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流放队并入了草药队, 长长的草药车辆后头,跟着凌湙的骡车,和他自己的卫队, 整个流放队吊在末尾, 而杜猗和他的府兵们则被打散了安插进队伍里,凌湙更特别照顾了杜猗的心情,让他戴着重囚枷锁走在袁来运旁边, 一路瞪着他,在被搭救与漠视他的指望里渐渐死心。
袁来运被盯的浑身难受, 他见识了所有犯人被虫上身时的哀嚎,那种如蚁爬过心头的疼痒一直在脑海里转悠, 哪怕知道身边呆着个贵重的少将军,也难以叫他冒险搭救, 或往外送个消息。
到此时,他终于懂了身陷囹圄的含义,左右为难,真里外不是人,那种前途光明的喜悦, 已经完完全全被现实打败, 他开始意识到了此前凌湙花钱找他合作的用意, 那是一次试探, 也是一次机会, 但他似乎选错了项,这才导致有现在的后果。
袁来运神情复杂的对上了凌湙的目光, 抿了唇压下了想要探求结果的,他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从一开始他所求的就是活, 哪里能活他就投哪里,杜家的茳州军会因为杜猗的事不要他,但凌湙身边空位仍多,一路总有用上他的,机会还能再争取。
凌湙对他的识相挺满意,袁来运这人够机警,手也狠,做事讲规矩,却又因为心思活络而显得不那么忠心,在古人讲究忠奴不侍二主的当口,他并不符合收拢的条件,可谁让他现在无人可用呢
袁来运能做刀啊他不需要刀认主,现实情况,他只要刀能杀人就行。
等到边城,他收了祖上的部曲,自会训练出认主的刀,袁来运等人,约莫等于雇佣兵,从他扭头不犹豫的冒功弃他时起,凌湙就收了培养他的心,改为驯化,如此,这一路的观察、审视,包括用杜猗试探,用冒功的事和虫子作威胁,都只是在驯服,在教他做人。
他得让他知道,他的每一笔钱都不是那么好赚的,拿了,就得以命相搏,而不是情况不对就撂挑子撤退,夹道林里打第二场时袁来运的表现,到现在都叫他耿耿于怀。
凌湙不是个小心眼的,可他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最基本的道德,哪怕为此付出命的代价,也全了一个仁至义尽的名声,大丈夫俯仰于天,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该舍什么该护,站理不站情,不是什么人都有随心活的资格,他没有,袁来运更没有。
左姬燐骑马晃了过来,顺着凌湙的目光看向袁来运,点评中肯,“此子面忠性不定,重利多于义,不是个好部属。”
左姬燐,右持节的名字,复姓左姬,单名一个燐字,在与凌湙达成一致同行的意见后,才终于告知了自己的名姓,也算是表达了自己诚恳相交的愿望。
他也不傻,从凌湙的言行手段,以及后面簇拥来的卫队人手,种种迹象表明此子非凡,他要还打着掳人的意思,无疑是在给自己以及身后的族人找麻烦,且凌湙表现的对他以及族人特别亲和友善,他当然愿意顺着这种关系,敲定下双方师徒或合作者的意愿。
往来药人运输这条线路多年,凌湙真就是他所遇见的人里,真心没怕他们身上有虫的人,那种见猎心喜甚至想占为己有的心,半点不掺假,叫他无语的同时,又相当高兴,因此,在两下互通了真实姓名和真实身份后,他自觉的开始以凌湙的长辈自居,说话都带着指点意味。
凌湙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对于触不到核心分歧的见解上,他很乐意与人商讨,因此,很是给面子的附合了他的点评,“我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用他,刀而已,随时可以折。”
左姬燐真是越看他越满意,小小年纪懂取舍,且心性果决,这样的孩子假以时日,定能带领一个族群或一个家族向上奔腾,若举族支持一把,或有更大的成就也未可说,弃他的宁老侯爷短视到叫他欣喜,不然他哪能半路给捡个漏呢嗯,回头去族里找找,看有没有与之相配的女孩,提前带到他身边来培养培养。
近水楼台先得月。
凌湙不知道左姬燐的想法,他在算杜家半路拦截的日子,按理说这都快半个月了,杜家怎么说也当发现家里的少爷不见了,却不料一个兵都没见着,且眼见着他们都要出钱江,转道西北,进入北曲长廊,中间会过一条荒芜的北干线,路上几无人烟,两县之隔也从快马两日拉距到快马五日,而补给的驿点也会相应减少,这导致他们将会有一大半的日子夜宿野地,没有结伴同行的大部队,真少有人会愿意进入北漠这条干线。
任家的马队已经接了任家兄妹,转道进入荆南区,他们听说了北漠干线上有马匪的消息,又加之草药队的余威,哪怕绕荆南会拖慢行程,也不愿意与凌湙同行。
左姬燐本也想走荆南区,但凌湙在钱江补了路途所需用品后,久等不见杜家寻人,直入北曲长廊则将彻底摆脱长泽十二卫的包围圈,比绕东越线快了日,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经过一番虫疗,整个队步行的犯囚们身体都虚弱了很多,能少走日于整个队伍的赶路计划是有利的。
郑高达敢怒不敢言,无论是绕道荆南区走东越线,还是直入北曲长廊走北漠线,他都没有置喙的权利,这个领队的衙总当到他这份上,已经只剩个名头了,季二却与他有不同的想法。
他虽然称呼郑高达一声头儿,却并不是他的从属,两人从小玩到大,是一处巷里的邻居,郑高达入御门卫时,给他安排了一个城门执守的活,他仗着机灵嘴便宜,对于京畿里的大事小情都摸的人头熟,在定下郑高达押囚的活后,他先是摸清了袁来运等囚差的来路,后为了给郑高达仗势,就处处以头儿来尊称他,也有感谢他提携的意思,因为不管去边城当个怎样小的百户,都肯定比守城门来的有前途。
季二是感激郑高达的,因此,也处处提点他,当个谋士般的给他谋划。
他拽着郑高达到凌湙面前,非常诚恳的表明了两人的立场,并头一回做了自我介绍,“五爷,我叫季飞尘,领的是边城右陇卫七所的百户职。”
凌湙对他观感还是不错的,除了把刀当棍子耍,武艺稀松,其他方面很有点包打听的意味,且非常的知情识趣,故此,对他倒比对郑高达脸色略好,话也显得亲热几分,“这几日怎没来找幺鸡玩他养身体挺没意思的,你有空去给他说说话,教点遇人的道理也行,省得他一天天的瞎想,以为我要怎么他。”
幺鸡现在对他束手束脚的,说话也不似从前那般随意,总打量着他的眼色开口,度量着他的心情猜测,叫他骂了一回,索性连嘴也不敢张了,蛇爷开导也没用,他倒更小心翼翼了起来,叫凌湙非常无奈。
季二很高兴能得如此吩咐,拍着胸脯应了下来,回头就被郑高达骂了马屁精,他也没不高兴,哄着人回了队里,又开始鞍前马后的替郑高达归拢队伍,干的比他这个衙总还积极,一路工作兴致不减,连幺鸡都被他安抚的有了笑,把八面玲珑发挥到了极致。
凌湙看在眼里,知道他这是惦记上了幺鸡的那身功夫,当日他就眼馋的不行,现今约莫是有了想头,知道自己那三两下功夫在边城混不上蹚,想跟学两手,当然,他要是能哄的幺鸡恢复如常,他也不阻止幺鸡漏点训练内容给他,小孩子需要玩伴,幺鸡当然也有交朋友的自由,这点他是允许的。
杜猗被提到了凌湙面前,脖子上扛着重枷,身体又当了虫子的两日温床,这会儿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连泛着仇恨的目光都显不出力道,软嗒嗒的透着被骨气支撑的些微骄傲,倔强的昂着头与凌湙瞪视。
凌湙摸着脑袋发愁,问他,“你当真是杜将军的儿子不是抱来的或者捡来的怎地你不见了这么久,家里人呢不带找的么”
杜猗都快泪目了,瞪着凌湙恨的直磨牙,气哼哼道,“我给我爹留了信,说要去大姐夫驻地看看,从长泽卫入荆南直道,走五六天才能到我大姐家,所以就这半个月里,他们是不会发现我丢了的,再有我爹派信去追我,一来一回总要二十日双方才能通上气,你这会儿可上哪儿等人来宁小侯,咱们能打个商量么看在咱们祖上相连相通的份上,你放了我,我保证不跟我爹告状,保证以后不找你麻烦,保证从此一笔两消互不侵犯,只当咱们从没遇见过,怎么样”
凌湙看着他,眼神好笑,“不怎么样,杜猗,你既叫我宁小侯,就该清楚一件事情,你家祖上出自我府部曲,发达后才许的脱离之意,是,从后几代看,我家父祖是不争气,也没有能支撑起门庭的人才,但这不代表你家就能有骑墙藐视之态,起轻蔑而言辱之能,不管你家承不承认,在从属关系上,你家都没有资格与我平等相交,就是你父亲,在我面前也得收了他的主帅之威,可也别欺我年纪小,不懂上下之分,我家府上的部曲册里,可有杜家祖上立的永不脱曲誓约,你家可以不认,但我要拿出来制裁你家,你当世人的口诛笔伐能饶了你们大义可在我手里。”
杜猗冷汗都冒了出来,他是真没料凌湙对两家的关系竟这么清楚,连他都是半月前从自己父亲嘴里知道的两府前情,本以为凌湙人小,诈解一番,兴许就能了结这次恩怨,不料真相被捅,反叫他又惊又怒讷嘴不能言了。
凌湙盯着他再道,“我能理解你家不愿承认百年前的部曲出身,人往高处走,谁叫我家没落了,成了个没有实权的末流勋贵,但你家错就错在,既要得个忠义的好名声,还要踩着我家上高位,每每叫人说起,都要唏嘘一番两府前景,搞得我家越末落,你家就越显得蒸蒸日上,就连我家现役的部曲,也另想着高枝攀,我不拦着人争先,人人想好是天性,但我特别讨厌被人踩着当垫脚石,你有本事飞更高,但也别都当人是傻逼似的嘲弄,杜猗,你落我手里,只能说明你家的运道尽了,此后我在一日,你家都别想再拿我宁府当背景板使唤,你家门头贴金,自凭本事去贴,再敢用我宁府的颜面来抬你家的门楣,我必扫的你家额断扁裂,人头落地。”
杜猗被说的面无人色,在凌湙的目光下羞恼郁愤无所遁形,而他旁边的袁来运则咕咚一声跪了下去,脸颊沽沽往外冒汗,也有一种被人扒了外皮看进了内心的恐慌感。
凌湙这一刻的泰山压顶感,威迫力十足,端叫人无法正视其面目,心下陡升惶恐。
酉一这时骑马靠近,只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杜猗后,对着凌湙弯腰拱手拜道,“主子,前面进了北曲长廊,上北漠线之前有一个补给点,镇子我让酉五去探了一下,没有发现茳州卫的人,另外,酉五拿了您画的木矛,找了匠师打对孔凹槽,说最快也得三日才能出二十套,您看”是原地等,还是留人等。
凌湙也是得了任家的信后,想起了拒马这东西,本来撒三角拒马钉最便宜,然而铁器管制,他有钱也买不到打铁的愿意耗铁汁打那玩意,只能退而求其次打木制的拒马桩,且为了携带方便出工快,他还只能出组装分解图,一段一段的画出来教人去做。
现在的军防当然也有拒马障碍物,防骑兵的战术都有共识,射人先射马,然而就凌湙了解到的拒马,都还处于笨重难运的原始形态,远没有后世简略过的好搬运便携带的轻盈感,分解组装就是他能给出的,够迷惑够容易误导人的隐藏方式。
他需要有足够的威信来领导这支队伍,除了他自己的和流放队的,连同左姬燐的苗人队,都是他要掌控的力量,钱,他娘给他送来了,保命的人,他爹给了,所以,权就得由他自己抓。
凌湙看向滚滚烟尘的北漠官道,对酉一道,“让酉五带两个人守着,我们先走,前面的山棱地里作夜休整,派酉二往前三公里听信,有异动发信烟示警,另外让酉五随时注意长泽卫的调动,我需要知道杜家兵动向,希望在遭遇马匪之前,我们得先解决杜猗的事。”
杜猗既然有姐姐嫁到了荆南区,那他们就不能再转道往荆南了,北漠的马匪属于地区流窜犯,整个北曲长廊都有小道通往各区,不去荆南,自然还有荆北与云川线,其间所废的就是路程长短与耗时问题,凌湙他们目前最能耗得起的,大概也就是时间了。
幺鸡终于扭扭捏捏的过来了,他身上被虫子走了一遭,养了两日也知道了好,只到底有些气虚,觉得是自己坑害了凌湙,偏凌湙又不罚他,就搞的他忐忑难安,又无法自控的自我厌弃,很是脾虚了几日,被蛇爷和季二轮流说教后,终于鼓起了勇气,埋头肩膀到了凌湙身边。
凌湙最近不是骑马,就是躺骡车,无聊时就拉了杜猗说话,问他茳州卫的布防,问他长泽十二所里的练兵计划,又问他府里的情况,反正七问八问漫无目的模样,搞得一开始杜猗还很警惕,后来发现凌湙就只是闲的慌,遂也有问必答了起来,两人近日相处倒平和了许多,不涉及祖上从属纷争,倒也能就武艺方面你问我答。
幺鸡就是在杜猗又一次用钱减重枷的试探里过来的,只听杜猗趁着凌湙心情好的时候,问他,“宁小侯,一万两你给我解一重枷,我戴两重枷会不长个的,我不能长不过我三哥,那会叫他欺负死的。”
凌湙啃着一只梨,核大肉少啃的他直皱眉,听杜猗这么说,就笑话他,“你今年多大了还长个你三哥长多高”
杜猗一脸愁容,脸上青紫已经消去了很多,但因为半个月没修面,脸上络腮胡须长了满脸,跟个风餐露宿的老汉似的,听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年轻人,只听他道,“我今年才二十,我祖母说我三哥二十一还能长个头,我想着我肯定也能长,现在只差我三哥半个头,你这重枷一上,我得亏损好些,回头要是真矮了他,不仅要输了私房,连生儿子都不能抢他前头,那我跟我以后的孩儿,不得一辈子受他压迫不行,那绝对不可以。”
凌湙听了嘎嘎笑,指着他乐,“那你完了,你肯定长不过你三哥了,杜小将军,你就安心当老幺吧带着你的儿子一起当老幺。”说罢,喊了酉三又给他加了一重枷。
酉三是个长了酒窝的小伙子,见人三分笑,听见凌湙招呼,就从另一个囚犯身上解了一重枷下来,到了色变的杜猗面前,笑嘻嘻道,“小将军,您也真是的,不知道我家主子也是家里的老幺嘛哈哈哈,还想让自己的儿子长辈份,我家主子没机会,当然也就不可能让你有这个机会,你就安心居于你三哥之下吧嘿嘿嘿嘿。”
幺鸡觑着凌湙的脸色,眼巴巴的问他,“爷要我驮么我身体好了。”
凌湙斜睨着他,扔了梨核,“这是想通了不躲了”
幺鸡低着头跟着车小跑,边跑边摇头,“对不起五爷,幺鸡错了,您罚我吧怎么罚都行。”说着提了下裤脚,叫凌湙看到他小腿肚上绑的沙袋。
凌湙嗤一声笑了,抬手点他,“你这是自罚可受益的不还是你么这怎么能叫罚”
幺鸡摸摸脑袋,脸急的发白,“那您说,我肯定都照办。”
凌湙想了想,问他,“那个虫子的用处你现在清楚了么”
幺鸡眼睛里闪过恐惧,点头道,“清楚了,是个解体僵的好东西。”
凌湙就道,“我想养两只,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咱们就不用担心体僵后遗症了,但是幺鸡,我身体太小,左姬燐说过早养虫上身,有损心脉,他建议我过两年再养,所以”
幺鸡是懂凌湙的,见此立即道,“我养,五爷,我可以养,两只而已,我能养住。”
凌湙摸摸他,知道他其实挺害怕的,就安慰道,“你别怕,虫卵放身上温养出了你自己的气息,它是不会咬人的,我都问过了,就两只,不会让脸变黑,也不会有筋络变粗的问题,他们那模样是养多的原故,咱们不需要那么多,养两只公的,不繁衍,一辈子也就够用了。”
幺鸡点头,声音放出了些轻快,好似这样又能同凌湙回到从前那般似的,笑出一脸天真样,“我听五爷的,五爷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五爷是不会害我的,我都知道。”
凌湙拍拍他,“这傻子,卖了你倒还替爷数钱。”
两人对话传到后头杜猗耳里,叫他扛着三重枷都不敢再出声,生怕凌湙想起他,再往他身上放两只虫,同时又深深的同情起了幺鸡,认为他遭了算计不自知,还傻呼呼的认为凌湙是个好人。
好人能眼也不眨的抽翻一群人
好人能心都不软的往一群女人身上放虫子
好人能动不动就将杀人挂嘴边上,说的跟杀鸡似的轻松,比他还凶狠
好人不是他这样的。
杜猗一时都悲愤了,觉得自己真流年不利,出门找茬,没想到被人找了,弄的现在家里人可能都不知道他受了多大苦,只盼着他老爹真心爱他,提前去他姐夫那边逮人,然后顺利发现他不见了的事实。
凌湙他们说着话,终于到了事先敲定的野营点,个小土丘围成的一个山棱地,风沙漫天,连个遮蔽的树叉子都没有。
好在草药车辆足够,加上凌湙自己的骡车,一圈圈的围起来,人藏在中间,倒也能对付着过一夜。
酉五紧赶慢赶的带着做好的二十套拒马桩,沿记号找了过来,一来就报到凌湙跟前一则消息,“主子,长泽十二所的兵动了,茳州卫杜将军亲自到了长泽。”
任家马队转道荆南区时,凌湙请他们帮了个小忙,出钱江时故意显得匆忙紧张,当然,有左姬燐他们在,任家走的也确实慌张,但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个破绽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眼下丢了长泽所左司令,两下相结合,他们首追的方向必然是荆南区,打一个转折再回来追他们,他们到时候应该已经进入北漠干线了。
而北漠干线,可就不是茳州卫能自由来去的地方了。
北漠大将纪立春,传言曾跟杜家某个小姐有婚约,后因在凉羌之战里失了一臂,杜家毁约不认,导致纪立春年近三十未婚,被传隐疾加身,火爆脾气闻名整个北干线,是个非常偏激野蛮的家伙。
这就不难理解,杜家会嫁女进东越线荆南区了,搞的约莫也是合纵连横之术,用以牵制这个野蛮家伙的找茬行为,不然长泽一县,不可能陈兵十二所,重兵加持,可见杜家对这个纪立春的忌惮。
凌湙思考着对策,问酉一,“你能三日内寻到纪立春的兵营么”
前有不知路数的马匪,后有杜曜坚寻子心切,他要不想两面受制,就必须找一个有力的外援。
纪立春显然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