌湙凌空抽了一个响鞭,叫道,“酉一,将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家小,都绑到北城阔马道上,砍了。”
最后两个字说完,脸上神色阴沉沉如滴墨,望着惊吓住的众人森森然吐出自己的理由,“既然你我双方都觉得搬家太为难,那干脆就不要搬了,我允许你们连同你们的家小,一起埋葬于此。”说着龇牙一笑,“那样你们不用担心不孝,我也不用担心有流言蜚语,嗯,感谢你们的理解和慷慨支持。”
酉一从旁闪现,身后跟着一列手持长刀的亲卫,沉着脸拱手应声,“遵令,主子。”然后一抬头就带着手下拔了刀,冲着那些老爷就去了。
至此时,殷子霁才体味出来凌湙情绪的不对劲,竟是浑身充满弑杀气,望着那些人的眼里毫无温度,如看死人般对着他们骤起的哀求无动于衷。
那些老爷们也被凌湙说变脸就变脸的态度吓到了,挤成一团色厉内荏的喊叫,“你敢,凌城主,你就不怕残暴之言传出去,有碍你的名声么边城再是关外孤城,它也有陇西府统管,你胆敢擅自残害我等,陇西府的娄府台大人绝对不会不闻不问。”
凌湙咧出一个狠戾的笑来,哼着声音不紧不慢,“他不会知道你们是怎么没了的,你们也看到了,整个边城现在除了你们,其他百姓都非常拥戴我,你猜,他们会不会同情你等而去告发我呵呵,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当自己算哪根葱要不是殷先生一直替你们转圜,进城那几天,你们就该和虎威堂的人一起去死了,呵,给你们划条道不走,非要跟我说讨价还价,你们的脖子能硬过我的刀再说,想在老子手里讨便宜,去你们的春秋大梦,一群不知所谓者,嗤,什么玩意儿酉一,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酉一点头,一招手,各方涌出好几十人,拿刀比着这些人的脖子催他们挪动脚步,见一个个抖如筛糠,干脆大掌一抓就将人拎在了手上,其他人有样学样,有挣扎厉害的就三两人拎一个,统统生拉硬拽的要往门外拖,那些人见凌湙不像是说来唬人的,当即嚎叫着开始求饶,有眼尖的看见了旁边的殷子霁,忙尖着嗓子向他求救,“殷先生,殷先生救命啊殷先生”
殷子霁歪了歪脑袋,等他们摊了身体委顿在地,个个一副烂泥样,才懒懒开口,“各位老爷,这回你们可是想通了殷某也是尽力为你们争取好处了,奈何人心不足啊我说”
瘫在地上的人有终于受不住的,大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奔溃道,“足,足,我们心满意足,殷先生,殷先生,就照之前说的办,我们答应,我们都答应,凌城主,凌城主,您息怒,是我们不识相,是我们错了,我们愿意”
凌湙抬脚掉头,一眼也不看他们,“晚了,你们愿意,呵,我不愿意,之前的条件作废,杀了你们,大家都省事,你们不用受搬家之苦,我也不用受流言侵扰,省事,一举两得。”
那些人见凌湙扭头就走,当时吓的连连叩头,声音颤抖哀告,“不苦不苦,我们愿意搬离边城,马上搬,立刻搬,凌城主,条件随您给,不、不给也行,我们不讲价了,绝对不再讲价了,殷先生,殷先生,求您求您给我们再说说情,殷先生”泣血的嘶吼震动整个后院。
眼看凌湙只剩了个背影,而酉一已经又叫了一队亲卫来抬手抬脚,那些人再也受不住了,翻着白眼就昏,就是有喘气的,也吓的出不了声,绝望的盯着殷子霁。
“公子且慢”终于,殷子霁在这些人的盯视哀求下出了声,对着即将离开的凌湙俯身下拜。
凌湙冷冷的盯着他,脸色不郁,“殷先生,我雇佣你来,是为了帮我处理边城事务的,是我在给你发粮晌,供你生活用度,你且注意自己的立场,不要一而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殷子霁立即掀袍跪地,口称惶恐,低着头对着凌湙请罪,但仍然为瘫软的那帮人说了话,“他们世代居于此,想必是因为不舍,才生出诸多刁难,如今既知事实不可改,当也息了搅事的念头,公子,德者兴恩,暴者施刑,您能对穷苦百姓施恩舍情,心怀仁善,对他们何不也网开一面,饶了他们的家小,令他们去往别处生活他们知公子仁念,必不会败坏公子名声,且公子原就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营生,再若有流言传出,到时再派人狙杀,也有了正当的理由,世人亦不会怪责于您,公子,人命不可轻贱,这还是出自您之口的警句,某认为,您当以此为表率”
这一番咬文嚼字,足足演示了什么叫忠谏之言,再有他撩袍跪地之举,生把凌湙顿在了原地,一时脸色复杂的望着他,足过了半刻才慢慢道,“殷先生,下不为例。”
说完一扭头,就怼上了正顺着墙角溜边走的幺鸡,而殷子霁则规规整整的叩了一礼后直起身,再对上感激涕零的大老爷们后,说话声音都硬了几个度,“各位老爷,随我回垂拱堂签字”
只这回什么免费的油坊铺面经营权,豆腐食肆开,都没了,想开油铺和食肆,得交钱,至于民用铁器供应渠道,不好意思,也没了。
真可谓是鸡飞蛋打
挣扎到灰头土脸的城北大老爷们,个个垂头丧气的跟了殷子霁离开,全程不敢拿眼睛瞟一眼凌湙,躲阎王爷似的躲着他,生怕从他嘴里再听见一句允许他们就地埋葬的话。
太可怕了。
幺鸡也埋着头感叹,太可怕了,他怎么就偏赶着这个时候来拿炸豆果子呢
小杜子小鳅子他们害我。
及至他回了西跨院,后背上的汗毛还没完全落下去,揪了武阔就狠捶了两拳,咬着牙喷他,“以后再敢故意穿着薄衣裳往城里溜,我就把你扒光了丢上街,你个狗日的,主子都看到了,说你不好好训练,整天想花头,这下子完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去城东岩石山露营训练了,武阔,你个混蛋玩意,害死大家伙了。”
梁鳅嘴里炸豆果子还没咽下去,陡然得知这一噩耗,嗷一声就扑到武阔身上,提拳也来捶他,“你要死啊去勾搭大姑娘小媳妇的怎么能叫主子看到完了,完了,我们要被你害死了。”
秋扎图和赵围他们新来,与这些老人有着隔阂,倒不是被排挤,而是有些话题他们插不上,有些事他们也不知道,就是凌湙的脾气,他们也不十分能摸准。
武阔被捶的不敢吭声,抓着炸豆果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还有功夫打我,不趁着时间多吃点,回头就等着捱饿吧”一句话,引了众人上前分抢豆果子,又嗷嗷叫的打成了一团。
当天傍晚,刀营的人就徒步进了城东岩石山,凌湙没来,只传了话,叫他们找地方休息,明天就开始训练。
然而,当日寅时刚过,人体陷入最深睡眠之时,城东岩石地上,悄悄走来一人,巡着背风处缓缓走了一圈,待找到一处高地落脚后,从背着的布袋子里掏了面小鼓出来。
咚一声响炸在岩石山里,之后接连三声,等鼓停后,就听高处阴影里的人,声音清脆带着满满恶意,“紧急集合,三息之内,列队。”
鼓声一响,躺在岩石山各处的刀营人就已经醒了,然而,令他们惊恐震惊的是,他们躺在手边的刀不见了,个个蒙着头揉脸乱找,又黑灯瞎火看不见,就听他们人踩人脚踩脚的乱叫,别说三息列队,足过了一刻钟,他们才各人找齐了武器站到鼓声响的地方。
凌湙翘着腿蹲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脸色阴沉且不善的盯着他的刀营,声音里是冷肃的杀气,“换了今晚有敌袭,你们可知道后果”
幺鸡涨红着脸一声也出不来,非常识相的跪了下来,埋头请罪,“属下甘愿领罚”
他一跪,身后呼啦啦跟着跪了一地,声音里各带着羞惭,“属下甘愿领罚”
没有人敢质疑说,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心睡觉是理所当然的话,因为凌湙说的没错,战争计谋里,确实有夜袭一策,他们还没受过此训,虽在外野营时会派人巡夜,但在城里,他们没有这个习惯,凌湙今天要教他们的就是,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用以杀人护己的武器,枕着睡抱着睡都不为过,从此,老婆都亲不过刀。
凌湙点头,半句废话不多说,指着整座岩石山道,“十人为一组,哪组先登顶,今天的惩罚可减,余者全去城西水渠里泡着去,山壁陡峭,注意脚滑,放心,要真不小心摔死了,我出钱替你们发丧。”
冷酷的语调掺着渗人的笑,从一个个脸上滑过去,“我说过,刀营不留废物,天亮之前若无登顶者,全去刑所领仗,仗后再去泡冷水渠。”
此时已过寅时三刻,再有一刻就入了卯时,天明只在一线间,所有人抬头望着高高的岩石山,忽哨一声齐齐发力奔跑,眨眼间凌湙面前便一个人影都没了。
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城东岩石山,如催战鼓般搅的人心紧绷,凌湙晃荡着长腿,神情冰冷的坐在那里。
这一日,城内百姓齐齐见证了新城主的铁血手腕,整个刀营无一幸免,齐齐被扒了衣裳,只留一层亵裤遮羞,被压在两府门前的阔马道上实施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