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摊牌
贪婪殿上，落十一身躯挺拔，坚定的目光直视主座上的摩严，师徒二人互不相让，气氛一时僵持了下来。摩严本来压下去的火气一时涌了起来，八重天后期的威压投射过去，落十一被冲击得呼吸困难，但他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好你个逆徒，为师本以为禁闭数日能让你痛思己过，没想到你竟变本加厉。落十一，你是要翻了这天吗？”摩严拍案而起，一步步向落十一走去。
世尊心中极不痛快，十一这孩子一向忠厚老实，对他这个师父言听计从，没想到就为了这个糖宝敢和自己对着干。为了维护自己身为师长的权威，他试图放手一搏。
“师父，十一不打算欺骗您，若是这天阻止我和糖宝在一起，我便翻了这天又如何？”落十一顶着强大的威压艰难回答，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就凭你？愚蠢！为了一个女人葬送大好前程，值得吗？”摩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徒弟，既生气又无奈。
“师父，当年琉夏那件事情是您暗中操纵的吧？还有，茅山清颜道姑的失踪您也脱不了干系吧，还有我师兄竹染的母亲……您做了这些，难道夜里入眠的时候，就听不到鬼魂的哭嚎吗？”
摩严的身体一下子颤抖了起来，暴起扼住了落十一的咽喉：“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你怎么可能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异朽阁告诉你的对不对？”
“是一位前辈在我禁闭期间告知于我。”落十一面色不变，缓缓说道，“琉夏的那点本事怎么有可能偷得出神器，自然是您在暗中出手帮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扫清了障碍。”
“至于清颜道姑，当年三师叔下凡历练的时候与掩饰身份的她相遇，一路扶持，互相抱有好感，之后便毫无交集，仅此而已。您担心小师叔动了凡心，决定斩草除根。她在南海寻找遗迹入口的时候被您和天庭高手联手重创，之后下落不明。”
“至于我竹染师兄的母亲是为何而死，您应该记得吧，这件事长留不是没有人知道！”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会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红尘那个堕仙告诉你的对不对！”摩严突然想起来什么，身体犹如触电一般的向后退了几步，当初要不是红尘仙子突然出现，以清颜的实力不可能从他和天庭仙羽卫手中逃出生天。
“终究这一天还是会来啊！”摩严后退几步，失落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落十一见坐在高台上的世尊一脸落寞，便跪在了地上，惭愧道：“弟子不孝，辜负了师父多年教诲，但走出这一步，无论后果如何我自会承担！”
“曾经的清颜琉夏也好，如今的千骨糖宝也罢，您针对他们是怕师兄和两位师叔走上您的老路。十一知道师父做这些都是煞费苦心，可是您确定您做的这些是我们想要的吗？”
“师父，收手吧，纸包不住火，十一可以保证以上所说之事不会泄露一字，但您确定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吗？您又如何保证每次都能万无一失呢？”
摩严看着眼神清澈平静的落十一，知他所言非虚，不由得大为头痛，自己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徒弟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红尘那堕仙可是夏紫熏的师父，来历神秘，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她若真要散播此事，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完了！
摩严叹息一声，罢了罢了，竹染去了蛮荒，他膝下只有十一了，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已把落十一当成了自己孩子，就像竹染一样，孩子大了娶个媳妇也无可厚非。这个糖宝，虽然他横看竖看都不满意，但奈何落十一喜欢。
落十一抬头看了一眼世尊，语气坚定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世间有情女子何其无辜，她们有了爱人又有何罪？糖宝一向安分守己从未作恶，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
摩严轻咳一声，雏鸟羽翼渐丰，他留不住了。
望着满含希冀的十一，他踌躇道：“我可以同意你们俩人先在一起，至于订婚与否，就要看你们俩的表现了。”
落十一连忙跪到了地上，重重叩了几个响头，惊喜的道：“多谢师父成全，十一定不负师父厚爱，好好孝顺师父。”
摩严看着落十一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叹息，他当初收落十一为徒时也沒见他这般高兴。
“先别急着高兴，既然你们要在一起，有些事情我也要和你说一下，你是长留的希望，你肩负着长留的未来！”
落十一见师父语气郑重严肃，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十一，不论你以后能不能做上掌门，记住一句话——自古仙神不两立。”
“上万年前，我长留开山祖师、天庭初代玉帝和隐世仙族联盟盟主并列为仙界三大巨头，三人修为都在仙界最顶端，与神界之主相当，神界之主发觉仙界实力对神界造成了巨大威胁，悍然发动战争试图抹除仙界。”说到这里摩严冷笑一声，脸上的伤疤抖动。
“可惜神算不如天算，神界打输了，恼羞成怒之下放出了妖神，结果却被妖神所灭，仙界联手方才将妖神重新封印，各派高手几乎死伤殆尽，方才将妖神重新封印。”
“十一，是不是觉得和史书记载有所不同？”摩严看着听得发愣的落十一，忽然发问。
“那一代女娲后人甚是可恶，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居然动用了遗神书封印了神界，限制所有人突破到十重天及以上的境界。神族已亡，还想霸占着天材地宝，借此死灰复燃，真是痴心妄想……”
“异朽阁和那些上古遗神关系不浅，你把糖宝的心拴住了，就是牵制住了异朽阁，若是能将她策反，成为打入异朽阁内部的的棋子、捅向异朽君心脏的尖刀，凭这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长留掌门之位就非你莫属！” 摩严脸上横肉颤动，显得颇为激动，并没有注意自己徒弟的表情变化。
下面的落十一看着师父滔滔不绝的讲话，内心却是充满了失望，师父，十一从前对你可是无条件的信任，你就这样欺骗十一的感情吗？要不是红尘前辈告诉了他不少上古密辛，还真就稀里糊涂相信了师父的说辞。
师父，你若知道长留历代先祖传下来的所谓“赫赫功勋”都是欺世盗名所得，一生的信仰瞬间崩塌，又会作何反应呢？
不忍出言打击，有些心灰意冷的落十一默默应承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能尽快把糖宝送出长留。
“你且好好表现，至于何时定亲……”
摩严犹豫片刻道：“这件事我和子画商量一下，来日确定此事。”
“是，师父，徒儿告退。”落十一庄重地行了一礼退出大殿，但心中还是暗自奇怪，他和糖宝定亲为什么要和尊上商量啊！
摩严淡淡嗯了一声，虽然他同意他们在一起，但他打心眼里瞧着糖宝不顺眼。他挥了挥手，示意十一可以离开了。
绝情殿上，刚刚忙碌完的花千骨深呼了一口气，今天可真是一波三折，事情够多的。厨房和炼药室都是烟火之地，来回奔波又久居其中难免大汗淋漓，擦去了额头上晶莹的汗珠，花千骨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殊不知此时白子画就在不远处悄悄地看着她。
汗水浸湿的衣物紧贴紧贴娇躯，玲珑有致身材曲线完美的展现在他面前，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一时间心下慌乱没有掩盖住自己的存在，直接暴露在花千骨的面前。
“师父，你出关了！”花千骨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疲惫，欢欣雀跃地冲了过去。
“嗯，只是有所感悟沉淀几日，谈不上闭关。”白子画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花千骨几番，向书房走去。花千骨被看的不明所以，呆呆地跟了上去。
“师父，世尊为什么不让落十一和糖宝直接成亲。”书房内，听白子画一番陈述之后，花千骨奇怪蹙眉问道。
白子画端坐在书桌前的檀木椅上，把手中的书轻轻放在书案上一放，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小徒弟：“你师伯的脾气你也知道，难得他同意十一和糖宝在一起，就先这样吧，成亲之事且留待日后再议。”
“嗯！”花千骨轻轻颔首，世尊怎么变得这么狡猾了，日后什么时候成亲，成不成亲还不是世尊说了算。
她凝望着书案前低头看书的白子画，笑吟吟地讨好道：“世尊性子执拗，也就是师父你和儒尊两人还能劝得动世尊。”
白子画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幽幽的道：“你知道就好。”
花千骨秀美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颜，她突然身子前倾，把手臂支在书案上，螓首微微凑近白子画，一股独有的香味扑鼻而来：“小骨知道师父尽力了，所以小骨今天特意做了师父最喜欢的桃花羹来犒劳师父。”
白子画抬起头来，只见近在咫尺的花千骨面色娇艳，眼波盈盈，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白子画鬼使神差的竟想起梦中自己和她抵死缠绵一吻定情，一时心神大震，连忙不着痕迹地转移了目光，轻轻点头。
“小骨，你作为一派掌门，仙剑大会你需要代表茅山队伍参加最后的比赛。”白子画淡漠的语气传来。
“是，师父。”花千骨心头一颤，虽然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听师父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两条平行线虽然永不交接，但能彼此步调一致；两条相交线即便必定相遇，之后却意味着各奔东西，永不相见……
相比之下，两条平行线是不是更幸运一些呢？
望着花千骨远去的背影，他松了一口气，小骨总算是走了，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毕竟坐怀不乱对如今的他还真是一种莫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