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丧尸面对面

    一张面目狰狞的脸猛然出现在视野里，面色灰白，面颊诡异的凹陷下去，额角青筋爆出，眼白布满粗大的绿色血丝而眼仁呈现出诡异的猩红色，嘴巴大张到甚至可以看到虫蛀过的智齿，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腐臭气息从嘴里喷涌而出。

    不知道是被这只突然出现的丧尸吓到了，还是因为那扑面而来的腥臭气味，言昊猛地后退，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巧合的是，这刚好让他躲过了丧尸双臂前伸的一次扑击。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的幸运，丧尸再次扑来，他双腿拼命蹬动，慌乱中由于频率太快只打着滑地移动了很短的距离，眼见丧尸就要扑到身前，他赶紧一个懒驴打滚，往左侧一翻，躲过攻击之后，双手撑地，手脚并用地用狗爬动作钻进了两个货架之间的空隙。

    来到货架的另一侧，言昊站起身来盯着对面的丧尸，观察着他的动作，同时又瞥了一眼门口的位置。门口并没有其他丧尸靠近的迹象，还好，这只僵尸应该是无目的性的行动，不小心走进了超市，或者是只有他发现了自己进入超市。一只丧尸虽然棘手，但是多少还有应对的机会。

    左右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言昊没有先行采取行动，而是紧紧盯着丧尸，等待着对方的动作。丧尸连续两次扑击失败，转过身子面向言昊之后，没有立即开始下一次进攻，而是学着言昊的样子，同样左右看了看。似乎看到言昊身后就是靠着墙的另一个货架，觉得他没法再躲了，双臂前伸双手做掐脖子状，第三次扑向他。

    而言昊见此非但没有惊慌害怕，反而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只见当丧尸冲到两侧货架的中间位置的时候，他双手扯住右手边的货架用力的往丧尸的方向一拉，带着满满当当的货物，货架把丧尸压倒在地，紧跟着言昊又把左手边的货架也拽倒，压在盖住僵尸的货架之上，然后又意犹未尽的把右边的另一个货架再压到更上面。

    一开始只有一个货架时，丧尸挺动身体把货架顶得上下颤动，看起来多试几次就能挣脱出来。而三个货架摞在一起之后，丧尸终于没法再撼动了。此时丧尸只有头和前伸的双臂露在外面。而丧尸显然没有放弃攻击眼前这个人的打算，用力往前 伸着脖子嘴巴不断开合，牙齿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两只胳膊也用力的往前伸，十指不断做着抓取的动作。

    看着丧尸差点抓到自己脚脖子的手，言昊往后小跳了一步。然后伸出右脚用力的去踩僵尸的手，踩左手，僵尸吃痛的左手就缩一下，言昊就改成踩右手，僵尸就缩右手。踩了几回，见似乎作用不大，言昊又后退一步，说道：“哼，还知道观察环境，有点东西，但不多。”

    虽然是有些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的话，但得出的结论却是有用的。可能是由于被变异后暴虐、嗜血的本性蒙蔽了神智，眼前的丧尸只拥有很低限度的判断能力。打个比方的话，言昊此时的判断力在第五层，而对方在地下室。

    当然，这只是初步猜测，不是最终答案，因为个体的特性不能说明所有丧尸都是这样。

    僵尸依旧在“哈~啊~哈”的低吼着，难得有这种机会，言昊决定再测试一下僵尸的其他特性。想到就做，随手抄起旁边货架上和掉在地上的东西就往丧尸的脑袋上砸，瓶装酱油、老抽、料酒、豆瓣酱、洗衣液、豆油、罐装啤酒、袋装猪蹄……把个好好的僵尸头砸成了一道菜啊，满屋子的调料香味。

    而丧尸依旧“嘶哈…嘶哈“地低声吼叫着，只不过从一开始听起来就充满怒气的语调变成了充满委屈甚至略带畏惧的意味。只听声音估计别人会以为是挨了打的孩子哭哑了嗓子。

    作为一个从小深谙“忍”字诀、自认远比同龄人成熟的言昊从没跟任何人起过争执。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跟别人…嗯…别人家的丧尸打架，而且由于对方略显低下的智力，本来处于劣势地位的自己，反而有机会单方面“殴打”对方。言昊心中涌起一股从来没体会过的兴奋，一边往丧尸头上扔乱起八糟的东西，一边“哏儿哏儿”傻乐。到最后他甚至把前台的转椅都拎了过来，抓起椅背，“砰”的一下砸在了丧尸头上。

    这一次，画面变了，被转椅的金属椅腿砸在头上，一股绿色的血喷溅出来，甚至沾到了言昊的裤腿上。这让他脸上本来的笑容瞬间凝固，看着眼前从丧尸头上流出、在地上聚成一滩并向四周蔓延的墨绿色鲜血，还有那从一直在半空乱抓变成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只剩指头偶尔抽动地双手，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趣了。

    这只丧尸是他杀的第二个生物，上一个是自家被变异蚂蚁咬了的大鹅。也是他杀的第一个类人生物，不过却是没有小说里描述的主角第一次杀人的恐惧感、紧张感、愧疚感，甚至也没有恶心和想吐的感觉。是因为严格地说自己杀掉的这个完全不能算作人吗，是因为自己不杀了对方就有很大可能被对方弄死吗，是因为在小说里看过太多有关杀死丧尸情节的描述吗，还是因为自己天性冷血甚至有些……心理变态？

    看着裤子上的绿色血迹，言昊愣神了好一会儿。用力摇摇头把纷乱的想法丢到脑后，反正末世小说里都说冷血无情是好事，要杀伐果决才能更好的在末世中生存下来。那么……就当是好事吧。至少自己以后再面对僵尸的时候就不至于被吓得手足无措了，就像是打游戏的时候一样，你杀过一次的怪下次再应对就不会害怕了，甚至会研究可以用几种方式杀死对方来增加游戏的趣味性。

    而刚刚言昊的一番所作所为也不完全是因为恶趣味，在不断打击丧尸的过程中，他观察到了几件事：

    1、丧尸在头部受到一定程度的击打的时候，动作会迟滞，而攻击手臂则几乎对丧尸没有影响；

    2、第一条的后半部分说明，丧尸没有痛感或者对痛感的承受限度很高；

    3、如同大部分末世小说中所说的一样，头部是丧尸的要害，打击头部至一定程度可致丧尸死亡。虽然也有一些作品中丧尸失去头颅依旧可以行动无碍，但至少现阶段自己要面对的这些丧尸是可以通过击打头部杀死的；

    4、根据生物学和一些浅薄的医学知识可推知，丧尸的颅压比正常人类高，一般人在承受刚才转椅的那种打击的时候，血只会汩汩流出，而丧尸的血是喷溅出来的，说明丧尸脑内压力比正常人要高，不过他不知道这一条有什么用就是了。只不过他觉得在分析事情的时候，列出的条目越多就越显得牛掰。

    事实上言昊觉得第三条也没什么用，难道不是世界上的大部分动物头部都是要害吗。失去头部或者脑死亡之后就算躯体没有立即死亡，但是失去了判断和下达指令的中枢，身体要按照什么规则行动呢？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动漫和电影要强调“头部是要害，只要击打头部就能杀死丧尸”，而且还要大声呼喊出来让队友听到，猛捶头部谁不死？

    “看来今天要换裤子了。”从货架上拿了一包湿巾，言昊擦了擦溅到腿上的丧尸血。

    之后，言昊拎起了之前的两捆纸壳，再次来到了超市门口，探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眼见最近的一只丧尸在百米开外，他把两捆纸壳扔到了路边，然后开始计划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由于每次只拿一两捆纸壳就回家的效率太低，所以这次他的计划是：一次性在城区搜集足够多的纸壳，然后都堆放在路边的一个位置，再跑回桥边把电动三轮车开到这里，装好纸壳直接就跑，这过程中一定会有丧尸追他，他就在城区外围多绕几圈，直到甩掉彻底跟随的丧尸再开车回家。

    至于一边开车一边捡纸壳的话，第一，一直开车代步不够灵活，容易被抓到；第二，万一趁着他进屋丧尸爬到他车厢里，或者围到他车的附近的话他就只能弃车逃跑了。这电动三轮车可是花了三千多才买到的，况且这是他在城市还没断电的时候快速完成任务的重要保障。所以只能采用前一种方法。

    回忆着附近街区的情况，言昊很快就锁定了下一个目标。这条街过一个路口再往前二百多米的位置，有三家挨着的快递代收点。之前取快递的时候闲聊他知道了其实三家都是一个老板，只是租了三个门脸收分别收不同的快递，一家收三捅一大——“总捅、愿捅、伸捅和孕大”，一家收狗东西，一家收笋疯。而这些快递代收点平时少不了各种装快递的箱子、盒子之类的，三家加在一起肯定足够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言昊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早怎么没想到？为了这两捆纸壳刚才自己还跟丧尸斗得你死我活的，还弄了一身绿，这是何苦的呢？去一趟快递代收点不直接就凑够完成任务的纸壳了？

    想到这，言昊也不犹豫，直接出了超市，照旧贴着外墙悄没声的往前蹭着走，直奔目的地。由于在城区最边缘，这附近的居民楼本来就都是老楼，入住率也不高，住户又被丧尸造1了一部分，再加上可能还有一些人逃到其他地方或者躲起来闭门不出。导致附近街上的丧尸也不多，估计着不是往城区中心人多的地方去了，就是进楼里玩“开盲盒”去了。

    想想也是，以之前自己观察到的这些丧尸的智商和急脾气，应该想不出来守株待兔这种计谋。

    走到了记忆中的红绿灯路口，言昊发现自己正对着的马路对面红绿灯下面有两个丧尸，正在斑马线附近直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他冷汗“刷”瞬间就下来了，按照自己对丧尸的了解，至少在白天，丧尸的视力是跟正常人类差不多的，不出意外，那两只丧尸应该已经看见他了。

    但是为什么他俩一动不动呢？在那儿等绿灯呢？怎么还玩上“敌不动我不动”了？言昊突然不知道脑袋哪根弦搭错了，抬起右手亮出手掌，手指勾了勾，低低地说了声“嗨~”。

    这下这两个丧尸可不干了，直接就朝着他冲了过来。大事不妙，他直埋怨自己抽什么风。但是没时间给他后悔了，他撒开腿就跑了起来。虽然被追得直跑，但是不耽误他做出正确地判断。他没有直接往快递代售点的正门跑过去，如果把这两个丧尸带过去，甚至引来更多丧尸的话他今天完成任务的计划就又得泡汤。所以他往快递代收点那栋楼的后面跑去。

    不知什么缘故，丧尸的关节似乎是有些僵硬，即使步子迈得很大，也看得出来这二位在尽最大努力“奔跑”了，但也只是言昊平日里小跑的速度。这把他给乐坏了，有操作空间啊。凭借速度差，自己完全可以在楼转角的位置之后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

    果然，在自己爆发最快速度的情况下，两只丧尸即使尽了最大努力追赶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跑越远，气得眼睛都绿了。当然，他们眼睛本来就绿的。来到快递代收点门脸所在小区的后身儿2，这里是一排刷着黑漆顶部带尖的一人多高的栅栏，栅栏外是一圈低矮的灌木丛。而此时栅栏之外，一只穿着劣质迷彩裤的丧尸背对着他，耷拉着脑袋，正往前一瘸一拐的走着。言昊见此摸起了路边的半块地砖，静步悄悄摸到丧尸背后，抬高右手正准备给丧尸来那么一下，结果发现丧尸头上居然带着一个亮黄色的安全头盔！因为丧尸低着头，而头盔又太大滑到了脸前卡在了鼻子的位置，导致言昊竟然没发现这还是个建筑工人大哥变异成的丧尸。

    丧尸感觉到了身后的风，抬起了头，头盔一甩恢复到了正常的位置，回过头来看着言昊，一人一尸都是一愣。“嘿嘿嘿~”言昊咧嘴一乐，紧接着低喝一句“我去你大爷的”一下把砖头直接砸在了丧尸的正脸上，顺道左脚一勾还给这位头盔丧尸大哥使了个绊子，上下同时失守丧尸不出意外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击终究是没能让丧尸毙命，丧尸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知道再拖一会儿后面的两个丧尸就要追过来了，言昊一点没犹豫，也不管灌木丛是不是扎腿，直接一脚踹了进去，来到铁栅栏下，双手攥着铁栅栏上面的尖端，两脚在栏杆来回蹬了几下，一挺腰翻了上去，然后回头看了眼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脸绿血的丧尸，龇牙一笑，跳下了栅栏。而那位戴着头盔的丧尸虽然也穿过了灌木丛，但却也只能抓着栏杆无能狂怒。

    很幸运，栅栏这一侧没有丧尸。来到了三家快递代收点门脸的正后方，发现三家是店面是共用一个后门，门是关上的。这就有点难办了，因为门上是那种屋里面可以直接用把手拧开，外面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那种锁。

    不过好在因为七月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店后面的窗子都半开着。窗子虽然有些高，但后院停了两辆送快递的那种带着铁皮棚子的电动三轮车，言昊把其中一辆推到了窗下，顺着车还是顺利爬上了窗户。

    从窗户跳下来之后，是一个小走廊，左边是上楼的楼梯，前面有三道门。楼梯下面就堆放着几摞纸壳和一些其他的废品，目测有一百斤左右，完成任务的话，还不太够，还是要进屋里再搜寻一部分。随便拉开其中一扇门，言昊走了进去。

    刚一拉开门，言昊就看见——两个带着小红帽，身穿“狗东西”快递红色制服的丧尸大哥正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