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就在一起吧
林惊月不适地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天色越发昏暗，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大脑意识还有些混沌，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紧紧箍着。
林惊月茫然地低下头，黑色的衣衫映入视线中，鼻腔里除了泥土的土腥味，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沈霁风。”
“沈霁风？”她声音沙哑，无措地喊着。
男人的手死死地圈住她，脑袋搭在她肩上，没有反应。
林惊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遇上了山体滑坡，可是沈霁风一开始站的位置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他是怎么在刹那间扑过来抱住她的？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坐直，挣开沈霁风的怀抱，失去支撑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往地上倒，林惊月急忙伸手抱住他，这一动忍不住“嘶”地倒吸一两口凉气。
手臂和腿上的衣裙磨损严重，大约有不少擦伤，动起来刺痛感尤其明显。
沈霁风的伤势比她严重得多，右腿明显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曲搭在地上，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林惊月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她抖着手去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确定微弱的跳动声不是错觉后，才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
“沈霁风，你醒醒。”
“沈霁风”
为什么要扑过来呢？她脑袋里乱做一团，分明只是喜欢啊，只是喜欢，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她一点也不值得他这样。
“沈霁风，沈霁风”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哭什么？”男人的声音轻到她以为是错觉。
林惊月一怔，眼泪还含在眼眶里，她低头望去，沈霁风微眯着眼看她，英俊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无比苍白。
他喘了口气，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却很清楚地将面前的小姑娘看进了眼里。
沈霁风抬手，努力去够了一下她软软的脸，将刚落下来的那滴眼泪擦掉，这动作有些吃力，拉扯到身体上的某个伤口，痛得他忍不住拧眉。
“放心。”他声音有气无力：“不会让你守寡的。”
林惊月来不及擦眼泪，清冷的桃花眼里带着责怪：“你还开玩笑。”
沈霁风翘起唇露出一个痞气的笑：“真没事，死不了的。”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林惊月连忙扶住他：“你小心点。”
沈霁风这辈子除了小时候条件不允许之外，几乎没有依靠别人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高傲冷漠的，弱势之类的词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
可此时此刻，靠在林惊月怀里，被小姑娘纤细柔软的手臂轻轻揽住的感觉居然并不赖，还让人有些食髓知味。
他敛眸，声音难得带上示弱的意味：“林惊月，怎么办？”
“嗯？”她有些焦急地低头看他。
“我现在伤得半死不活，要靠你保护我了。”
林惊月抿了抿唇，终于没忍住低声道：“为什么？”
她说得不清楚，可沈霁风却听懂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扬起唇：“我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是初中的时候。”
“我完全不理解jack的选择，过了很多年以后还是不理解。”
“可是看到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想不了那么多，身体的本能告诉我应该冲过去。”
沈霁风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斟酌着开口：“我有一刹那的时间想过，如果我们死在那一刻的话，我最后悔的事，是没有好好回答你下午问我的那个问题。”
感知到宿主情绪的系统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宿主，你不可以向”
沈霁风没有再犹豫，屏蔽了脑袋里的声音：“我之所以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你身边。”
“是因为系统。”
林惊月瞳孔微震，愣在原地：“系统？”
沈霁风点头：“对。”
“或许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我的脑袋里的确存在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它告诉我，我是一本小说里的炮灰男配，只有完成攻略女主的任务，才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你就是那本书的女主。”
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生来高傲，怎么能接受自己只是一个被捏造出来的工具人，所以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我心里很排斥，对你也抱有偏见。”
说到这里，沈霁风停了停：“关于你之前听到的我跟唐兴说的话，我很抱歉，每个人出生成长的环境不同，我没资格去揣测鄙夷你的人生，毕竟我所拥有的的一切”他眼神暗了暗：“不过也只是投了个好胎。”
之前他总是刻意地去把原书里的女主和林惊月分成两个人看待，可他忘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有的改变，事实就是他所看不上的一切都是她努力生活和挣扎着的过去。
“虽然接近你的目的不纯，但是我后来做的一切都出于本能。”
林惊月心里翻江倒海，她没想过事实居然是这样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沈霁风其实和她是一样的，她觉醒了不属于书中人的意识，而他也从系统口中得知了一切真相。
她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声音干涩：“所以，在酒吧救下我送我去医院的人真的是你。”
沈霁风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林惊月点点头：“我在妙妙家看到了你的字迹。”
“你还记得我的字迹？”
林惊月沉默，他很快改口：“没事”
她只犹豫了几秒，便坦诚道：“是，我认识，因为我不止在医院看过，在那本书里，我看过很多很多次。”
“我没有系统，可我有书里所有的记忆，去年来横店当群演之前，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林惊月眼睛无悲无喜地低垂着：“梦里我遇到了傅修逸，他包，养我，送我进娱乐圈做演员，明明演员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梦里的我一颗心挂在他身上，做了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爱而不得的替身后闹得歇斯底里。”
“梦里也有个神秘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关注我，他的字迹”她看着沈霁风“和你的一样。”
沈霁风本就因为头上的伤有些晕，现在整个人更懵了。
所以，林惊月并不是什么穿越重生，也没有什么系统外挂，她只是真的梦到了小说剧情。
“我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但梦醒以后，妈妈真的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一切都跟梦里一模一样，所以我就逃出来了。”林惊月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的冷漠，她提到家人时没有丝毫动容。
可沈霁风一点也不觉得她冷血，将心比心，如果他生活在那样一个从小就被忽视被排除在外的家庭，现在不长歪成反社会人格都不错了。
更何况她明明善良温柔，优秀又坚定。
他握住她有些凉的手，声音很低：“你做得很好。”
沈霁风从来没有这样试图以自己最多的温柔去对待一个人，他说得很慢，似乎想让林惊月感受到她的真心：“你很勇敢。”
“我一直都没来得及反驳你的话，那天在小巷子里，你说你自私虚伪，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喜欢的。”
“可是你明明勇敢优秀，你对待演戏认真努力，对身边的人也温柔善良，得知自己的命运仍旧没有放弃，依旧努力地生活着，林惊月，你比你自己想象得优秀太多了。”
他扬眉，笑得桀骜：“能让沈二少爷对你俯首称臣，你怎么会不优秀？”
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灿灿作为朋友是第一个，沈霁风，是特殊的那一个。
她看着无论在任何事面前都非常冷静，像是很有自信的样子，可只有林惊月知道，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很小的角落里藏着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是很难彻底消除的，即便她已经走出命运的死循环，可说到底，一个从小在缺爱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内心深处极其敏感自卑。
她渴望有人爱她，却又害怕自己将真心交付出去后得不到珍惜，她怕自己把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后受到伤害，所以宁愿一开始就死守心防。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她很优秀，她非常值得被爱。
林惊月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渐渐变快的心跳，那强烈快速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大脑里分泌的兴奋的情绪像是要促使着她去做出一些并不理智的决定。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冲动，可是第一次，她选择试着不再去克制这种冲动。
她舔了舔嘴唇，很干燥。
“沈霁风。”
“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被她突如其来正式的询问打断了夸夸语的思绪。
忍不住舌尖顶了顶腮：“废话。”
“我都说了几遍了，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有事没事”
下一秒，少女的声音彻底让他愣在了原地。
“那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