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批评
“我都说了!一滴酒都不能沾,你们俩怎么就不听?我费了多少药,多少灵力把你拉回来的,啊?大半夜的硬叫我起床。”
施青栾在落着阳光的庭院里,对刚醒来,靠在椅子上晒太阳的严宁边踱步边斥责。
她搭了件毛领斗篷,呼出的气带着薄薄的白雾,斜眼瞪着他,又把目光转回身旁的长秋。
施青栾见她油盐不进,随着她的目光对一旁碾磨草药的长秋骂道:“就说你呢,你之前又费了多少灵力!一天天的还阿宁阿宁,你不能控制一下,她这身子禁不住你折腾!”
长秋手中的药碾一滞,脸红了起来,赶紧低下头,眼却瞪得大大的,有些迷惑,可昨晚被亲被摸的人是自己啊。
“哟,怎么还脸红了。”施青栾俯身要看。
“冷的,快滚。”严宁抬腿踢开。
施青栾后退一步,“怎么和为师讲话呢,今天挺暖和的,哪冷了……”
他背对身又接着唠叨,无非又开始重复自己的修仙从医道路,并夸赞自己的天赋。
严宁没搭理他,朝长秋问道:“你昨天,第一次喝酒么?”
“嗯……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一杯就不太行了。”
“有用。”
严宁想起昨晚评价道,“很难缠,你还记得什么?”
“啊?我、我难缠吗?”
长秋慌乱地回答,加快了手中药碾的速度,同时心跳也快了起来,“记得,都记得。”
昨晚虽然她说自己醉了,可什么都记得,确实要求她亲自己……可又亲又摸的时候,又有反应了,想到这,他头皮也微微发麻。
“那之前的事……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她又问。
长秋回过神来又郑重地点点头,医仙果然没骗人。
严宁看他点头,丧气般地后靠,木头椅背发出嘎吱一声。
算了算了,想起来就想起来吧。
昨晚他撒娇又委屈,怎么不难缠,现在耳朵里还是他温软的阿宁,和那三个飘起来的字,自己真是醉了,竟然回应了他,还晕了过去。
这会半个时辰前才醒,晚上飘了一夜的小雪,一早太阳出来都化了,她刚打开门,长秋就闻声跑来给她披上毛茸茸的斗篷,现在倒还有些热。
她不禁又瞥了一眼他的腰肢,赶紧挪开,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你今天做早饭了吗?”
严宁躲开说些别的,感觉气温有些高。
这时施青栾像是结束了自言自语,听到早饭回头气道:“还什么早饭,昨晚他也没睡,早上才趴你身边睡着的!”
“你们俩,”他来回看这两个脸红的人,“晚上不许睡到一起!”
又冷眼看向长秋威胁道:“否则,你知道的。”
长秋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医仙。”
严宁想,这人怎么这么听施青栾的话,回回叫他医仙,但倒想问问他。
“是你告诉他忘记的事在做一遍就想起来了?你那办法也太差劲了。”
施青栾打量着她,轻呵一声,抬步朝伙房走去,“都是修道的,还冻的,女人啊就是爱胡说八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还不是你自己让他想起来的。”
严宁攥紧手,咬住牙,呼出的白雾又快又远。
要不是身体虚弱,这会灵力还没有恢复,她一定跟施青栾打一架!
“你好了也赶紧给我干活去,天天擎等着吃!”他进了伙房又大声嚷嚷着。
严宁刚想发怒,感觉旁边有双火热的眼睛盯着她,回头一看,长秋一手拿着药罐,看来是忙完了,眨着眼睛盯着她。
“以后不许趴在床边睡。”严宁瞪着他,想起他昨天那别扭的姿势,感觉自己腰都疼了。
“知道了阿宁。”
他笑着伸出手,顺了一下她被微风吹乱的头发。
“赵念双萧季业他们呢?”严宁看着其他地方问。
“医仙说他们一早就去采云芝了,刚下完雪适合采这个。”
“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一直叫医仙。”
“因为他救了我们的命,就是我的恩人。而且他说,我不听他的话,就不给我身体,毕竟我也是外人……”
“你别听他乱说,我还是大师姐呢。”
这施青栾很会拿捏人,看来长秋作为外人已经干了很多活了,问道:“你之前都做过什么了?”
长秋边比划边说:“做饭,劈柴,碾药,搓药丸,还有……帮阿宁擦身体。”
“什么!?”
严宁涨红了脑袋很是费解,这种事情为什么是他干!
斗篷里的手不自觉护着上半身,虽然平,但还是有起伏的,她第一次有作为女人的紧张感。
长秋有些心虚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所以我想着我来……”
“太热了这天!”
严宁逃开他的话站起,把身上的斗篷拽下身,堆到他怀里,随即转身往房里走去。
又觉得欺负他不太好,重新走回去拿下斗篷,拉着他的手一起回房。
“你还记得于玄英吗?”
“记得,阿宁是想问那块玉佩吧。”
严宁散完热气,他们坐在她之前的房间。
长秋站在一旁打开抽屉,先看见的是那件时命阁灰色的弟子服。
自己在时命阁的人生终于结束了,严宁看着那件衣服有些恍然。
衣服下是雕着蝴蝶的玉佩,他递给严宁,“应该是你……是严江把东西都收着了,当时都在你身上。”
“还有这个。”他又说道,手心里是巴掌大的长命锁。
他把冰冷的银锁捂热了才放到严宁手上,银锁放置的时间太久,边角有些发黑,但能看出最早精致的模样,或许是大户人家。
那上面写着长命百岁,是父母的祝福么?可她除了那个梦,三岁之前的事都忘记了。
况且,她很明白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前已命为代价修了十几年邪术,现在死里逃生,这会体内空虚,一丝灵力都没有。
不知还能活多少年,若自己真的命不久矣,那长秋……
她又看向那枚玉佩,拉过长秋的手:“于玄英说阿柔还活着,我们或许会有别的办法的。”
他犹豫说:“阿宁,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怎么,你就一直用我的血吗?”严宁轻轻笑道。
“不是的!我只是怕你受伤。”
他焦急解释,走近一步说道:“阿宁,我昨晚说的是认真的,虽然我可能不太清醒,我想我们在这里可以一直像昨天那样,像一家人。”
他说的没错,这辈子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温馨的场合,可有机会,还是要去尝试的。
“别怕,我只想找到她问清楚而已。”
严宁说着拉近他,环住他的细腰,埋在他怀里,闭上眼,“长秋,如果结果很难,那我们就这样。”
长秋轻抚着她的头发,原来这样抱着真的很舒服,她想,又箍紧了些。
“当时,我们怎么回来的?”
她想起悬崖上最后的记忆,那时,只在回头的瞬间见到了萧季业,可他们那种状态,根本来不及回到风清门。
可问完,能感觉长秋的身体一僵,手也停顿了。
“是萧季业带我们回来的。”他的眼神躲避着,手不自觉倦起。
“长秋,你说谎的时候太明显了,灵境里也是。”
严宁笑着抬起头,看着他慌张的面色,“是二长老,对吗?他要带你走吗?”
“阿宁,”他蹲下身,视线与严宁齐平,握住她的手,“你看到了。”
“不是在海边见到的,”她按在他左胸口上,示意是杀他的事,“可你也一直没问我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把破庙前遇到的间谍之事,那本抢夺元神秘法的残卷,还有二长老殷十一的奇怪之举,都告诉了他。
“长秋,是我杀了你……”
说道最后,严宁的眼睛变红,拉着长秋站了起来,这是她头一回说出口。
“是救了我,阿宁,不这样,我也离不开幽都,殷十一是妖,从小慕成寒让他照顾我,我自尽时,也是他救的我。”
严宁一听他们有如此渊源,脑中理顺了一些,说:“当时他明明知道我在破庙内,却当着大长老的面说未曾见过,还加固了结界,我就在想,他或许也不想让你回去……只是怕我伤害你。”
“应该是这样,阿宁怎么这么傻,萧季业给我讲你要自刎时我都害怕了。”长秋轻轻抚摸着严宁的细颈,哽咽说道。
“我心里有数的,放心。”严宁笑着回道。
“对了,当时跟他来的还有一只鹭鹰,萧季业说是你救的那只。”
“鹭鹰……它说你三十年前救过它,给了我一根冠羽你才苏醒的。”严宁答道。
“三十年前?”长秋十分讶异,“可那会我还不存在……”
“或许是你化形之前的原身。”严宁低头猜测道,“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它,就清楚了。”
“师姐,师姐你醒来啦?”
门没关,赵念双伸出一个头打着招呼,她红色的衣服在冬日里显得很是热烈温暖。
“师姐,你感觉可还好?”萧季业背着竹筐停在门口。
严宁忙松开长秋的手,点点头:“我很好,最近清醒的越来越快了,是你们辛苦了,还要出去采药。”
“嘿嘿,不辛苦,我负责捡,师兄负责背回来,我们先去整理啦。”
严宁和长秋也跟着出了门,来到了正厅旁专门用来晾晒制药的屋子,一进门就是浓郁的药草气。
他们跟着一起分了类,摆在晒匾上,长秋看起来很是熟练,应该是做过很多次。
一切都归置妥当后,严宁走到赵萧二人面前。
她十分认真的躬身行礼:“严宁在此谢过师弟师妹多次救命之恩。”
这时长秋听到也跟着行礼,她继续说道:“若非你们,我和长秋也无法出现在这里。”
“师姐严重了,师姐也多次救过我们,长秋一早就和我们道过谢了。”
“就是呀,都是师姐兄妹,互相帮助应该的!”赵念双说着连忙扶起严宁,相视一笑。
这时严宁心里刚暖暖的,空气中却飘来一股烧焦的气味。
赵念双吸着鼻子,轱辘着眼睛问道:“师父……做什么呢?”
“他应该在做午饭吧。”长秋也闻着味茫然回道。
“师父做饭!”赵念双脸色大变,推着萧季业,“师兄快走!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