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婚期
回到别苑，看见小橘立在门口。
小橘指了指屋内，用口型说出两个字：皇后。
皇后在屋内。
林清弦急忙进去。
“皇后娘娘安好！”
司马柔正在喝茶，见她进来就放下了茶盏，笑了笑：“起来吧！方才有下人凑巧看见你与诸儿在院内赏梅，行为间诸多温存，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啊！”
想到方才的那些话，恐怕只会被不知所以的人当成精神病，林清弦顿时一脑门子汗：“皇后娘娘容禀，那是……”
安慰？
越描越黑。
司马柔看她磕磕巴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倒也没生气，温言道：“放心，人我已经吩咐打死了，毕竟有些话不能乱传，也算是给下人们长个记性。”
“谢皇后娘娘！”她道。
“不过，你们还未成亲，这样终归不成体统！”司马柔继续，“想来若不是本宫及时把你带出来，只怕你们小年轻人会控制不住，让外人笑了去。”
误会了误会了。
林清弦头大。
“既然你与诸儿感情甚笃，你又是个侧妃身份，且今娇娇身体不便，你们便可先行成亲，也算是。”司马柔轻咳了一声，放低嗓音，“让别人无话说。”
“如何？”
林清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子嗣繁衍乃是皇族大事，诸儿眼看也要十九岁了，身为太子却一点都不上心，本宫属实忧心，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哈？
“本宫之前就听闻皇上有此意，只是尚未宣旨，眼看你年纪也到了，你们又两情相悦，甚好，本宫这就去奏明皇上，让你择日入东宫！”
不要啊！
林清弦忙道：“皇后娘娘，清儿父母远在清棉，赶过来尚需时日，况且现下年关将近，太子殿下很是忙碌，此时操劳此事，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是要拒婚。
司马柔一瞬变了脸色，喜气全无，眼角垂下，道：“不同意？林清弦，你可知外女与太子在皇宫内公然搂搂抱抱，该叫做什么？”隐有怒气浮现。
秽乱，后宫。
“我……”她口不择言，“清儿不敢。”
“你爹已经不是左丞相，别忘了你的身份！本宫给你机会，要么被打死，要么选择成亲，自己挑一个吧！”
司马柔起身离开，袖子甩下。
明显生气了。
林清弦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道了一句：“清儿恭送皇后娘娘！”
整个人都凉透了。
以为将一切说出来会改变些许，很好，确实有效果，加快进程了！此刻，她只觉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实属自作聪明！
小橘站在她身边，眼看她站立不稳要摔倒，伸手扶住她，怯怯道：“小姐……”
林清弦摆摆手，站稳脚跟：“我没事，只是累了。”
“小姐不是定了要嫁给太子殿下吗？皇后娘娘又为什么要提前婚期？”小橘想不明白，“我家小姐又不会跑！”
“是我。”林清弦笑了笑，“被人抓住了把柄而已。”
“那卫小世子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
“终是镜花水月。”她走出门来，立于院里。
一场空。
天气晴好，只觉冷。
对于司马柔的提议，燕凛十分满意，于是召来了燕诸和林清弦，询问他们是想将婚期放在年前还是年后。
燕诸：“……”
林清弦：“……”
“那朕便做主了，就年后！”燕凛看他们二人也不好意思开口，自己拿了主意，“热闹！”
“是。”
纵然林清弦父亲已经不是左丞相，不能排场过大，毕竟还是潇贵妃之妹，且太子身份尊贵，所以也还是需要昭告天下。
所以，爹娘和卫辙很快就会知道。
林清弦垂下眼睫，满是苦涩。
走出朝阳殿，下台阶的时候一个没看准，一步踏空直接栽了下来，脸朝下趴在了冰凉的玉石地面上。
浑身都疼，心里也委屈，她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燕诸接她不及，赶忙走上前来将她扶起，怕她再摔，索性握紧了她的手，一同回去，“清儿，我答应过你的话，不会食言。”
林清弦眼眶里挂着泪，扁着嘴：“对不起。”
“为何？”
“什么都没有能改变。”她低落。
“如果一切都注定了改变不了。”燕诸问她，“几年后，我会死，卫辙也会死，一切就要再次交给你了。”
她摇头：“不要。”
当女帝太辛苦了，不想再当了！
此时已经走到了僻静处，燕诸在她不解的目光里，拉着她一起登上了高台。
天色近黄昏，一缕金线横亘天边，将云层深浅分开。
他目光柔和：“清儿，我现在信了你的话，你比我们多活了一辈子，经历了很多的磨难，而我们都已经忘记。你努力地想改变，却发现宿命难违，既如此，为何不试试接受它？”
“可你会死！”她几乎是在喊叫，压着声音，“你们都会死！我不能接受它再来一次！”
“我接受。”燕诸说。
他转头，对她微笑，眼睛微弯：“我方才说的话，算数。”
“为什么？”
燕诸重新看向远方：“不为什么，本太子乐意！”
林清弦哭笑不得。
“每个人都想时光倒流，曾经逝去的人再次出现，就可以弥补所有的遗憾，可其实，能遇到就已经足够好了！”燕诸说，“你明白吗？”
为什么要如此？
“方才我便在想，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要再负你。如今知你心有所属，最大的问题已经提前预知，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他笑：“毕竟，我也想活下去。”
林清弦咬住嘴唇。
“如今既定了婚期，也不怕人看！”燕诸拍拍肩膀，“腿疼了吧？我背你！”
想了想，她趴上了他的背。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了？”燕诸步履稳健，背着她，走过一块块平整的砖地，“你姐姐还活着，而我，也不想落得个那种结局。”
“是吗？”
他说：“也许你的到来，本身就是。”
林清弦缓缓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嗯”了一声，道：“诸诸，你也不一样……”她喃喃道，“谢谢你！”
燕诸侧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团子，见她眼睛半敛，笑了笑，没说话。
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八，此消息一出，有人震惊，有人道果不其然。
清棉。
林盛南在装马车。
薛绣站在一边：“这一路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想必有太子殿下在，清儿应该无恙，咱们也没身份，要不就不去了？”
林盛南慢悠悠道：“夫人，你女儿可是要嫁人了！她没消息也就罢了，你我不去露个脸？”
薛绣一愣，拿过他手里的包袱扔上车，还是犹豫：“那……”
杜倦林自远处竹林飞来，落在马车上：“放心，有我！”
那便去！
如果有必要，拼上老命，也要把女儿抢回来！
而滦州一片寂静。
卫拭怕自己的弟弟想不开，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连睡觉如厕都要挤在一起，恨不得拿绳子把他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卫辙：“……”
倒也不必如此。
他早有此预感，得知消息也不过是心里沉了沉，就接受了。
卫拭颇为吃惊。
“那我找根绳子上吊去？”卫辙笑，淡然自若。
可卫拭还是想不通，这该是正常人的反应？
卫辙用行动告诉他：是。
他一切如常，甚至都没有偷偷躲起来自闭的时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卫拭代入自己想了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手一抖差点把布防图丢进火盆里，莫名就觉得胸闷。
为了缓解这股异常的情绪，卫拭拎着剑上了街。
这些活本不需要他来做，也就是四处走走看看，天气甚好索性寻了一处房檐，直接飞上去，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好像也就突然间理解了卫辙。
情情爱爱这种事，过也就过了，还揪着不放只能伤害自己。自己这个当哥的，长他两岁，虚有那么多江湖经验，居然还没有他个小家伙通透，也是丢人。
想到这里，方才闷的气也就通畅了。
就在此时，极不经意的一眼，卫拭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楚天娇身穿红衣，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倒也是个算得上飒爽的造型，牵着一匹马，正在买烧饼。
他突然间就想笑。
说不上来的感觉，倒觉得巧是真巧。
楚天娇买了饼，还没来得及拿到手里暖暖，就被一只手给拿走了。
当街抢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正想骂强盗，那人却道了一句：“恩，还不错！”带着一股子欠打的慵懒劲儿。心脏处传来的振动太明显，她猛地一回头，只见卫拭捂着脸！
她太激动，头发丝甩他脸上了！
“你怎么了？”楚天娇纳闷。
卫拭抹了把脸：“没事。”这才恢复了正常，“你怎么来这里了？”还没等她说话，又道，“莫非，是来找我的？”
楚天娇一笑，抛出两个字：“不是。”
她是听说滦州长岭山里住着一位老神医，医术高超美名在外，特来此地拜师。
“你在此地可有听过露霖露老神医大名？”
卫拭想了想：“好像有！”也好像没有，不怎么关注此事。
“那便好，我要去找他！”她十分开心，看了一眼自己被抢走的烧饼，大义凛然道，“没事，再买就是了！”
然而卫拭一眼就看出来，没钱了。想来她不会是跟她爹沟通了才出来的，那便是偷跑，自然不会有多少钱。
“没钱了吧？”
他道。
随即迎上一对可怜巴巴的眼睛。
“就你这样子，可能半路就饿死了，就算饿不死找了老神医，穷光蛋一个他也不一定会搭理你，所以你倒也不用急，留下来做点什么挣钱，有了盘缠就可以上山了！”卫拭一脸“我是在认真为你考虑”的表情。
“那我做什么呢？”
“跟我走！”
于是，楚天娇就成了他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