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不至于，不至于，顶多因为没有一天加班二十五个小时被开除。”城隍熟练回答。
一旁的白小白已经面如死灰：“呵呵呵呵。”
这两句话间，气氛一下从公事公办转到插科打诨。
李以灵也终于记起为什么这城隍一看就觉得面善，也就是头发多一点，差点没让人认出来：“城隍大人，您是不是在人间有个化身，名叫光头，正作为特邀嘉宾参加《再见了前任》恋综。”
“不是光头，”城隍被戳到痛点，立刻反驳，“我这是为艺术牺牲！我大名王正，字直行，正道直行！”
“噢，”李以灵恍然大悟，“原来城隍大人是真身下降。”
王光头：……
“李天师，现在人间道统断绝，您还记得三呼其名制瘟鬼，想必早就名在仙籍，估计也是下降到人间来体验人生的。”他干脆坐在栏杆上，招呼大家坐下来聊天，“大家都是有编制的人，刚好咱们又不凑巧在恋综遇上，我也就实话实说，咱们这地上的神也苦啊！”
王光头说着，揉一把眼睛，钢铁打的汉子都差点落泪：“人家城隍上任坐庙里处理处理公务，当然逼格满满，没事干派个化身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就行，我一上任，连城隍庙都要自己搬砖建。”
“但是钱从哪里来？我总不能去收受贿赂吧？”王光头义正言辞。
李以灵回忆起他们那个时代：收受贿赂是阴间传统，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坚守清白，城隍大人果真人如其名，正道直行。
王光头一句话打破她的敬意：“再说也没人贿赂我呀！”
李以灵：……
很好，阴间传统，阴间传统。
“所以我只好取个艺名，包装一个现在流行的形象然后出道嘛，”王光头叹息不已，“时代变了，我们都要与时俱进，是吧，李天师，您不也进娱乐圈体会酸甜苦辣，坚信科学李以灵？娱乐圈最后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李以灵干咳一声，不再戳人痛脚。
王光头笑笑，凶巴巴的眉眼也显得慈和起来，莫名透出一点狐狸的味道：“末法时代，道统断绝，现在香火少，虔诚向善之心也少了。”
他扶一扶官帽：“最近这次地府失联，不仅仅是因为末法时代灵气低潮的原因，还因为最近受到太多dos攻击，有大量的功德数目报错提醒。”
“你猜怎么着？”王光头兴致勃勃分享八卦，“原来是最近新出一款游戏，电子木鱼，一群人答答敲来敲去，按照佛门那边的说法，敲木鱼就是功德，结果这群人又心无善念，整出一大堆垃圾数据来，搞得服务器都出问题了。”
王光头：“说起来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一段时间还流行过把鱼放生又捉回来的功德永动机，再早些时候拿机器敲木鱼啊，拿播音机循环大悲咒啊，反正科技手段上来刷功德的方式层出不穷。”
听着地府糟心事，李以灵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却露出一点笑意：
人家佛门功德计算有bug，又关我这个道门弟子什么事呢？
虽然现在佛道两家都在和谐相处，但是对家笑话还是百听不厌。
气氛松弛的时候，只有白小白作为一个苦逼打工人，敏锐察觉到领导的意图：我怎么感觉这像是马上要画大饼的前奏啊？
果然，下一秒，老谋深算的城隍大人话锋一转：“您为天师，所谓‘言道者，上帝之所贵，师所以传道而设教，故称谓曰天师’，本该是传道之人，又处在娱乐圈这个最容易影响舆论的地方。”
他神色渐渐肃穆，突然站起来，对着李以灵深深鞠一躬：“振兴道门香火，也需要您的助力。”
这些日子里见多时过境迁之事，李以灵确实也有点想法，听到城隍拜托，也起身回一礼：“振兴道门，吾辈义不容辞。”
该宣传就宣传，要是钱姐秃头，那就送几个生发符！
两人相视而笑。
城隍正打算勉励几句，突然一拍脑门：“忘记正事，我本是来处理那瘟鬼的。”
“瘟鬼本应是酆都鬼部下属，与地府编制相关，于时代淡漠人情杂乱之时出现，以瘟疫横扫恶人，但往往是由主部将帅领万鬼行病，又怎么会是一只瘟鬼单独兴风作浪？”李以灵提出质疑。
“还莫名其妙盯上综艺，总不能是燕百泉够坏够吸引人吧？”城隍叹气，“但是酆都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地府，如今末法时代，交界处的情况变得混沌不明，我们地府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和酆都好好交流，本来我上任前还有一个交流培训班也取消了。”
李以灵若有所思。
“等等，”城隍抬起右脚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事，右脚在空中划个半圆转过身来，“那瘟鬼可以潜入综艺之中，正是因为他盗取一样灵器，这灵器名为照妖镜，原本在石头城下清潭之中，用以镇压其内鬼脸与一众厉鬼，不知李天师在处理瘟鬼时，可曾看到这面镜子？”
李以灵默默举起只剩下一个渣渣的残骸：“瘟鬼消失后本应无形，这次却留下一物。”
城隍瞪大眼睛，表情逐渐变得悲痛起来：“我的镜子，镜子，你死的好惨！”
他哽咽道：“移走镇物之时，天降雷霆，估计这瘟鬼就是拿照妖镜先挡雷劫，之后收服火鬼，再又借着照妖镜镇压气息的能力潜入综艺，损耗之下，自然碎裂。”
突然想起在追击瘟鬼时，一击之下，瘟鬼身上发出的镜子碎裂声，罪魁祸首李以灵不免感到一点歉疚。
她摸摸鼻子：“我会摩照法，可以暂时仿制样品顶替照妖镜的作用。”
“魔造法？”白小□□神了，“是不是那个阿瓦达啃大瓜！”
“看不出来你们道长现在还会跟国外同行交流呐！真好，现在也是玄魔双修的复合型人才呐，改天我也要向地府上书建议和隔壁地狱来一点交流学习！”他兴致勃勃，“那这个复制魔法要怎么施法来着？”
李以灵：“是摩照法。材料只要白杨，锡，胡粉之类，我等会儿列个单子。”
“噢。”城隍和白小白同步叹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李以灵难得有一点危机感：
不行，时代变了，改天得想办法学个魔法。
城隍还顺便处理完瘟鬼和燕百泉的后续。
他手上还是有一些和官方沟通的渠道，不消片刻，网络上关于四处奔跑的飞鸟和宠物的消息就被压下去；医院那边也出证明，宣布燕百泉突发癔症，所以在商场失态；最后则是综艺组所有人员都被拖入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随后以赠品名义给每人发一个包着符纸的端午小香包，别墅和拍摄用的厨房都由专业人员进行消毒杀菌。
毕竟瘟鬼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和瘟疫联想到一起，一些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
只是事情闹得太大，姜导演干脆取消这一次的厨房pk计划，可怜的城隍大人这一次打工分文未得，当天晚上就有几个鬼差在李以灵窗边幽幽哭泣：“城隍没钱，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李以灵默默用枕头捂住耳朵：“告诉你们大人，镜子我只收材料钱。”
世界为之清净。
等她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才后知后觉回过味。
话说那天城隍叹气，应该不是因为她不会魔法，而是方法一听就很贵的样子？
《再见了前任》综艺第三次直播虎头蛇尾结束自然在网络上引起一番热议。
对家综艺的导演看着被霸占的热搜前三忍不住咬手绢：直播顺利上热搜，怎么拍不下去还能上热搜！
燕百泉精神疾病
厨房pk火灾
李以灵救火
最后一个热搜是第二天早晨才爆出来的，然而现在已经有冲到热搜第一之势。
引发热度的是一个视频，明显是由人手机拍摄的，镜头不断抖动：
开场是一片浓烟滚滚，从窗户冒出来，紧接着便可以看到橘红色的火焰在窗后跃动。
接着便是用绿色的小点密密麻麻开始出现在窗户上，随即窗户碎裂，一个又一个绿色小点涌入房间。
原本跃动的火焰开始逐渐消散，虽然还有黑烟滚滚，但此时终于可以隐约看到窗户背后。
门被打开，白衣人走入门内，门边两人站起，不知交谈了什么。
紧接着火焰彻底消失，白衣人走到窗前，一张使人见之忘俗的脸出现，似有所觉得向这边看了一眼。
拍摄者发出一声压低的尖叫：“以灵！”
伴随着这声尖叫，李以灵从窗户翻身跃下，如同一只蹁跹的白鹤，飘飘然从四楼顺利落地，走入镜头无法拍摄的地方。
评论区已经炸锅——
“卧槽槽槽哦草啊！”
“李以灵这是去救火？”
“假的吧，我不信！”
“怎么可能有人从三楼这样跳下来！视频是p的吧？”
“众所周知，视频不能p，你们不要只看假千金，我中间暂停，放大看那个小绿点，你们猜猜我看到什么？青蛙！［图片］［图片］”
“我猜恐怕是李以灵又拍什么电影，现在准备拉出来宣传，就干脆趁着这次火灾做个特效片段，假的要死。”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韭菜会被假千金骗过去啊？”
“我的评价是，诡计多端的洗白。”
原本舆论已经开始往新电影宣传和洗白上发展，偏偏这个时候，某位知名炫富博主加入混战。
小钱钱甜甜：“圈内人，我证明，李以灵会仙法！她是用仙法救火！我还从她手里得到过符咒，很好用的。［图片］”
评论区质疑声不断。
“好家伙，钱大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某女明星后台真硬。”
“我还以为能看个符呢，图里就是一团黑灰呀。”
“钱大，你被盗号就吱一声！”
“十年老粉紧急查询钱大精神状态。”
“百年老粉紧急查询钱大账户余额。”
小钱钱甜甜开始舌战群雄：
“没破产，精神状态稳定，没有被绑架，没有被威胁，没有被盗号，是本人。”
“李以灵真的很仙，她不需要后台，实力就是后台。”
“用完显灵过的符，剩下的就是灰。”
“你是哪家的狗，也敢让李大仙退出娱乐圈？”
“不接广告，已举报。”
……
裴乾挣扎三个小时，打字打到手抽筋，最终还是无法以一敌千，含泪放弃战斗。
他默默打开烧香网站，给三清像供三注电子香：“三清保佑。”
赛博神像应该会接受电子香火吧。
不管怎样，裴乾终于感受到内心的宁静。
可惜，刚刚从生死边缘醒过来的燕百泉却无法彻底宁静。
他一睁眼就得到噩耗。
“你醒啦，”经纪人皮笑肉不笑，把新的微博热搜展示给他，“你手机丢了，里面的内容已经被一个狗仔发到网上！现在全网都在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