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卷
一声令下，守在果盘边上的两名小厮便同时将整盘果子往空中一扬。
众人的目光齐齐随着那空中乱作一团的果子，抬高到了极点时，握着弓的两人已将弓拉满，箭在弦上。
“簌！”、“簌！”，两只箭近乎同时离弦，弹射而出。
“如何？”
“瞧不清啊……”
众人纷纷走上前去。
“这还用瞧？定是那黑箭啊。”
季光骁在后头，坐在不知何时搬的椅子上，拎着酒壶懒洋洋地道。
“是黑的！黑的！”去前边查看的小厮道。
胜负已分。
那邱恒将弓彺石桌上一扔，瞪了眼季光骁。
“你输了比试，剜我做甚？”季光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丝毫不睬邱恒的羞愤。
邱恒恼怒道：“你这废物，有什么脸看我的笑话？”
季光骁非但不生气，反而翘起了二郎腿，抖着脚彺椅背上一瘫，“小爷也没说我不是啊，再说了，我是废物耽误你这蠢货发挥了？”
邱恒怒极，就要上前：“你！”
周宾鸿见状，赶忙拦着道：“好了好了邱公子，季小公子你也少说两句，今日诸位好不容易聚在一处，你们二位也给我些薄面，莫要失了体面。”
众人瞧这情势，或多或少皆上前相劝。
谢墨行悄无声息与孟淮安站在一处，“啧”了两下，道：“瞧瞧，这箭射得准有什么用，比不过人家戏多的——”他不怀好意地用身子撞了撞孟淮安的胳膊，孟淮安站定不动，带他又一次撞过来时，忽然向前踏了半步，谢墨行撞了个空，险些踉跄。
“你——”孟淮安没等他说话，便抬脚进了厅中。留下谢墨行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咒骂着：“真是个小人！”
众人回厅中落座。
周宾鸿也不再撺掇着人上去比试了，缓了声色道：“孟二公子箭术了得，当得今日的彩头。”
女客院内，诗书一项已经完毕。
“周蔓筠8票，程琼5票，……齐靖禾9票，此局，齐靖禾胜出。”
程琼回来憨笑了笑，“好歹还得了个第三，不算丢人。”
韩书仪剥了个橘子给她，道：“不错，近日有所长进。”
程琼立马来了精神，“是吧！我也觉得。”
江映雪就没这么乐观了，待周蔓筠回去，她拉着一张脸，道：“齐靖禾那丫头，也不知哪抄来的，只差一票，我们便可赢得此局！”她的手紧紧攥着袖口，那袖子已然起了皱。
周蔓筠瞧她这副样子，道：“若不是你，恐怕她也不会如此险胜，早该一骑绝尘。”
江映雪此刻就像一只炮筒，一点就着，她猛地站起身愤愤道：“你说什么！还不是你才不如人，不然怎会让我丢脸至此？都怪那韩书仪出的什么狗屁主意，才叫我被你们连累！”
边上坐着的程婉和韦锦心有些挂不住脸，却又不敢同她争吵，只得低头充耳不闻。
周缦筠冷哼道：“你厉害，就自己去挣脸面，整日仗着家族狐假虎威算什么本事？人家韩书仪要是兼项，你怕是连与之相争的资格都没有！”
江映雪气得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他人看着，捡了只瓷盘便要砸。
“你摔吧！”周蔓筠道，“我家也不差那几只碗盏，今日人多，刚好让旁人都看看，皇后娘娘金尊玉贵的侄女就是这么在外头撒泼的！”
江映雪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刻，周蔓筠瞧她不敢下手，白了她一眼便到上座找她嫂嫂程韵说话去了。
江映雪的手还在半空悬着，尴尬地等着什么契机。
韦锦心见状赶忙起身劝道：“姐姐别恼了，待会儿就到你上场了，此时临阵不比，才让人看笑话。”
程婉也道：“下一场定不会如此，我那个三妹就爱摆弄药材，琴棋书画都是平平，此局她定将韩书仪与那舒佩瑶的脸一并丢了去。”
韦锦心把那盘子从她手里拿了下来，她与程婉交换了眼神，谁也不再多言。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项，丹青。请诸位小姐以今日为题，在两柱香内完成。”
程晏走在最后，坐到了最偏的桌案前。
所有人准备完毕，一柱香燃起。
“比赛开始——”
程晏思忖了半天这主题，今日？
今日有什么特别的？
她拎起笔来，犹豫半天。左右瞧了瞧，虽隔着屏风，也能依稀瞧得见旁人都在挥墨涂抹。
“也不知道三姐能画些什么。”程琼道，“我从未听所她擅于画技。”
韩书仪道：“她啊，自是想一出是一出，随她画些什么，那几个都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她们也就是画些花啊朵啊的，什么时候有过新鲜的。”舒佩瑶道。
众人百无聊赖，一柱香已经过去。
这时程晏从屏风里走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快啊。”
“这么快就画完了？”
“你不是说她画艺不精吗？”韦锦心犹疑道。
程婉也有些心虚，“没准儿、没准她是不大会才……”
“还有一柱香呢，”韩书仪有些怀疑程晏是记错了时间。
“我知道。”
“你画的什么啊三姐。”程琼问道。
程晏一笑，故作玄虚道：“等会就知道了。”
两柱香燃尽。
“时间到，请各位小姐停笔回席上落座。”
“时间到，请各位小姐停笔回席上落座。”
几名侍女将画好的画作乱序展出。
“那是什么？白纸？”
走在最后的侍女，竟拿了一张白纸出来，在一排山山水水中，尤为醒目。
“莫不是侍女拿错了？”
“是啊一定是拿错了，怎会有人交白卷？”
程韵也听到了台下的议论，问道：“可是错拿了白纸？”
走在最后的侍女欠身道：“少夫人，桌案上并无其他画作，而且唯有此张背面写了名字。”
程韵道：“那便请各位先行投票吧。”
众人陆陆续续投了票。
“第一副，4票，罗家小姐罗芷所作……”
江映雪瞧着自己画前显而易见的一小堆绒花，早已胜券在握。
“第四幅，十五票，江家大小姐江映雪所作……”
听及此，江映雪终于彻底放心。
厅中安静极了，都等着那白纸的主人水落石出。
公布完倒数第二张，韩书仪讶异地看着程晏，程晏朝她一笑，“怎么样，是不是非同一般？”
终于，厅中念出了程晏的名字。
“第八幅，一票，程家三小姐程晏所作。”
结果一出，厅中哗然。
“这程晏好歹是少夫人的亲妹，这是在打自家姐姐的脸吗？”
“若是不会，又何必参与？”
“程晏是与韩书仪和舒佩瑶一组，她这样的也能与那二位玩到一块去，也是稀奇。”
“交白卷，还知道署名，难不成谁会抢着认领吗？”江映雪对这场面满意极了，呛声道。
程韵也不好偏帮程晏，只得打圆场道：“我家三妹回京日子短，还不懂咱们这些规矩，诸位妹妹见笑了。”
江映雪却不肯罢休，道：“是不懂，还是压根就不会呢？”
她一个眼神过去，韦锦心也应和着道：“是啊，白纸也能算是画作，那一票也不知是谁投的。”
“我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