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脏
他亲手将刀刃穿入左胸。
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定然是心脏。
就这样结束她的痛苦，一如既往。
一股秽气瓦斯泄露一般从习满茵的心脏冲出。
异变突生，黑色经络仿佛炸裂开来。
习满茵的右手臂迅速发黑，整个手臂如焦炭萎缩。
黑线曲张完全活了过来，在房间里疯狂地挥舞。
无意地掠过竟直接将一旁的石壁划碎，将那个站在女孩身前的男人绞杀。
它破开天花板，将女孩从椅子上脱离，沿着云柱直上云霄。
……
静城从外看来还是平静的，不过是静得异常。
观去好似一个巨大的泡泡笼罩于静城之上。
一道细小的风刃刺破云层，径直穿过屏障。
远远的，像是一点微弱火花落入大海。
两道身影缀在大地上，激起尘埃碎石。
林江挥手散去面前的沙尘，随手抹杀路边暗影中的一只影灵，和夏眠一起往前走。
城市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压抑了少许。
已经有些分不清时间了，暗得不像是有光。
周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
秩序已然少了大半。
林江的神念扩散，扫过山坡上习满茵的小屋。
他看到在门口张望的“红糖”，却没有看到那个女孩，探进屋里也是。
也许在附近转悠？那也是很危险的。
但是浓郁的秽气阻挡了神念的前进，让他可视的范围减少了接近七成。
虽没有提议，但夏眠已经朝着小屋的方向前进了。
或者说中转站的方向。
……
黑色的影子把他压得死死的，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只是想站起来，想站起来却逐渐脱力。
路灯的光在他的眼中愈发暗沉，思维慢慢迟钝起来。
他皱起眉头，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老公快醒醒！快醒醒！”
车身上燃起大火，血水流淌在地上。
凉凉的。
他怎么在地上？
对，他要去接妻子下班……
然后……然后。
怎么了？
他好像在努力地转头，可在女人的眼里她的丈夫在血泊里频繁地颤动着。
“快……快走……”
好像要炸了……
想要推开她。
可是他好像困了，好困……
仿佛坠入湖底，好静，还有几分冰冷。
“老公!别怕,别怕。”
女人听到他在说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尽力地背起男人，但此时她只觉得要是自己力气大一些就好了。
愧疚、自责、难过像是泉水般泛涌开来。
晃过神才记起没有打120，将男人枕在腿上。
她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手不自主地摩挲着。血迹留在手机上，屏幕的微光把血衬托得意外猩红。
那些手上和屏幕上血迹就像压垮最后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泪水夺眶而出。
女人不清楚，她的丈夫已经没了意识。
滴——滴——
等待她的不是电话接通的声音……
滴……滴……
像是心电图上的响声。
耀眼的光从身旁漫过她，一阵冲击欲将他们掀出去。
“这应该是影灵干的吧。”
林江在发问，不过是肯定的语气。
女人转过头，看见穿着黑色长袍的青年沐浴在火光里。
细雨如丝，而挡在眼前就如陈年的老电视。
那火光迟缓，犹如影片中的慢镜头。
一个少女从烈火中出来，摘掉挡在眼前被爆炸弹射出去的碎片。
“是了，应该还没跑远。”夏眠看着女子怀中的男人，“也许还有的救，魂魄应该还没消化。只是伤太重了……”
如果【翡翠花】还在就好了。
在车上，影灵一口啃下男人四分之一影子。
灵魂剧烈的震动直接敲晕了他，一个失神的功夫，车祸就发生了。
“起码还有的救，不是么？旁边那个直接就去了。”林江瞥了瞥头，示意车骸另一边的尸体。
林江再看看夏眠。
头一次带入到法师的身份中。
“影灵交给我了，你带他去医院。”
夏眠点点头，“好！”
两人分头而去，爆炸的火焰像是泡沫被水压去一般暗下。
女人看着离去的两人，还有腿上失踪的丈夫，不知所措。
林江腾跃而起，再度将神念展开。
携带着一股风属灵气，强劲的神念直接冲开周身的秽气，将此片的情况悉数观下。
不过静城此刻太暗了，想要找到影灵实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毕竟还是异种，总归是有办法的。
他将神念聚束，直冲向云。
一点点的荧光从乌云上降落下来，再滴落在大地上。
他的神念粘附在雨水上。
满片的阴影如水面静止，荧光辉落在阴影里点开涟漪。
大的波纹，小的波纹……
还有几处略显曲折的涟漪。
风开始流动，灵气重新聚合。
一枚高压风球直卷灵能而去，瞬间将阴影砸开。
灵目下，一只身躯残破的影灵退出阴影。
金光闪动，连带着一串电流声。
影灵应声炸碎！
一股柔和的灵力在刹那间包裹住其中残留的魂魄。
像是一张黑色的布，一张灰黑的面皮。
拿在手里软软的，还有一点温度。
也不知道是灵魂的温度，还是影灵肠胃的温度。
好吧，这是个不值得思考的问题，已经开始恶心起来了。
林江将魂魄收进系统。
一阵狂风吹起，树叶飘零。
按理来说中转点不可能没有配置医疗设施，所以要救人最近的还是去中转点好些。
就是不知道规矩允不允许。
林江没有打电话，怕影响到夏眠，直奔中转点。
黑暗中有一阵风，吹不散秽气与阴云。
只是让着沉闷的城市多了一线活力。
林江飞跨过大桥。
马上就要到中转点了。
一道强横的污秽扩散开来，冲过林江的躯体。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
在神念的尽头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那漆黑的天空中浮立着一个女孩。
……
那一剑斩去，夺尽了岁月。
直斩乌云，点星拨月。
多少是夸张了，但也不假。
神解再强，也是要看使用者的，承受不住力量有什么办法。
郑仁只是刚刚踏入四阶不久，比起老牌的四阶法师参的水分不是一点半点。
夺了岁月，但就夺自己的，大概两三年。
其实还好，只是气息看上去萎靡了许多，并且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再战了。
那一剑也直接将影兽的身躯削得暗淡，近身的污秽也收敛了许多。
这一剑斩的不仅仅是生机，还有灵能。
被斩去的手臂在神息的禁锢下不可愈合，乌黑的身躯看上去有些畸形。
现在影兽的品阶必然达不到四阶，可以说是三阶上位都玄。
郑仁想的是虚境之外还有徐竹石这个三阶极境，应该出不了意外。唯一一点就是刚刚跑路的关望良……
另一边，关望良摘下眼镜擦了擦，影子在他的身后靠着休息。
跑是跑了，没完全跑。
维持虚境的能量来源毕竟是纹章中法神残存的法力，而他自己也不是非常懂空间法术。
郑仁不想他出去还真出不去，只能找了一个角落先歇着。
不过大概郑仁也是第一次用，不然按方舟中图书的记载，使用者可以借用纹章的力量，包括空间奥术。
现在好了，关望良感受到虚境一下子虚弱了好多。
他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一节柏树枝出现在手中。
眼前凭空打开虚空的门户，另一边模糊不清，但看得出还是静城。
远观倒如镜。
柏树枝随着虚空打开化为粉末，粉末飘起来绕着门户闪光，好像镜的边框。
整节树枝消散，门户洞开，可见的污秽从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