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计上心头
手术室灯起、灯灭，漫长地等待了近四个小时，被医生告知父母均已脱离生命危险的那一刻，嘉超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嘉超虽然对柳家痛恨得咬牙切齿，可如今，看着父母稳妥地住上了院，手里还捏着一张免额住院票，也顾不上什么自尊心作祟了，人啊，很多时候，总要懂得向现实低头。
今天能如此收场，嘉超尤其感谢田八子的援助，毕竟柳大小姐字字句句都指向田八子的面子。
李虎子，田八子看一切顺利，又无奈地宽慰了几句，因那柳家势力滔天，又能如何。
出了医院的门，李虎子拍了拍田八子的肩膀道：“兄弟，我虽不知道你刚才怎么弄的和有法术一样，不过还是劝你，离唐家还有柳家远一些。”
看着一脸颓废的李虎子，田八子说了一句：“嗯，谢谢虎子哥，我知道了，我有分寸。”
李虎子不再多说，扭头就要离开。
田八子忽然想起来，一把抓住李虎子问：“对了，虎子哥。我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想找你打听些事情。”
听田八子这么说，李虎子一下子明了了，挠挠头憨笑：“实在不好意思，我当时光着急说嘉超家人命关天的事儿了，没多想。我当时也在想，你怎么这么巧打来电话？”
“是这么个情况，你知道那琳琅楼四楼的神龛长廊吧？”田八子扯着李虎子走到避风角落里，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沉声问道。
待听到田八子问起琳琅楼长廊的事情，李虎子瞪大了双眼：“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什么事情与那道长廊有关？”
看着一脸诧异，甚至有些惶恐的李虎子，田八子略带狐疑地问：“怎么？虎子哥，你对那长廊挺了解？”
何止是了解，那条长廊整个兰陵，乃至整个神州有谁不知道！
李虎子一脸的纠结，分明不想多说：“这神州九川，几乎绝大部分富豪，每年鬼节，都要来这琳琅楼的神龛长廊请神。”
“……这么厉害吗？”田八子一脸震惊。
“我劝你，不要打那条街的任何主意，那条街还有个传言，富人的掘金地，穷人的入土穴。”李虎子面色异常的沉重。
这几乎是田八子自从认识李虎子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煞有其事的郑重。
可如今，想到蓓蓓魂体随时会散掉，让田八子如此放弃是绝无可能的。
于是一咬牙，继续追问道：“虎子哥，你先不用管那里究竟多凶险，我只想找你打听下，那琳琅楼四楼长廊里面的，那些摆放整齐的小瓮，去哪里可以弄到。”
“你疯了，哪条街你都不能去，你竟然还想去弄里面的东西？！”李虎子焦急地差点吼出来。
“你就告诉我，怎么才能弄到，其余的我来处理。”田八子异常的坚定。
看着一脸坚定的田八子，李虎子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也会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嘉超一家这个样，我是真心不希望你再出事。不过你既然如此坚持，那我就和你说一个很久之前听来的故事吧。”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缓缓点燃，狠狠抽了一大口，吐出浓厚的烟雾：“大概三五年前吧，出了件让整个兰陵城都轰动的事情。据说是有个姑娘，不知怎么地跳楼自杀了。一家子悲伤得不行。后来，姑娘的父母打听出姑娘原是在那琳琅楼被欺负了，于是想要去琳琅楼要个说法，可谁曾想，姑娘的父母第二日便被人发现死在的金玉街的垃圾站，而且面目狰狞。”
“可，这与琳琅楼四楼有什么关系呢？”田八子听得一头雾水。
“你听我继续说，”李虎子一脸悲伤继续说道：“再后来，那姑娘的父母，在医院的停尸间诈尸了，见人就咬，口中还一直哀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时间，整个兰陵都轰动了。神州首府派出了专人，刚开始还照本宣科地查，可当一查到琳琅楼四楼的长廊之后，就不了了之了。这也就是刚才我说的，那条街是富人的掘金地，穷人的入坟穴。”
“我知道了，虎子哥，但是那琳琅楼四楼的长廊和那小瓮，兄弟我是豁出命也要去的。”
看着依旧坚定的田八子，虎子努力地拍了拍田八子的肩膀道：“穷人呐！就是贱命一条，超哥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要真想去，兄弟我也不瞒你，方法倒是有。”
听虎子说有方法，田八子立即眼色一亮：“什么方法？”
“这明日就是小年了，人们也都祭灶神，祈福。可这一天，也是琳琅楼四楼长廊，一年一次封廊的日子，因干的全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害怕被过路的神灵发现，报上去。也就是这一天，你只要进得了琳琅楼的四楼，就有机会潜进去，弄东西出来。”
田八子听李虎子这么一说，略带狐疑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每年这一天，总有手脚不干净的可以在四楼长廊顺出些佛像来，一直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但凡被抓住的，据说都莫名其妙得很，就死了。”
李虎子依旧担忧万分地看着田八子：“我劝你，不是真的非去不可，一定不要去，即便是想去，也叫上兄弟我。”
看着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李虎子，田八子欣慰地笑了笑：“放心吧，虎子哥，真有事，我一定找你。”
二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距离小年，也就还有一个夜晚的距离，连续不眠不休的田八子，此时也是倦意满满。
当下决定，先回宿舍，好好睡一觉，明日，定要再探一探那琳琅楼的神龛长廊。
宿舍里的蓓蓓显然比先前出去的时候更加虚弱，而蓓蓓的身体上的七魄也都隐隐泛出些光华，田八子慌忙上前，轻轻摸了摸蓓蓓身体的额头。
一股凉意顺着田八子的手背传来，田八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是人之将死的前兆啊。
原本倦意无边的田八子，此时哪还有半分疲惫。
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七岁以前的记忆，期望能找到一个可以稳住魂魄的手印，哪怕只是延缓个一时半刻也好。
可无论如何努力，依旧一无所获。田八子气愤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再一次深深地恨自己无能。
一阵虚脱乏力之后，田八子神情落寞地看着蓓蓓，再次伸手抚摸了下蓓蓓的脸庞道：“无论如何，撑住！明日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救你。若真的不幸，这黄泉路上，等我一程，来世一起面对这世间的险恶。”
蓓蓓的身体在田八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七魄居然微微闪耀了一下，就好似答应了一样。
一夜无梦，田八子就这么趴在蓓蓓身旁睡了整整一晚。
换上之前唐姗姗生日宴的衣服，田八子神使鬼差地在蓓蓓额头吻了一下，红着脸说：“等我，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直奔那金玉街的琳琅楼。
本就繁华的金玉街，此时早已被小年的气氛烘托得热火朝天。
华服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品味着人间的幸福。
骑在父亲脖颈上的儿童，晃着手中的玩具，吵嚷着要吃冰糖葫芦。
慈爱的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问喜不喜欢那一身毛茸茸的新衣。
这世间的美好，都在此刻变得真实而又虚妄。
田八子鼻子一酸，记起儿时印象中的年，也大抵都是这个样子。
爷爷总会在归家的时候，晃着糖葫芦。
父亲也总会搬出一个个精心制作的木制玩具。
妈妈辛勤地打扫着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奶奶慈祥地晒着太阳，笑呵呵地叠着纸钱，说是要让先人们也过一个富足的年。
而蓓蓓，此时孑然一人，躺在破败的板房里，等待着命运可以出现的奇迹。
田八子忽然觉得，穷富原来真的可以区分贵贱。
金钱似乎真的就是衡量幸福的标准。这世道，早已失去了纯真，这人间早就只剩下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