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服软
沈霁风衣领上别着麦，他低头看着表情惊疑不定的林惊月，张了张嘴，最后只低声道：“让我试试。”
他手将将碰到刀柄时她已经快速地松开，沈霁风手指僵硬一瞬，才紧紧握住刀柄。
她是有多讨厌他？
尽管心里已经渐渐接受她对自己无意这样的事实，但沈霁风还是忍不住有一种茫然的委屈，虽然，他后来说的话的确很过分没错。
但再怎么说他之前也救过她好几次啊
沈二公子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追女孩子。
林惊月退到一边看他，印象里沈霁风并没有拍过武侠题材的作品，可他一出手，她就能看出对方绝对不是没经验的人。
相比于柔和更具有美感的剑来说，“舞刀”动作如果不够大气自然，稍有不慎就会显得异常违和。
他却表现得很好，个高手长腿长，使刀的动作异常漂亮，干净利落，如果换个造型和场地，妥妥地就是武侠小说中剑眉星目，孤高清冷的玉面刀客。
“不错吧？”武术指导语气里带着一丝欣赏。
林惊月颔首，没有多说，她谨记此刻的一言一行都在镜头下，以沈霁风的人气，直播间里保不准有多少人在看着她，说多错多，还不如保持缄默。
“沈老师在演员这份职业上的认真努力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当时我们在组里的时候，他主动找到我想多学一点武侠剧里的动作套路，包括像用刀，用剑，听说是在准备一个特别上心的试镜。”
他看到林惊月惊讶的表情，爽朗地笑：“没想到吧，他也有需要试镜的时候。”
“你别看他现在耍刀耍的漂亮，刚开始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费劲，我就没见过肢体这么不协调的人，偏偏他个子那么高，一动起来就更奇怪了。”
“不过努力总是不会辜负人的，他练了两个月，最后每种常见的兵器都用得有模有样。”武术指导喟叹一声：“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试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沈霁风调整了一下呼吸，黑色发带下额头渗出点点汗意，他抿了抿唇，大步走过去将刀还给林惊月，对上她复杂的眼神时愣了愣。
他刚刚做得不好吗？
沈二公子内心有一点点怀疑人生，他对自己的动作戏一直以来还挺有自信来着，难不成今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林惊月就一点也没被他帅到吗？
男人桃花眼一暗，声音带着点哑：“加油。”
林惊月接过刀：“谢谢沈老师。”
她犹豫一秒，还是认真地加了一句：“沈老师的刀法，很漂亮。”
沈霁风诧异，下意识反问道：“真的？”
她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眼前一亮，表情尴尬了一瞬间，轻声地说：“当然。”
【救命，这是什么期待夸夸的修勾？】
【沈帝啊沈帝，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是疾风，我已经在脱粉边缘了，想当初之所以饭他就是因为他酷炫狂霸拽啊！沈霁风你能不能找回自己豪门公子哥的bking人设啊！！你是这种女孩子夸你你还要再次确定一下的纯情吗？？？】
【已脱粉，再见jpg，拿了影帝之后就飘了是吧？不好好打磨演技好好拍戏来上这种流量综艺，还一点也不避嫌跟女演员之间的关系，不想当演员了就趁早回家好吗？】
【让我康康又是哪个梦女在跳脚了，看好戏jpg，当粉丝的就做好分内的事，不要管到人家演员私生活好吗？】
【沈一算不上流量，二不是爱豆，真没必要那你们饭圈那套捆绑人家，他是拍得戏少了还是水了？领衔主演的《谍影》马上就要在央8上映了，客串出演的电影也会在暑期档上线，过好自己的生活吧，别对别人指指点点。】
【虽然我也是疾风，但我觉得还挺好磕的（bushi），主要还是哥在林面前真的很不一样！！】
直播间里的硝烟林惊月暂时还不知道，结束第一天的排练后，晚上十点多她跟方虹从电视台出来准备回酒店。
“你跟沈霁风相处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微博上他粉丝都已经吵成一堆了，你自己的私信评论能不看就别看吧，来发疯骂你的估计不少。”
林惊月点头：“我知道了，方虹姐。”
方虹看看她如常的表情，不清楚小姑娘是不是把心事藏在心底，看她捧着手机认真地看微博，忍不住继续宽慰她：“你现在的两个存货都没播，粉丝粘合度不高，没多少人为你说话很正常的，更何况沈霁风的人气你也知道，别往心里去。”
惊月一愣，好一会儿才弯起嘴角，她的声音柔和许多：“谢谢方虹姐，我心里有数，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
“那就好。”方虹点点头，“对了，《梨园》暂定暑期档正式上映，6月开始你就要准备跑宣传了，庄导那边已经把路演的几个城市时间发给我了，我让灿灿放你房间，你回去记得看看。”
“这么快！？”惊月有些恍惚，想起《梨园》，想起周菀这个角色，这才发现已经时隔快要小半年，对于这部电影，她一直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因为这部电影既是她与书中的“林惊月”的交集，也是她全新人生的开始。
“都快半年了，说快也算不上快，我听说这部电影后头不仅环亚在捧，就连沈氏也空出旗下所有一线城市商场电影院的最优时间段。”
“不过想想沈霁风之前的几部电影，自家太子爷自家支持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林惊月却想到另一件事：“方虹姐，电影路演，沈霁风会参加吗？”
“沈霁风？不清楚，庄导那边没说。”方虹将车速放慢，目光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呢？”
“当然是不希望！”
林惊月下意识反驳，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些不自在，她只能重复强调道：“和他再扯上关系，我是还嫌挨得骂不够多吗？”
“哦，这样啊。”
方虹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
“惊月，你老实跟我说，沈霁风是不是喜欢你？他在追求你？”
“你也不用怕我不高兴，虽然我们之间的确有那样的约定在。”她指的是签约时林惊月自己提出的“35岁之前不考虑结婚”的事。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最重要的还是看你怎么衡量事业跟爱情之间的轻重。”
林惊月怔忡，她沉默半晌，望向窗外的无边夜色，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他今天在台下说“我条件选择她”的时候，目光认真炽热。
他喜欢她吗？或许，是真的有一点吧？
沈霁风看她的眼神那么热烈，让她有一种，那一瞬间，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的错觉。
林惊月没有再否认，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方虹以为她不想回答时，方才听到少女很轻的声音。
“就算真的喜欢，又能喜欢多久呢？”
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不是不疼爱她的。
她也曾是被妈妈抱在怀里轻声温柔哄睡的宝贝，她也曾伏在爸爸宽厚的背上，听着他奔跑在凌晨三点前往医院路上依旧带着笑的安慰声。
林惊月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因为林温言的出生所以变成书里冰冷的模样，还是从一开始，她就是生活在早早被设定好的剧情下。
他们按照剧情生下她，喜欢她，后又放弃她，厌恶她。
就像沈霁风此刻的喜欢，尽管那么热烈那么诱惑，可谁能保证，他不是另一个活在剧情里的人？
方虹没有再追问，实际上她已经后悔。
林惊月一个还不满20岁，正处在最青春最好年纪的少女，为什么能够轻轻松松说出35岁之前不会结婚的话？因为她从原生家庭里得到的爱太少太少了。
如同她一样，一个从小就没得到什么爱的人，很难对爱情和家庭产生一点点正向的期盼和希望。
酒店门口聚集着很多人群，林惊月从副驾驶上跳下来，将卫衣外套的帽子拉起来戴上，黑色口罩遮住她的大半张脸，跟方虹一起低头脚步匆匆地走进酒店。
绕过转角后方虹松了口气：“沈霁风的粉丝可真够猖狂的你”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正主站在电梯口，身边还有一脸无奈的唐兴。
他卸妆换上了自己的私服，烟灰色的薄毛衣衬得他长身玉立，有种瘦削带着凌厉的易碎感。
林惊月对上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脚下迟疑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走过去一起并肩立在电梯门口。
“沈老师。”
方虹难得有点尴尬，这种在人背后说闲话突然被抓住的感觉久违又微妙，她和煦地笑笑：“真巧啊，沈影帝，老唐。”
唐兴笑着寒暄：“确实巧了，哈哈。”
巧什么巧，某人在楼上看到她们下车所以特地跑下来蹲守只为一个偶遇，唐兴现在只庆幸，还好那瓶香水没让小张真的丢掉。
小少爷这是爱惨了。
四人进入电梯，唐兴特别有眼力见地拉着方虹站在前面，把后面的空间让给小两口。
寂静的电梯内，沈霁风低低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不起。”
他抿唇，有些话说出口后才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困难，他长睫低垂，眼神落在身侧的少女身上，她扎了个简单随意的马尾，乌黑碎发下莹白小巧的耳朵很好看。
“上次在一寸金说的话，不是我的本意，抱歉。”
唐兴竖着耳朵偷听，一颗心抓耳挠腮，一寸金？他没跟着去的那次吗？小少爷居然主动低头道歉了？天下红雨都没见过这事。
方虹斜眼看他一脸八卦的样子，顿时觉得伤眼睛。
林惊月没想到他会当着其他人的面突然提前这件事，而且，道歉？
沈霁风居然主动向她道歉？
她既惊讶又尴尬，大约是因为刚刚在车上才同方虹说过他。
“嗯，没事，沈老师不用道歉。”
沈霁风低头认真看她，努力辨别着她的没事是不是真的没事，徐尧以前似乎说过，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说没事就是有事。
他压低嗓音，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没事吗？你不生我气了吗？”
他的口吻实在太像哄女朋友，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这下连方虹也颇感不自在，跟唐兴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当门神。
林惊月有点难以保持脸上的客套笑容，她忍了忍，才让自己语气尽量正常：“沈老师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会生气。”
下一秒，温柔的手碰到了她，像是带着一点点电流。
“那，你把我微信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