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俯首称臣
最后敲定的剧本叫《寒月》，改编自绿江网上一个18线小写手绫柚的作品，编导在整理时才看到这个被夹带在购买的几个人气ip中赠送的小短文。
没想到歪打正着被沈霁风看中。
沈霁风选择这个本子的理由很简单，它是所有选项里感情线最少的一个，清水到连一场吻戏都没有。
《寒月》有点古早武侠风的味道，以女主角林陌为主，讲述了她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少女生涯因全家灭门戛然而止，一同长大的竹马拼死护送她逃离出来，只来得及刚同她表明心意便死在十七岁这年。
为了报仇，林陌付出巨大代价改头换面，以全新的模样和身份接近仇人殷固源的儿子殷逐风，一年后他彻底爱上了她，大婚之日林陌血洗殷家堡，殷逐风为了护她死在父亲刀下，林陌终于大仇得报，将殷固源的恶行公布天下，最后带着寒月刀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拍摄成品要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不可能将所有剧情呈现出来，所以对情节的取舍以及有效镜头的把控便成了至关重要的事。
《寒月》的四个主要角色分别是换脸前的林陌，换脸后化名牧月涵的林陌，与林陌一同长大早早领盒饭的竹马蔺云澜，被林陌利用最后还为她而死的谦谦君子殷逐风。
苏甜和坐在隔壁的盛况对视一眼，非常积极地举手毛遂自荐：“沈老师，我想演牧月涵。”
她说着看了眼林惊月，甜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她可不是傻子，明摆着后者的戏份更多一些，再加上没有遭遇变故的林陌都是一些打打杀杀行侠仗义的戏，一看就是个男人婆，丝毫没有气质，怎么可能吸粉。
相比而言换脸之后乔装身份的牧月涵就好多了，演柔弱甜美对苏甜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何况这时候的女主忍辱负重，妥妥的美强惨，要是演好了岂不是坐地吸粉。
苏甜的想法很正常，对于大部分年轻演员来说也确实是这样，内收的角色演得再差最多也就是木讷，可外放的角色要是演不好，那直接成脑残。
这几个月因为演“傻白甜”只演出“傻”，演“活泼”演得像“多动症”被骂上热搜的演员可不在少数。
沈霁风沉吟，尽管这种分配情况也比较符合他心里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林惊月，声音无端轻了许多：“你呢？想演哪个角色？”
宴楚敏感地抠了一下耳朵，他好奇地看向沈霁风，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沈霁风语气温柔了好多？
林惊月抿唇，澄澈的桃花眼微微抬起，从沈霁风面上略过后平静地收回来，态度自然地回答：“我都可以，沈老师。”
沈霁风眉心微皱，他不喜欢“都可以”这句话，总觉得，她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接受其他人挑剔后剩下的东西。
他不喜欢。
林惊月敏感地从他冷漠的表情里察觉到什么，以免又出事端，她赶紧加了一句：“我也想演换脸之前的林陌。”
怕他不信，在他看过来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沈霁风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不知为何像是塌了一小块，软软的使不上劲来。
“好，那就这么定。”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时刻被她牵动着。
宴楚急急忙忙举手：“那我要演蔺云澜！”
他本来就是来打个酱油的，肯定要跟更为熟悉的林惊月搭档。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又冰冷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主位上的男人长睫盖住沉冷的桃花眼，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快：“行。”
真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男人。
第二天便是节目录制，也就是直播的时间。
下午三点，《这就是演员》的直播间里已经蹲守不少观众，节目开播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两个月，参赛的草根学员随着过五关斩六将也逐步积累了自己的小小粉丝群。
【希望这次颜宝可以和贺沉组一次cp啊！明明都在同一个组里但是搭档了这么久都没演过小情侣呜呜呜。】
【我想看校园小甜剧，跪求这次的剧本整一个校园戏！】
【听说这期有飞行嘉宾！搓搓手期待一下。】
【该说不说前两天sjf就飞长沙了，会不会】
【楼上做梦呢，沈帝早就飞升，什么时候参加过这种综艺，《演员》虽然热度还行，但是远远不算大爆。】
【沈帝来不来不清楚，但是天晟皇太女应该稳了，小八不是在db都放了路透吗？到目前为止皇太女的两部作品都还没上，这次可以看看演技究竟什么水平。】
小八是微博上粉丝好几十万的营销号，日常分享偷拍到的艺人恋情或者非公开行程，尽管被很多大粉抵制，但是凑热闹的路人不在少数，热度一直很高。
林惊月“皇太女”的称号也是出自他的微博。
四点整，《这就是演员》官博正式官宣最新期的飞行嘉宾。
这就是演员：欢迎沈霁风的加入，本期竞赛，沈老师将带领由林惊月宴楚是个小太阳苏小甜甜演员盛况组成的踢馆队伍，加入导师队伍的比拼，请大家锁定六点整草莓tv《这就是演员》直播间，精彩不容错过。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瞬间爆上热搜。
前排被疾风包围，滑到非常下面的地方隐约看到稀稀落落少得可怜的剩下几位演员的应援。
宴楚坐在化妆室里，乖乖地让造型师卷着头发，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配上微卷的棕栗色头发有点像温柔的小王子。
只是他一开口便瞬间没了氛围，叽叽喳喳颇为聒噪。
“真羡慕啊。”
“我好酸啊。”
旁边的少女还是没有反应，他撇撇嘴，加大音量夸张地感叹：“诶~~”
林惊月无奈：“又怎么了？”
宴楚腮帮子不太高兴地鼓起：“沈霁风的粉丝太太太太牛了，”他抱着手机哀叹：“我本来还觉得自己人气挺高的，结果官宣的微博评论里面翻到第四页才看到我的粉丝。”
林惊月想了想，认真安慰：“那你要不看看我，估计你翻到第十页都看不到我的粉丝。”
宴楚一下子卡壳，悻悻地缩了回去。
没几秒，他突然又坐直，左右看了看化妆室，确定只有自己人后才凑近八卦地问：“对了月亮，你跟沈霁风关系特别熟吗？”
当初《梨园》剧组爆出热搜的时候林惊月还没进组，宴楚虽然关注过这个八卦但也不至于后来熟了以后旧事重提，但昨天事前会议上沈霁风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太一般，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回去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对劲。
以他八卦的性子，能熬到今天来问已经是稀奇事。
林惊月垂眼，过了好几秒才语气淡淡地回答：“没有，就是单纯合作过的前后辈关系。”
伫立在门外的男人沉默一瞬，转身离开。
沈霁风有自己独立的休息室，他冷着脸回到房间时唐兴还捧着手机笑呵呵地在玩斗地主。
精致的黑色盒子“哐当”一声落在桌子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诶呀妈，吓我一跳。”
唐兴摁下还在响着欢快音乐声的手机，看了眼扔在桌子上的盒子，又看了看他不好看的脸色：“怎么，没送出去吗？”
盒子里装的是一瓶香水，沈霁风亲自调的。
他几年前开始有用香水的习惯，以他挑剔的性子，当然不高兴跟别人用一样的，沈家给他专门弄了一间调香室，他闲的时候就会呆在里面打发打发时间。
拍完《梨园》的吻戏后，他在调香室里呆了三天，用唐兴的话来说浪费不知多少原料，最后得了这么一小瓶，一直放在那没动过。
那天去“一寸金”时他犹豫许久后其实带来了，本想借着讲和的机会送出去，没想到最后不欢而散，礼物也不了了之。
沈霁风坐在沙发上，深邃的桃花眼紧紧盯着桌子上的香水，耳边又响起她冷淡的话语：“单纯合作过的前后辈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在钻什么牛角尖，林惊月说得不对吗？
他垂眸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大概就是因为她说得是事实，所以他才不高兴。
“扔掉吧。”
“好啊？扔掉？”唐兴不敢置信。
这香水虽小，但造价可不少。
他对着小张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奈地收起盒子。
六点，《这就是演员》正式开播，担任主持人的是草莓台资深主持成洲，他出道二十多年，主持经验丰富性格圆滑和善，在圈子里人脉很广。
沈霁风的座位在四个导师旁边，节目开播后会先进行本场竞演的剧本抢夺和人员分配环节，因为有飞行嘉宾的加入，林惊月她们也会有登台亮相的机会。
这一整个环节都是在演播厅里进行直播，基本都是早就定好的流程，就连哪个组演哪个本子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唯有粉丝观众真情实感地替学员紧张。
镜头总是往沈霁风的方向扫去，他从开场到现在都没说过什么话，更别提互动，可就算这样，直播间里的弹幕每次在特写到他那张脸时就滚动得无比疯狂。
【老公超级适合发带！！好痞好帅，完美代入各种桀骜不羁的纸片人男主。】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卫衣加同色工装裤，宽发带将额前刘海束到后面，为他本就攻击性极强的英俊脸庞增添一分不羁和校园男主的热血洒脱感。
随随便便一个顶腮皱眉的表情就能苏得弹幕嗷嗷叫。
【宝贝今天帅死了斯哈斯哈，别顶腮了顶，我！！】
【我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阿风今天是想帅死谁喔。】
【什么叫脸在江山在，详情参考沈帝，完美消化各种风格就问你牛不牛。】
舞台明亮的灯光打在少女身上，她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柔软的乌发披在肩上，她握着话筒笑吟吟地站在宴楚身旁，看起来有些刺眼。
沈霁风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更响，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沈老师，沈老师？”成洲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嗯？”沈霁风目光闪烁了一下，话筒将他低低短促的声音扩散到全场。
直播间里被他的一个字苏到头昏的粉丝简直难以控制自已，满屏飞快地刷着“啊啊啊啊”。
“舞台上有没有您看好的学员呢？”成洲笑着打圆场。
沈霁风下意识望向站在舞台一侧的林惊月，恰好对上她清澈的双眼，脑海里安静许久的系统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当前宿主情绪值处于上下起伏较大的状态，为保证宿主的健康，自动开启好感度检测。”
“看好的演员”他迟疑。
“检测完毕——当前宿主好感度最高对象，女主林惊月。”
“我跟惊月合作过，她是一名很优秀的演员。”沈霁风的声音低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当前好感度为：90。”
“我无条件选择她。”
他终于投降，接受自己在她面前一败涂地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