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手无缚鸡之力

    程晏加紧了脚步，却听身后的声音也紧促起来。

    她心下猛地一颤，坏了！怕不是故意声东击西！眼下青鸾不在，随便来个打手，她们两个都不是对手。

    周遭一片寂静，程晏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砰砰作响。

    她抬了抬灯笼，四周都是少有人住的禅房，就算是大喊，也够呛能有人听得见。

    程晏按了按忍冬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拐进了最近的小径里。

    小路并不深，她们转身到了房后，把灯笼放在过道的对面，忍冬抄起一把破木飘，两人紧贴在墙边，屏住了呼吸。

    只听那脚步声变得更快了。程晏的心也悬在了嗓子眼。

    一步。

    两步。

    终于！那灯笼的光影被遮住，那人背对着她们，正彺灯笼处看去！

    忍冬一个箭步上去，对准了那人的头便要砸上去！

    不料那人身手了得，迅速反应抓住了忍冬的手臂。在黑暗中，程晏只能凭着灯笼前的莹莹光亮瞧得见二人模糊纠缠的影子，听着忍冬没得手，她朝腰间的香囊掏了一把，用力一扬。

    那是程晏出门前以防万一准备的面粉。

    她这一手扬得精确，那人被面粉呛住，随即开始咳嗽打喷嚏，不禁松开了手。就在这时，忍冬对准了他的脑袋，一瓢砸了上去。

    “扑通！”那人脆生生地倒地。

    “快跑！”

    “你要跑哪去？”黑暗中的声音带着凉气。

    程晏拉着忍冬才要离开，便听话音从头顶上传来。她顿时后脊一凉，如同进了冰窟窿般，手心冒着冷汗，大脑嗡嗡作响。

    这下完了！

    她伸手往香囊里探了探，方才那一把，已经撒出去了一大半面粉，况且这招已经用过了，眼下这人显然不会比方才那个更好对付。

    霎那间，程晏脑袋里闪过几百个念头，却没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怎么？还想撒一把什么？”

    程晏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一片漆黑。

    是啊！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一个瞎子，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对下手的人哪里有分别？如果有，她就是里头最省力的那一种，毕竟给胖子毁尸灭迹还要花上一把子力气……

    她不禁想到自己才回来一个月；又想到程家的仇还没报；还有铺子都准备好了，她花了好些银子还没回本儿呢；忍冬护着她的手颤了颤，对、还有忍冬的麻烦，自己答应了要替她解决……她又开始埋怨起自己来：程晏啊程晏，你注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了，做人真是失败呀失败……

    大概是上一回死得突然干脆，什么都没来得及想。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她惊觉原来人死之前真的能想起这么多事儿。

    她飞速在心里留了潦草的遗言之后，索性心一横：老娘都死第二回了，总该给自己一点作为过来人的体面吧！

    她大概估量着说话那人的方向，侧过身，把忍冬往身后一揽,颇有些英勇就义的姿态。她昂着头，迅速在脑中寻了一串视死如归的措辞，可话到嘴边却换了样。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马上动手。”她强行佯作气定神闲，卖起关子来。

    见对方不回话，她有些没底，但继续理直气壮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程晏之所以敢上山，是料想姚氏不是冲着她的命来的，怎知这女人如此鲁莽，竟不顾后果派杀手来？但她赌这人是拿钱办事的，姚氏就算下了杀心，也不会轻易透露自己和程晏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

    程晏心里稍定了些——这人果然不知内情！

    她压着颤抖道：“我家是大启有名的皇商，富得流油，而且与朝中大员都有往来！我知道，派你来的是个有些姿色的妇人，我们两家在商场素来有过节，但你想，她家若斗得过我家，还能搞这些杀人灭口的动作？你若是放我一命，我能给你的，可比她要多得多。”

    她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那人却像是没什么反应。

    片刻，那人道：“可这不符合江湖规矩。”

    “我有法子让你全身而退，盆满钵满。”程晏赶紧道。

    “我那兄弟被你打伤了，这笔帐怎么算？”

    看来是到了讨价还价的环节了，程晏心道这歹徒还挺讲义气，他自己拿了钱远走高飞起岂不更好？不过重情重义的杀手，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是件好事儿。

    “你放心，他伤得不重。方才敲他的就是个破木瓢，我的侍女会找穴位，他只是昏了过去。你兄弟是练武之人，这点小伤肯定不碍事。”程晏打包票道。

    随后，程晏只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似是那人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她身前。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已经退无可退，整个人紧贴在墙上。

    “程三小姐真是财大气粗啊。”

    只见那人捡了灯笼，照在他们之间。程晏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是你？”程晏几近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