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水下曲
“要游泳，我们要游泳。”
酷夏的一天，性格早就变得活泼的西宫夫人如是说道。
“可是妈妈，我和姐姐都不会游泳。”
西宫结弦适时举起自己的小手，大声回应她。
“没关系，我会就行。”
西宫八重子把清凉穿着的胸口，拍得荡起一圈涟漪，行为实在不雅。
“这不是个好主意，盛夏里玩水，弄不好要中暑。”
大厅内，未央坐在冷气口下方的沙发上，委婉地拒绝了西宫家女主人的邀请。
而他的对面则是硝子，女孩正拿着一本单词本，在做着口语表达的练习。
“中暑？怎么会，又不是要到海边去游，就在自己家的天台上游，顶头还有遮棚。”
西宫夫人抱着臂膀就走过来，举起手指着正呼呼运作的空调，道：“相反，暑假里整天都窝在空调前，这怕才是要得空调病。”
说着，她就按下硝子拿着的书籍，把女孩的脸捧在双手中，问：“硝子，你说妈妈说得对吗？”
硝子有些不知所措，迷茫的小模样，显出十足的可爱。
就这样被母亲温柔捧住脸蛋，然后被带着点了点头，未央在后面看得清楚，是西宫夫人在带着女儿点头的。
紧接着，少年就见对方回转过身，便拿起旁边桌上的空调遥控器：“看，就连硝子也点头同意了，未央你也就别总赖在空调房里，该出来运动运动了。”
“我每天都有做至少一个小时的无器械健身运动。”
未央终究没把这样的大实话说出来，只在内心中默默感叹，人因环境产生变化的可能性的大小。
初次见面时候的职场女强人，如今的西宫八重子却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的生活过得精细起来，对于细小的事情开始较真。
买房时，只是被当做附赠品的天台泳池，对于现在的西宫夫人来说，却是一定要计较的地方。
未央大抵能够猜到对方此刻的心思：毕竟是花了钱的东西，就这样闲置了，是一种浪费。
而为了不浪费，所以就得使用，哪怕在整个西宫家里，就仅有她一个人会游泳。
这就和买了电影票，在看了十分钟后，发现一点都不好看，但因为是花了钱买了票的缘故，就算不好看也硬是要看完的止损心理一样。
当然，这是一种强盗逻辑，忘记了在其中人所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去看电影、又或者，收拾泳池并放一泳池水的成本。
但这种逻辑存在，便有着它的道理，未央觉得自己是难以说服这时候的西宫夫人，便也就没有多费口舌，默默地接受了自身被拉做收拾泳池主要劳力之一的事实。
整一个上午，未央就拿着刷子在天台上跟两个女孩、以及西宫夫人收拾起许久未被使用的天台游泳池。
泳池倒不算太脏，四个人合力也就收拾了一个小时左右，但往泳池里放水却是多花了时间，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才放好。
“该死，那个卖房的根本没和我说过，泳池就只有四个小水龙头可以放水。”
听着旁边西宫夫人的抱怨，未央心道：【在那之前，你也没想过要使用泳池游泳的功能，还打算着在天台泳池上加个盖子，将之改造成储物室呢！】
“既然水放好了，那么我们就来活动活动身体，然后下水吧。”
西宫夫人说着，果断脱掉身上的外衣，露出了里面一身连体式的露背泳衣来，却是早就穿好在里面了。
“硝子，结弦，你们在那里躲着干嘛，赶紧过来啊。”
顺着西宫夫人的目光看去，未央一下子就看到了在连接天台的落地窗后边，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紧接着，脸上泛着一丝羞涩表情的硝子，就被自家的妹妹结弦，推着从落地窗的房间里走到了天台上。
日式学校的泳衣——死库水，结弦还好说，只是平平无奇、泛不起一丝波澜的小学生模样。
但作为姐姐的硝子，有些发育过早的女孩，让未央连忙按了按自己有些发酸起来的鼻梁。
未央第一次感觉到，看到异性流鼻血的那种事，竟然不是某些日式作品里的胡编乱造，他的鼻腔里确实有着想要流出点什么的冲动，有点像是上火时候的那种表现。
未央闭上眼，揉着鼻梁，深吸两口气，上火的感觉，才逐渐被他压了下去。
再睁开眼时，硝子就已经来到了西宫夫人的旁边，看得出来，她应该相当不适应穿泳衣的感觉：手不自觉抬着护在身前，腿则时不时地弯起，想要遮挡住更多大腿上雪白肌肤的样子……
结弦倒没有硝子这般的表现，许是年纪更小，大咧咧地就赤脚跑过来，问：“未央哥，我的泳衣不错吧。”
她还转了个圈，举起手并抬了抬腿，让未央看更多的学校泳衣细节。
“嗯，很好，不错。”
未央点着头，拍着手表示同意。
“那我姐姐的呢？”
结弦又问。
“非常好，也不错。”
未央稍微地在椅子上坐后了一些，微笑评价道。
“别扯这么多了，你也赶紧地去换上泳裤。”
西宫夫人看过来，认真看了他几眼，就说道。
“我就算了，我没有泳裤，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游好了。”
任何人都有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未央也同样如此，他就不喜欢游泳，原因是他曾经溺水过。
西宫夫人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放心，泳裤我早就帮你买了，中午时候我就放在你的房间里。”
“好吧，我不会游泳。”
未央认真看着西宫八重子说道。
“没关系，结弦和硝子也不会，你们三个我一起教。”
她说道。
“这不好，西宫阿姨你只有一个人，我们却有三个，万一其中有两个溺水了呢？”
“溺水，你指的是在只放到了一米五水深不到的天台泳池里？”
西宫八重子似笑非笑，“好了，你不想游，阿姨也不勉强，就当是过来帮帮忙，教人游泳这事，我算是外行，你就站在水里，在有必要的时候，帮我托起她们。”
。。。。。
“学游泳的第一步，便是憋气和吐气……”
天台泳池里，西宫夫人教着自己的小女儿结弦做着第一步的练习，时不时地就将目光瞥向一旁，然后就会露出莫名的笑容。
硝子由于耳朵听不见，学习游泳的时候便复杂了一些，未央选择用实际行动帮助她学习。
深吸口气，依照西宫八重子说的，将脑袋埋进水里，在脑袋彻底进入水面下后，水的冰冷感和晃动感，便清晰地传递进脑子里。
未央身体不自觉产生了一些不适，却是曾经溺水时候带来的心理阴影，本能地让他有了恐惧的感觉。
但只是身体上的一些排斥，勉强还是能够克服。
缓缓地，未央就在水底下睁开了眼睛。
对面，学着睁眼的硝子刚好看过来，接下来却是学会吐气，但并不是一下子吐光，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嘴里吐出气泡。
一颗，未央轻轻吐出气泡，又一颗，却是硝子吐的气泡。
并不算寂静的水下世界，能清晰听到咕噜、咕噜的气泡声音响起。
从水面上投射进来的光线，在气泡升起的过程中被折射，对面女孩的样子也在这种折射的朦胧光线中，变得唯美起来。
未央睁大了眼睛，一次次与水中对面的硝子纯真眼眸对视，突然他觉得下水似乎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到了后面，两人都熟悉了游泳的第一步，更是在水下玩起了吐泡游戏。
“咘、咘咘……”
“咘咘、咘……”
由气泡组成的单调曲调。
硝子的耳朵听不见，但没关系，震动的声音，她是能通过骨传导感受到的，水下的震动格外清晰。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能让听得见的未央和听不见的硝子，都站在同一个境地。
一个在提着曲，一个在伴着奏，组成了简易的曲子，像是资深者引导着初学者做下的即兴产物。
【第一次的游泳，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快乐/再一次的进水，见到了无法述说的美景，出现在水下对面的景色，则无法抹去地印刻在脑海里……】
单调而又无聊，显出几分自娱自乐的即兴曲子填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