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行为艺术家
“你是说,周岚?”
辛守摇晃着脑袋,嘴里的面包味同嚼蜡。
晏归辞:“对,周岚的死亡时间,正好是我们在断桥边救助卡车司机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突然的意外事件,你很难轻易脱身。”
“可我根本不认识周岚。”
“你不认识她,但是她认识你。”
辛守有些忐忑,难道这人和辛满满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渊源。
时间线往前捋,在今早五点钟,晏归辞因为胡贤被人刺伤的事情,报警。
但在他报警前一天的夜里九点钟,警方就已经在断桥这头忙活了。
原因是接到群众报警,说在一片插满稻草人的农田里,发现一具尸体。
报案人是附近的一位农户,因为夜里河水暴涨的原因,他担心倒灌进自家旱田里,所以想要在田埂上,挖几个缺口泄洪。
他经常从那片油菜田过,所以对稻草人见怪不怪,结果昨夜,却发现多出一具稻草人。
用那农夫的话说:“我们这一片田啊,不是我一户,是我们村好几户人的。挨着河边,连成一大片,都种的是油菜。齐齐整整的,可漂亮咧。”
农夫对警察吹嘘道:“现在是没到时间,你们再等两月过来,那一大片一大片开的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可美的嘞!用年轻人的话说,叫什么花海,对对对,就像是油菜花的海一样一样的,好看!比蓝叽叽的海好看,风一吹啊,晃得跟浪一样。”
农夫回忆着去年的好光景,“很多人过来拍照游玩,我们就在旁边支着棚子,卖点水果、矿泉水什么的,也是一笔进项。那个艺术家,哦,就是多出来的那具稻草人,她给了我们三千块钱,说搞什么创作,不伤我们的作物。还能让这片油菜花田,在网上更火,我们能卖出去更多东西。”
农夫又愁眉苦脸起来,“她搞的创作嘛,就是扎一些稻草人,有藤条的,竹篾的,泥糊的,还有易拉罐那些废品搞的,还有那种身上开出不同颜色小花花的稻草人,还是很美的嘛。其实天气好的时候,没有油菜开花,也都有不少人过来,跟那些稻草人合影。唉……”
农夫长叹一口气,他原本以为,今年会是更好的光景,最近还在琢磨学炒粉炒饭之类的,到时候搭着卖点。
哪知道,一夜之间,稻草人全被警察拔走了,就是他田埂里的泥,都被铲掉一层。
他隐隐有些后悔,倒不是因为报警的事情,而是因为觉得,不该为那点钱,就把田地交给人胡搞。
现在沾上人命官司,那片黄花,显得多晦气,只怕来年要走背运了。
农夫在警察的催促下,继续说道:“她叫周岚,是外地来的,就租在河对岸的回迁房里。大家都喊她周艺术家,她喜欢人家喊她艺术家,而且出手大方。越高兴,出手越大方。经常给村里的小孩,都是十块二十块打赏的。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是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田地当稻草人,我看过她身上,没有伤啊。”
这是农夫的话,其实周岚身上是有伤的。
只不过凶手的处理手段很特殊,没有血流淌在表面。
她的脖颈处有条特别细长的伤口,照理会有喷溅型的血迹,但她的血液被注射了过量的凝血剂,凝结成糊状,而那道伤口,则被封有一层贴近肤色的陶泥。
所以农夫没看见任何伤口。
辛守的美工刀,就握在周岚的虎口处,只刀刃上,留有淡淡的一点血。
她实在想不起周岚是谁,从晏归辞搜索到的照片看,大约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很好,及腰大波浪卷发,细细长长的黑眉,烈焰如火的大红唇,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晏归辞解释道:“在十五年前,她正是你参加的那场幼儿书画大赛的评委之一。”
辛守愣住,“难道是我的画,给了她血腥的灵感?可我那幅画,很正常啊。不对,那些残体,应该不是一早就有的对吗?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晏归辞:“残体都经过防腐处理,但是从稻草人上的痕迹看,属于近期才有的二次加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在临死前,才将那些经过简单防腐处理的残体,契合进她的稻草人作品中。一切,就像是等着被警方发现。”
“可她也死了,尸体就插在那些稻草人中间。”辛守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就算她的手法很高超,但也不能自已割了自己后,再用陶泥封住伤口吧?”
“有凶手在场。”
“或者,是帮凶。”
“你认为那五具尸体,都是周岚所为?”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两人还想要继续讨论下去,一个很突兀的声音插进过来——
“面包!辛小姐,您还有吗?给我点儿,快要饿死了。”
是力小冬,他录完口供,正饥肠辘辘地揉着肚子。
辛守和晏归辞齐齐闭嘴,不再谈及案情的详细内容。
晏归辞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医院附近吃点东西,吃完后,正好去看看胡贤的情况。”
力小冬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刚才可心给我打电话了,咱贤哥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现场还麻醉着,没醒呢。辛大小姐,我们给可心和程程也打包一份吧,我知道有家牛杂店,特别好吃。”
说着,他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辛守是不想吃什么内脏之类的,容易发散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但见力小冬那般诚恳的目光,她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
晏归辞的车还停在唐鼎睿外祖家的院子外,现在又新租了一辆车,作代步之用。
力小冬看见车上立着的拐标,眼睛都亮了,“晏先生,您在湘阴,有这么多豪车啊?”
辛守没看出这车哪里豪。
晏归辞干脆回答道:“借的。”
辛守有些惊讶,“你跟谁借的?”
晏归辞十分无奈地拉开车门,浅笑着,没有多解释。
三人驱车去往附近的牛杂店,简单吃过午餐后,又打包两份,这才匆匆赶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