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分化
军凃利的病房门换成可以隔绝信息素的特制门,雪豹望着这门,眼神有些许犹豫。
伴生灵的五感与主人相连,简单来说伴生灵是主人的另一种形态的自己,精神力强大的人可以调节伴生灵与自身五感相同的程度,比如雪豹用头蹭别人的头,月藜可以把触感调节低到类似手指头被触碰的程度。
只是月藜现在精神力消耗过头,暂时无法做出那么精细的调整。
新门上有个液晶灯条,浅红色亮起,显示里面的小孩还在消耗生命一样释放信息素。
如果有人路过,会惊奇的发现一只体型庞大的雪豹正在叹气。
叹气过后,雪豹抬起上身,肥厚的爪子按在开启键上,特制门迅速打开,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雪豹被冲门而出的信息素扑了一脸,还好刚才月藜又打了一支抑制剂,勉强还维持住。雪豹抬脚迈在房间的地毯上,查看里面微有改动的摆设。
床上的被子像块被皱掉的抹布,歪斜着堆在床上,枕头也不在它盖在的位置,雪豹迈着优雅的步伐躲开地毯上的记忆枕,冲着床的位置重重喷了一口气。
躲在床上的小孩敏感的被吓了一跳,下一瞬从那块“抹布”下面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
抑制剂可以提高对信息素的抵抗力,并不是无效化,雪豹依旧可以感受到这张床是整个屋子里浓度最高的地方。
小孩的眼睛含着水,扇子似的睫毛还挂着大颗的水珠,像是受到惊吓的人鱼,珍珠从眼中落下。
“喵呜……”
军凃利终于确定等到自己想见的,颤抖着手朝雪豹伸出,因为长时间未能进食,脱力到下床都做不到,仍固执的伸着手。
他哭的瘪着嘴,委屈又恐惧,“……怕!”
雪豹有一秒钟的犹豫,但还是抬起上身,让军凃利把自己抱在怀里。
柔软的像是绸缎的皮毛就在自己手下,柔韧健壮的肌肉压过来,军凃利不得不仰卧在床,却仍不肯松开手。
“呜呜……怕……呜呜呜怕……”
雪豹不得不调整姿势,撑在小孩的身上,免得压坏他。
军凃利说话已经很流利,但他还不善于表达,突然迎来分化,信息素和精神力暴走,被打了很多药,身体里面也很难受,总是陪在身边的大猫却不再出现。
他怕疼,怕身体上的变化,怕医生和护工,怕那些即使被解释过他仍是不明作用的药剂,怕大猫再也不来……
以前他被打,被烫,被咬,被虐待,他只想活着,只要能活着就行,他都不会这么哭。现在不行,感受到被人善待,知道被子很软,糖果很甜,知道被关心的滋味,再遭受什么痛苦,他根本挺不住。
雪豹比起以往来不太精神,可惜军凃利没能察觉到。他完全没有要停止哭的样子,还有哭的更厉害的趋势。
雪豹有点担心他,舔着他的头发和脸。
知道你很怕,已经没事了,再哭下去眼睛又要坏了。
“呜呜……”军凃利哭的打嗝,“你明、说……不会再痛……了……”
原来他还记得,在替他梳理精神世界时候,她说过带他到不会痛的地方去。
可是分化的时候一定会不舒服,这是身体即将成熟的表现,完全是无害的,要不是小孩情绪不稳定,导致精神力狂乱,估计早就好了。
雪豹只能继续安慰他,后脚一蹬,整只豹子都上了床,和军凃利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让他感受到足够安全感又不会真的被压到的姿势。
豹子忽视自身的疲惫,尽可能的安抚小孩,还想着得在食物送来之前离开才行。
什么东西砸在了豹子的脸上,它还以为被小孩打了一巴掌,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才发现是一条细小的白白的东西落在它的脸上。
什、什么?
月藜愣神了一秒钟,这一秒钟雪豹完全占据自身,它的蓝色眼睛兴奋的两眼发光,是小蛇,记忆里那只,更小,更可爱!
这两天它偶尔出现,又突然消失,军凃利无法控制,此时他也有些愣神。
两个人都愣住的瞬间,雪豹张口就把小蛇一口吞了!
靠在床头软枕的月藜猛地坐起身,“吐出来!”
雪豹皱了皱鼻子,张开嘴巴把有着小黑豆眼睛的小蛇呸了出来。
月藜不敢让雪豹多待,趁着小孩发愣松开了手臂,急忙让雪豹跳下床铺,灰溜溜的跑走。
月藜对雪豹的五感调节暂时无法达到那么准确,它一口吞下举动,对月藜来说,感受更像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对军凃利来说就不一样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调节五感,和小白蛇感同身受!
回过神的时候雪豹已经不见了,“啊…不……猫、猫!”
军凃利挣扎着从床上摔了下来,厚实的地毯避免了他受伤,却没能安慰到他受到惊吓的精神。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他充满希望的朝门口望去——来者不是他所期望的雪豹,而是一只推着餐车的龙。
娇小的一只人类幼崽,跪爬在地毯上,被逐渐走进的龙完全覆盖住身形,除了颤抖之外只能拽住半落在地的薄被,转过身把自己整个人紧紧裹住。
杜德无视掉屋子里浓度变化的信息素,甜腻的味道除了增加他的食欲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把餐车推倒床前,杜德对着那个“小包袱”说道:“吃。”
白色的包裹像只白胖的大虫子,微微朝杜德相反的方向移动。
“除了在分化时打进去的药和营养剂,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这样下去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
“……”
明明之前受到残酷的虐待仍然求生意志坚定,现在却绝食,这种行为对别人来说实在太矛盾,不知所以,但杜德活了太久,轻易看穿这小崽子的心思。
“你想用绝食威胁?”
被子里的人顿时僵住,“……没!”
连自己的行为都没有办法理解的幼稚人类。
“若是还在星盗手里,根本没人会去管你的死活,现在你不过是仗着有人在乎耍脾气。”
这次被子里连回应都没有了。
杜德把餐桌里设置好,餐盘摆弄完毕,才又说道:“这样下去,你不饿死也会因为腺体损耗过度变成残疾。”
“到时候,你想见谁都见不到。”
被子里的小孩沉默一会,他很聪明,听懂了杜德话中的意思——他知道他在等人。
“…吃了…它,就回来,吗?”
“对,只要你肯吃饭,乖乖吃药,好好休息,醒来就能看到了。”
月藜是对的,对付一个十二岁不吃饭的小孩,对杜德来说太容易了。杜德只是有点不甘心,这个得到主人赐名的人类幼崽,全身上下一点优点都没有。
杜德是魔兽,觉得满足自身y望是很正常的事。
月藜让罗琪研究抑制剂杜德没有插手,“缰绳”是必要的,被繁衍欲支配alpha比起魔兽也不逞多让的横暴。只是月藜的要求有些许奇怪,要求效果强就算了,为什么要减低长期使用的副作用?
抑制剂那东西只做临时应急用的,就连军队都不会让士兵长期使用。
如果是这方面有洁癖,alpha大多会考虑使用仿生用品,而不会单纯依赖药物,毕竟副作用再低的抑制剂,也会造成生殖能力下降。
月藜作为帝国的贵族,乌氏一族下一任家主,巴里卡的主人,精神力最高等级的alpha,一个眼神多少人能求着她上的人,在易感期来临之前,就准备长期使用抑制剂。
这和自我阉割有什么区别?
月藜是个好主人,她善良但不愚善,看似漫不经心但十分懂得用人,月藜信任杜德,但不会什么都和盘托出,就算背杜德看穿她在港口找什么人,也是她懒得再遮掩。
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人,在军凃利出现之后,简直是全身是漏洞。
军凃利的昏迷不醒,意识封闭,整个巴里卡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了吗,真的需要这里的主人来唤醒一个奴隶?是大家都看出她对军凃利的与众不同,不敢让他有一点损伤,过分慎重而已,然后她就着急忙慌亲自上阵。
明明是从不会让一滴血沾身的人,为了军凃利亲手挖了星盗的眼睛,折磨了对方一整夜,天亮跟跟个血人一样走出地牢,山顶的人是瞎了吗看不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杜德见过月藜的伴生灵,毕竟他们一起屠杀过巴里卡的上一任主人,可杜德从没见过,就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军凃利醒来后就要找“猫”,杜德就猜月藜的伴生灵应该是猫形的。
杜德设想过很多可能,也许军凃利是月藜的孩子,可年龄上对不上。
也许军凃利和月藜是有着血缘的亲戚,检验报告推翻了这个想法。
会不会是军凃利的父辈和月藜有着什么联系……总不会是因为月藜喜欢这只幼崽?
如果月藜有这方面的爱好,在巴里卡甚至……
然后,军凃利突然分化了,月藜的易感期也提前了。
同时间发生的两件事,一个决定命运,一个预示成熟。
杜德突然间醍醐灌顶的顿悟。
“军凃利”是一位古地球时的神祇,名字里也有“蛇”的意思,所以身体各部都戴着蛇的装饰物。
这样神圣的名字怎么会用在一个奴隶身上……除非起的人早就知道他的伴生灵是蛇!
这只幼崽的确和月藜有着他不知晓的联系,所以月藜知道在巴里卡可以等到他,知道他的伴生灵是什么形态,所以知道他被虐待后才那么生气,也因为他还未成年,月藜才需要长期服用抑制剂!
因为疼爱才压抑自己!
对上了,就是这么回事!
啊,他智慧高尚能力卓越又美丽的主人,将来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伴侣。
杜德实在很难甘心。
军凃利终于吃了东西,还躲在被子里,小动物似的伸出手,端着餐具藏回被子里吃。
杜德准备食物不仅口味可口,营养丰富还方便消化,最重要加了能量剂和omega专用的轻量信息素抑制药品,军凃利没吃两口就昏昏欲睡,直到他差一点一头扎进餐盘里,被杜德扶住了脑袋。
杜德轻手轻脚的军凃利放倒在床上,随后不仅收拾了餐桌,换了床铺,还给军凃利擦洗了身体,最优秀的护工看了都得对他竖起大拇指。
毕竟主人说了,要把军凃利当做是她。
“…猫……”军凃利呓语道。
他睡的十分沉,屋子里的信息素已经开始消散,杜德再次确认军凃利的情况后,在床头站了一会。
连看都不看敢自己的小omega,还是个奴隶,居然是主人的伴侣。
杜德深深呼出一口气,“……快点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