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哄人
严宁出现在灵海，没人喊她，抬眼望去，长秋侧靠着树，闭着眼缩成一团。
那些兔子倒是围着挤在身边，怀里还有一只，被他抱得很紧。
一眼看过去都是白恍恍一片。
想起明台湖那晚，极致痛苦的时候，确实也听到了长秋的声音。
心中一怔，挥手散开几只兔子，坐到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长睫毛湿漉漉的，脸颊上还有些湿润，唇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严宁能理解长秋的感受，对于他来说，自己才是那个闯入他过去的人。
已经被拯救过，又让他回到冰冷刺骨的黑暗中去，太残酷了，更何况，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她抬起微颤的手，掌心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轻声开口：“对不起……”
他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
拇指轻轻摩挲着泪痣，慢慢下移，掌心里是清晰的下颌，指腹下是他紧闭的唇角。
不知怎地，他的唇仿佛有了些颜色。
严宁怔怔看着，指尖沿着唇边翘起的弧度去往中间，唇线明显，最终在唇峰停留，移至下唇最饱满的位置，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忍不住轻轻来回摩挲，薄唇在抚摸下变得红润。
不知是谁的呼吸声，变得浓重。
她心想，这两片薄唇，为何能说那么多话。
很突然的，红润被轻轻扯开一条线，上下唇瓣微微颤抖，在呼吸中缓慢吐出两个字。
“阿宁……”
她突然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脑袋发紧，刚要收手，腕间被修长的手指握住，视线立马从唇上移开。
长秋好看的眼睛看着她，目光闪动还弥漫些雾气，难以置信却……动情无比，脸颊上是薄红一片。
他的气息变得急促，一次次从严宁的指尖两边吹过。
方才他只是委屈装睡，却不想严宁越靠越近，甚至感到唇上被抚摸着。
他不敢动，也不敢看，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与颤抖。
可他忍不了，睁开眼，只看到严宁是罕见的温柔模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觉得呼吸难耐，却又不敢碰她，她不喜欢……
严宁慌了，仅对视这片刻，轰鸣自头顶散开，内心像被点燃般焦躁。
他是一直醒的，还是才醒的？
他看了多久了？
严宁闪电般挣开手，倏地站起背对他。
“对不起，你不要想太多，等你……等你的伤……”
心跳得太快了，她强迫自己说出些冰冷的言语，试图熄灭吹起的火焰，但某些情绪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想说，等你好了就忘了。
气氛确实凉了下来，夜色微暗的灵海，像是刮起了风，吹散了方才的暧昧。
身后的人窸窣起身，停顿片刻，脚步声踏来。
严宁落入他怀里。
“阿宁……别……”
声音呜咽，像在害怕。
他从后环绕住腰，双手交叠，额头抵在肩颈上，黑发从背后滑落，有几缕散在严宁胸前。
他像是听懂了严宁未说完的话，压抑的声音恳求着，连发丝都在颤抖：“别让我忘记……我不想好……”
严宁抓着他的手想让他放开，并不是完全消除他所有的记忆，只是……自己有些事不该做。
或许真如施青栾说的，是自己藏不住，该消除的，是自己的。
但长秋死活不放，僵持片刻，他像是赌气般没再用力。
严宁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看他，心却又无端的抽紧。
他依旧垂着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跟着发丝一起垂落在身前。
“求你了……”
他的声音哽咽，和之前的哭声完全不同，像在压抑，但又忍不住，哭的很破碎很无措。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可以不哭，也可以不说话……”
“别让我忘记你，阿宁，这几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滴落在手心。
严宁看着这副模样，心里是不忍与手足无措，觉抬脚走近一步，刚伸出手，就被他反抱住。
她闭上眼，轻拍着他的背，见他稍作平静，柔声开口：“骗你的，我刚才去问了，不用消除记忆。”
长秋一听立马抬头，目光相视，防佛在求证刚才的话。
他的泪还挂在脸上，水汪汪的，梗着脖颈，紧闭着唇，委屈地快要抽噎，喉结上下滚动。
严宁内心长叹一口气，觉得上辈子杀的人，一定比这辈子还多。
他这模样，谁见了不心疼……
她想起萧季业哄着赵念双的样子。
“真的，”严宁拉起他的手，一手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安抚，“是我不对，我太着急了，别生气了好吗？”
长秋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
抱也抱了，哄也哄了，难道真的要亲吗……
犹豫片刻，她想着反正要消除记忆的，于是扬起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那枚泪痣上，落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他像是惊呆了，整个人怔怔愣住，脸颊泛红，颜色烧到胸口，眼里闪着不可思议却又过分羞涩的目光。
他薄唇微张：“阿宁……你……”却又不说话了，轻轻呼着气。
他这样看着，倒让严宁脸颊发热，她放下手，局促不安道：“你可以说话，但是别哭了。”
“你不爱听。”
“爱听的……”
刚说完，他带着泪笑了出来。
“真好……”
“好什么？”
长秋擦着泪：“我还记得你，我以为你那样……我就会忘记。”
“傻子。”严宁轻声说道，如果真的消除记忆，也是在他彻底恢复之前。
“我是傻……但是我真的喜欢阿宁。”
“等你……伤好了你就知道了，这不是喜欢。”
“是喜欢。”
他目不转睛，眼神如秋水般温柔至极，长秋……他纯粹地像天边的月亮。
但怕自己一身阴暗，惊扰了这一池秋月。
她手一挥，星光闪烁，流星滑落。
“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不知道为何，这灵海的夜色，到比前几日温柔了许多。
“对不起……”长秋躺在严宁身边，中间隔着些距离，手乖巧的放在胸前。
“嗯？”
她看着自己幻化的星空愣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摸着被吻过的泪痣，手指也放在嘴唇上，忐忑说道：“……碰到你了，你不喜欢。”
“快闭眼睡觉。”
“可……我害怕。”长秋睁开眼，看着她，“醒来，我还记得你吗？”
她侧身支起头，心中无奈：“当然，我答应过你了。”
“那可以牵手吗？”
他手半握，慌张搓动着指节。
严宁看他的模样，又不忍心，稍微靠近了些，握住他的手指前两段指节。
却瞬间被他变成十指相扣。
心狂跳起来，目光不安地转向长秋，他微红着脸紧闭眼。
距离有些近，她不敢动。
算了，今晚他吓坏了，就当是一并安慰他，交叠的手慢慢放回胸前。
他嘴角有些弧度，气息逐渐平稳。
“长秋……”
他没说话，严宁放开手，没有反应，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元神歇息时，很沉。
她发现，自己造的星空里，没有月亮。
被他轻微的气息撩动，又鬼使神差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