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迷松间9
同居生活不久
京北大学放了寒假,新年至
虞松早几天就问她,他说:“新年伊始,爷爷奶奶说让我带你回南县。徊徊,愿意吗”
李兰答应了,虞松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就收拾好行李带着她踏上旅途。南县没有飞机场,后半程虞松得自己开着车。
李兰一坐上车,就睡着了。
等李兰醒来,身上红色的毯子一动,她还在车里虞松靠在车外面。从李兰的角度去看,男人身穿红色大衣,手里拿着烟清冷的脸隐约在烟雾里。
李兰打开车门,虞松一听到声音伸手把烟掐灭。
李兰走过去道:“不是戒烟了吗。”
之前虞松是吸烟的,后面两人住在一起他就戒掉了。
虞松回着:“没戒成,冷不冷?”
李兰摇摇头,虞松还是把自己脖子上黑色毛巾给李兰围好,捂着她的耳朵,笑着说:
“耳朵冻掉了。”
李兰看着他冻红的骨节,伸手盖住他的手说:“哥哥,你冷不冷?”
虞松垂眸,敛住眼中情绪,把李兰包进大衣里,开口答道:“之前有点的,现在就没有那么冷了。”
虞松说前面就是南县,两人赶了半天才在半夜到家。吴筝提着灯笼,虞德就替她撑着伞,恰好南县下了小雪。
雪夜归途
李兰看见身穿素衣,素手执灯的吴筝莫名感觉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虞松带着她走向前。
虞松说:“爷爷,奶奶。”
李兰也跟着喊:“爷爷,奶奶。”
虞松眼底划过笑意,李兰意识到不对赶忙改口喊着:“虞爷爷,虞奶奶。”
吴筝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记忆里熟悉的脸浮现在眼前,她眼有些热,吴筝拉过李兰的手好好端详她
吴筝问道:“家住何处”
李兰答:“蔷薇镇。”
吴筝又接着问:“你妈妈是叫花瑰,对是不对”
李兰一惊,想着吴筝是如何得知的,点点头。吴筝一下就红了眼,拉着李兰进房里。
虞德和虞松留在门外。
李兰被她拉到房里,吴筝拿出一个红色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男一女还有两个小孩。
吴筝抬手抹去泪珠,指给她看:“左边第一个是你的外公,花辉。”
“第二个也是你外公,花厘。花厘旁边的男人是刚才你见过的爷爷,虞德。”
“旁边那个女子是我。我叫吴筝。”
“下面那两个女娃,一个小的是你的母亲花瑰,另一个大姑娘是你杜丽孃孃。”
李兰看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妈妈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冷峻,一个温润把她护在腿前。
吴筝手拿着拨浪鼓逗花瑰,杜丽一脸嫌弃又带着宠溺看着花瑰。
“妈妈……”
李兰看着照片里的妈妈,眼睛不自觉地开始掉泪珠子。吴筝搂过李兰,拍着她的背,嘴里说着:
“她弃了那两个疼她的爹爹,非要去嫁个孽畜。她怎么不知道,她那两个爹在她离家一年后就双双走了。若非杜丽去了苏省葬了她两个爹,他们一家人这辈子阴曹地府见不着面啊。”
吴筝与她哭过后,又带着她去前厅。前厅里虞德和虞松坐着下棋,虞松一见李兰出来还红着眼睛,起身问:
“怎么了”
吴筝笑着:“认到了个小孙女。”
虞松一听,连忙说:“不行。”
她见虞松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孙女铁定认不成,笑着把虞松扔下的棋局捡了起来,和虞德一同下棋。
李兰被虞松拉着休息,他说夜里湿气重,让自己多穿些。
不知道是南县的气氛幽静、长时间的赶路,还是她得知妈妈其实不是被家里抛弃的,李兰睡得格外香甜。
虞松见她睡下,出门看见两个老人家还在那里下棋。他从上次离开后,两个老人家也没再见自己。虞松时时打电话去问,他们也只说好。
他走进房里,把药拿出来吃了一片,脱下衣服躺在床上。
有李兰在,他不敢吃。
南县的夜晚伴随雨雪声,在这样的环境里回到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虞松还是没有办法安睡。
失眠、耳鸣、眩晕。
他皱眉试图抵抗情绪的魔爪,逃离抑郁的禁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了。
只是女孩开始不再跟在他身后,自己只能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时候、看着她和那个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
虞松最后还是找到了心理医生。
因她而起的病情,
他无药可医。
虞松伸手遮挡住眼睛,只是疲累的身体和兴奋的精神让他头晕目眩。想到,女孩醉酒的样子还有她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耳鸣声又暗了些
虞松笑了下,声音暗哑
“……”
早上李兰刚起,就看见吴筝在喝茶,外面还在下雨呢。李兰走过去,吴筝给她倒了杯,两人就这样面对着朦胧细雨喝茶闲聊。
李兰:“奶奶,虞哥还没起床吗?”
吴筝轻抿一口茶,缓缓说:“他这么爱睡懒觉的,这些年没见他早起过。”
虞松不爱早起是继吃辣第二件荒唐又可笑的事情。李兰说不出话了,虞松不爱早起,那些年他早起做饭给她,送她上学。
李兰默,半响道:“哥哥,从来没有睡过懒觉。”
吴筝一笑说:“他小时候上课从来不上早课。”
李兰:“……”
吴筝替李兰添了一杯,她笑着说:“约莫四五年前,他突然回了南县。那小子跑到这里说……”
李兰看向吴筝,心里打着鼓
吴筝:“他喜欢上了个十五岁的姑娘。”
“……”
李兰此刻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有猜到虞松对自己也许有点那种意思,但如果是四五年前。
那自己干过什么,他一次次地护着自己,自己一次次把他推开。
吴筝见她这个反应,也就知道李兰心里大概对臭小子也是有点意思的,想来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了。
李兰起身走向虞松的房间,她推门而进,虞松正在脱衣服。她二话不说,从后面抱住男人。
虞松有些呆愣在原地,李兰抱他抱得很紧,他转身就看见女孩眼睛都红了。
李兰抬头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虞松垂眸,答道:“别瞎说。”
李兰踮脚,吻住他的唇。
她没有闭眼睛,虞松眼里的起伏波澜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钻进男人的怀抱,撒娇地说:
“喜欢你。”
虞松笑着把她的泪珠擦去,纵容又宠溺地开口:
“是哥哥的喜欢吗。”
李兰盯着他回答:“是要以后孩子姓虞的喜欢……”
她话没完,虞松眼神一暗,抱住她放在床上吻上那张嫣红的嘴唇。呼吸交缠之中,虞松流了泪。
李兰被他吻的迷迷糊糊,她看着男人漂亮的眉眼此刻全是脆弱与破碎,眼睛紧闭,在唇齿相依里
李兰尝到他的泪。
虞松吻过李兰,将头埋进她柔软的颈窝处,颤抖着声音说:
“在一起。”
李兰点头,吻去男人的泪,在他愉悦又悲伤的眼神之中,安抚性开口:
“好。”
虞松换好衣服,牵着李兰的手出了房间去找爷爷奶奶。虞德和李兰一见俩人这小手一牵,眯着眼笑着看。
虞松说:“孙媳妇,以后您的孙媳妇。”
虞德做过饭,四个人吃过饭。虞松牵着李兰,在南县的街上散步。
虞松把她的围巾系好,开口问:“为什么想在一起了。”
李兰伸手接水,凉凉的雨丝很舒服,见虞松这么问自己,笑着说:“因为知道你喜欢我。”
“奶奶说的吗?”
李兰点头,“奶奶说,你是懒虫从来不早起。”
虞松笑着:“她没说错。”
李兰一听伸手摸着他的头,虞松弯腰配合她,李兰像是一个小太阳,她笑着说:
“以后一起睡懒觉吧,不要你早起了,虞哥,换成我疼你。”
虞松一手搂住她的腰,小心地替她挡住雨丝,浅笑回答:
“那不行,这是哥哥拐你的手艺。”
“可是你明明不早起,为什么要改变。”
虞松拉着她往前走,声音有些悠远,他说:“心甘情愿的,怎么算改变。还有那么多年,我不想错过能为你做饭的日子。”
“这么多年,哥哥乐意。”
走到一个巷口,屋子里的人就会从窗口笑喊:“女朋友”
虞松总会用李兰没听过的方言,笑着喊回去,“是媳妇。”
“百年好合。”
他眉眼舒朗,带着少年气,仿若情深不移。
李兰抓住他的手,对那户人家回应道:“会的!”
大年三十
虞松和李兰在院子里吃过饭,吴筝说让他们去看看灵山寺,应该会热闹些,他们也就启程去看。
两人就牵着手,一路上去灵山寺的时候,人挺多的。基本都是些成群结队的,还有些老人。
李兰晃了下他的手,眨着眼睛问:“这个灵么”
虞松笑着答:“心诚则灵。”
“虞松。”
“怎么不叫哥哥了”
李兰一听像只小狐狸笑着说:“喜欢我叫哥哥啊”
“习惯了。”
李兰说:“虞松虞松虞松,以前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你。现在把你收了,不得欺师灭祖一下”
她笑着,虞松点点头,眼睛里装不下的笑意。
虞松说:“佛祖不渡你这小混蛋。”
李兰笑问:“我怎么混蛋了。”
他没回答李兰,把她抱起来,李兰就乖乖搂住虞松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说
“换个姿势行不行,你手不酸啊”
他笑了声,答道:
“听你的。”
李兰趴在他的背上,虞松的背温暖宽厚,让她很有安全感,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喜欢我多久了~”
“……”虞松没有回答李兰的问题,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从遇见她开始,就认定了她而已。
李兰见他不回答,就只好趴在他背上晃悠小脚,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虞松也就认真听着时不时跟着她一起笑。
灵山寺
僧人在前面领路,虞松看了眼地上,没有积水和泥泞才把李兰放下来。
“灵山寺自成立以来,接待南县以至四方来客,大多为求平安为主。像来这里求姻缘的,也就这段日子了。”
李兰听僧人一说,便问道:
“你这里的姻缘准么”
僧人笑着,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姻缘一事施主觉得准那便是准。”
这僧人说的不错,虽然香火旺盛,来灵山寺求姻缘的少之又少。李兰和虞松走到庙宇里,只是一座月老像供奉着,前面的香火都断了。
李兰点了香,拜过之后问那僧人要了两条红带和笔。
李兰递给他,笑着说:“虞哥哥,来写一下”
虞松没有拜月老,李兰自然也不会强迫,他接过,白皙修长的手勾人得很。
李兰捂着不让他瞧,自顾自躲在一边写着,虞松无奈地看着她,自己也在一旁写着。
“我写好咯。”
虞松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能瞧吗”
李兰噘嘴,回绝着,“你瞧了还能灵吗?”
他但笑不语,僧人拿来椅子,李兰悄咪咪地找了个高处把红带子挂好。虞松眯眯眼,更好奇了。
“你写什么了”李兰挂好就来瞧虞松的,虞松捂住,嘴角一勾答道
“不给看。”
两人系完红带子在庙里逛了会儿,李兰困了就趴在自己的背上睡着了,口水还流在他的衣服上。
虞松哭笑不得,真是一爬山就困的不行,呼呼大睡两个不问窗外事的。
他就一路背着她回家,到家的时候雨停了,阳光也挂在日边。
虞松看着她的睡颜,想着那条红带子,还是套上外套去了灵山寺。
等他到灵山,日暮途穷
僧人一见他,就笑着领他去月老庙,虞松记住了她挂的位置又熟悉她的字体。
鲜艳的红,清秀端正的字体
求姻缘的月老庙
小姑娘一笔一画,一行墨迹乱了虞松的心。
【愿他四季清梦,平安喜乐。】
她求的是平安。
虞松把自己兜里的红带子拿出来,系在她的旁边,字体暗含切切情意
【徊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