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鬼

    一路上，车开得很快。乡镇的道路并不平坦。幸运的是，距离不远。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这一家一看就是个大户，楼比下一家大一倍。而且这个院子是唯一一个有护栏的，楼的外墙都是贴瓷砖的。

    来请青峰道长的人叫王佩，这是他堂弟何灵秀的家。

    四个人刚一下车，就听到屋里撕心裂肺的哭声。王佩带着清风和姬天予直接去了灵堂。天还黑着，但灵堂里挤满了人。

    人多是何灵秀的亲戚，灵堂中央有一口棺材，里面放着何灵秀的遗体。

    灵柩左侧站着两个人，何建国和王立华，何灵秀的父母。此时的他们，面容憔悴，显得十分苍老。棺材右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他抱着棺材在哭。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就是何灵秀的丈夫天妃。

    天妃和何灵秀结婚不到两年，没有孩子。何灵秀是个微胖的女人，长相普通，但极具商业头脑。她没读过多少书，却能把整个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到王佩玲带着两个道士进了门，他们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即使在农村，大家也很少再见到道士，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此时的风道人和姬天予只有一件袈裟，与别人的厚棉袄形成鲜明对比。两人相貌不凡，看起来都是仙风道骨，尤其是被视为仙界凡人的姬天予。

    何建国看到两位“大师”进门，连忙迎上去。

    “道士，看看我女儿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不能安息？”何建国边说边哭，拉着清风长长的衣袖，向棺材走去。姬天予紧跟在他身后。

    走到棺材前，清风道长往里面一看，吓得脖子一缩。

    何灵秀的尸体苍白浮肿，面目狰狞，张着大嘴。她似乎想再吸一口气，但她的眼睛是圆的，充满了怨恨。幸好她的眼睛不在青峰道长的方向，不然青峰道长肯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姬天予这是第一次看到尸体，但他并没有感到害怕。他反而感到有些困惑。书里说人有三魂七魄，按理说人死了就应该有过去，但是姬天予觉得何灵秀的身体里还是留有一丝灵魂的。

    正想着的时候，凉风低沉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

    “唐瑜于阗三藏沙门实叉难陀译，功德天宫神通第一，故我闻之。当时佛祖正逢喜事，是他母亲说的……”青峰道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贴在身上，一脸“严肃”地念着经。

    周围的人听他念得入神，以为他在超度亡灵，纷纷回头。现场安静多了。

    在这个大厅里，甚至没有一声喊叫。棺材周围，只站着清风道人和姬天予。他们神色凝重，轻声交谈。

    “哎，二哥，你说这道士在干嘛？”

    “你不知道这个？他在让三姐安息。”

    “这道士在看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我想知道我也当了道士。”

    “你觉得水鬼会缠着我们家吗？”

    “不要瞎猜，回头看道长怎么说。”

    ……

    每个人都有点紧张，天妃说水鬼感染了每个人心中的阴霾。任何一家都是做水产生意的，整天和水打交道，都在想是不是家里做了什么坏事，导致了这个水鬼的死。

    何家是镇上最富有的家庭。家里很多人都买了车，过上了优裕的生活。现在，何灵秀的遭遇已经让人人心惶惶，有些人不敢再跑水产生意了。

    姬天予此时心中暴汗，别人不知道风道长念的是什么，但他却很明白。

    听了一会儿，姬天予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低声对青峰道长说:“爹……我们是道士。为什么要读佛教的藏经？”

    风微微转过头，斜眼看着姬天予，一脸尴尬，但嘴里依然没有停止念叨。

    姬天予又看了看何灵秀的尸体。他很少听到父亲念经。此时的父亲很有禅意，语调低沉婉转，节奏统一。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房间里稀薄的气场在轻轻晃动，仿佛与声音产生了共鸣。

    奇怪的是，姬天予发现何灵秀体内残存的灵魂也在颤抖，即将离开肉身。

    姬天予闭上眼睛，额头上有一抹淡淡的光，像是灯光反射的光。他“看见”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在何灵秀的身体里坐了起来。

    这个阴影也是由微光构成的。从棺材里坐直后，它疑惑地看着姬天予。

    一人一鬼只是“对视”了几秒钟。

    突然，影子说:“你能看见我吗？”

    这个声音从姬天予的心底响起，略显粗糙。想必何灵秀生前就是这种声音。

    姬天予有点吃惊，心里说:“我看得见你，你听得见吗？”

    “何灵秀”激动起来，她的影子开始波动，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快告诉我爸，我被天妃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害死了，快告诉他，别让那个畜生骗了我的家人。”

    “何灵秀”的话又急又快，姬天予惊呆了。他是一个冷静的人，看到鬼他并不惊讶。现在听到这些话他惊讶的合不上嘴。

    “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伤害你的？”姬天予觉得还是先问问情况比较好。

    “何灵秀”慢了下来，影子的形状又稳定下来:“前天，我坐火车去外地谈生意。谁知在火车上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眼下有急事，下周再说。我在最近的车站下车，买了最早的返程票回家。我没有叫野兽，怕它等我到半夜。”

    “何灵秀”顿了顿，仿佛在压抑自己的愤怒:“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当我推开门打开灯的时候，我看到这个畜生和周然的丫头片子睡在一起。我怒发冲冠的鼻尖都竖起来了，我妈辛辛苦苦做生意。他想在家里抚养一个小女孩。上去后掀开被子，他们还是一丝不挂。我拿起手中的包就去砸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谁知道天妃拦住了我，但我打不过他，所以我想大喊大叫。他赶紧捂住我的嘴，我反抗。他压住我的身体，用枕头蒙住我的脸，慢慢地我就失去了知觉。”

    “何灵秀”的语气突然充满了怨恨:“后来，我看到这两个人慌慌张张地把我往家里的行李箱里塞，我想反抗，却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喊了一声，却发现没人听得见，我意识到我死了。那个婊子可能太害怕了，先离开了我家。野兽天妃把我拖到他自己的堰塘，然后弄丢了。他还说是水鬼杀了我。简直太无耻了。他的畜生应该下地狱十八层，他永远不会重生。我妈照顾他的吃穿，他的白眼狼胳膊肘朝外，正对着那个婊子周然。我应该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撕成碎片，让他……”

    姬天予见“何灵秀”似乎骂个没完，干脆插了一句:“何姐姐，我去跟你爹说实话。请安心离去，我们会处理善后事宜。”

    说完，姬天予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