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心如死灰的王援朝
毛洪俊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小孩，两口子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可就是光开花不结果。房东告诉他，说是离县城不远的山上有一座庙，挺灵的，建议他去拜拜。搞不好就有孩子了。但就是上山的路不好走，弯道多，路又窄，开车去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驾驶。
等到毛洪俊和他老婆办完事，刚要开车下山时，一个小男孩将皮球踢到车子下面，他老婆让他去帮忙把皮球捡出来。于是他钻到车子底盘，把皮球捡出来的同时，无意间发现车子的刹车油管被人破坏了，不出意外的话，车子开到半山腰的时候，就会因为没有刹车，冲出道路，摔进山下波涛汹涌的大河之中，骨头渣都捞不到一点。
毛洪俊毕竟也是在公安局工作多年，虽然干的是法医工作，但也是跟着刑警办理过无数的案子。他立即想到这是王援朝要杀人灭口了。
他们才来这个县城没多久，除了认识租房的房东大娘，基本上没有人认识他们。除了王援朝，毛洪俊想不到还有谁一定要他们的命。
当毛洪俊想到这一点后，不禁毛骨悚然起来，但更多的是如何计划保命。他清楚王援朝的为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没有结果是不会罢手的！这次是老天可怜他们两口子，让他发现了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可下一次呢？下次还有那么走运吗？
毛洪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还没有被商业开发，周围没有安装摄像头，但他不敢大意，让他老婆下车，只好带着老婆小心得开着车子下山。
路上，毛洪俊将心里的担忧以及计划告诉给了他老婆，让她在前面拐弯处下车，迅速跑进路边的树林里躲起来，等到天黑后他再回来接她。
毛洪俊精心选择了一个拐弯的地方，那里路边的树林很茂盛，从上面根本看不到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他趁前后没有车辆，迅速将车子减速，让他老婆跳下车子，钻进了树林。他才开着车子继续前进。
等到他开车到上一个类似的地方，他打开车门，跳出了车子，当他跑进路边的树林时，身后传来车子冲破路边的栏杆，一头扎进山下河流的声音。
毛洪俊躲在树林里，不敢出来，因为他不知道，给他车子做手脚的人，是否走了，所以，他宁愿多遭点罪，猫在树林里，也不愿冒险行动。
天终于黑了以后，他才走回去找到了他的老婆，他的老婆当时吓得不轻。不过，比起命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毛洪俊带着老婆深一脚浅一脚得下了山，找了理由在附近农户家里住了一晚。租住的房屋，他们是万万不敢回去的，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晚上，两口子就在惴惴不安，惊魂不定的情况下度过了。第二天，毛洪俊打电话告诉房东大娘，他们是逃婚跑出来的，现在家里的人追过来，让好心的大娘帮帮他们。将他们的行李简单打包，带到长途汽车站附近，为了他们今后的幸福，不能让家里的人抓回去。
房东大娘是位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的侠女，丝毫没有怀疑毛洪俊的话，反而在他的电话指挥下，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打包，比如身份证之类的，还有他老婆的提包，那里面装着他们一生的积蓄，银行卡可不能丢了，要不然补办手续麻烦不说，万一泄露了行踪，就会带来王援朝锲而不舍得追杀。
房东大娘将毛洪俊两口子的重要的东西装进一个旅行包中，按照约定在长途汽车站附近交给了他们。他们自然是对大娘感激涕零。
毛洪俊他们没有选择坐长途汽车离开，买车票需要出示身份证，他们不敢冒险，而是包了一个车，离开了。他们以这种方式，连续换乘了几台车以后，最终在一个更偏僻的小县城里落下脚了。
生活虽然低调，但很温馨！毛洪俊的老婆经过这次的经历，居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不得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要不是他老婆生小孩，在医院里留下了相关身份信息，估计要找到他们，还真得大费周章了！
这也不能怪毛洪俊，他必须要隐藏住自己一家人的所有信息，只有让王援朝找不到他们，才会认为他们已经在那场车祸中死掉了，他们才是安全的！
这也是他们两口子最终选择在这个小县城落脚的原因，这里民风淳朴，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世无争的日子。还有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是，这里对身份管控的不是那么严，这才是他们一家人，能够悄然无息生活了这几年最大的原因。
至于毛洪俊为什么不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不选择报警，寻求警方的保护，这个原因就不说了吧！换成任何一个人，报警试试？
“怎么！你就盼着他死吗？”杜美燕反问道。
“喔！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随口说说，毕竟他曾经也做过我的下属。”王援朝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从最初的惊愕回到了一脸淡定，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对于像王援朝这样的人，有着丰富经验的人，对其进攻，只能让他不知道将要在哪里进攻，才有效果。跟他打阵地战，只能徒劳无功！
杜美燕并没有急于揭穿王援朝的把戏，而是平静得继续说道，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万娇美虽然蠢，但她的男人可不蠢！还记得彭敏吗？你的高中同学，万娇美两口子可是留了一份大礼给彭敏喔！
王大局长，你还挺上镜的，要是你当演员，一定很出彩！”
“啊！”王援朝大叫一声，猛得站了起来，随即重重摔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以至于医生进来了，也没有发觉。
“王援朝，你提出要休息一下，按照相关规定，我们要对你做一次身体常规检查后，再让你休息，希望你予以配合！”杜美燕大声说道。
“我看还是免了吧！就不麻烦你们了！”王援朝有气无力得说道。
“王援朝，你也是知道规矩的！既然你提出头痛难忍，那么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安排医生对你做检查，请不要为难我们！”杜美燕再次强硬得说道。
“我感觉好点了，就不检查了吧！可不可以给我一根烟？”王援朝再次拒绝了杜美燕的要求，言语间一下子颓废了很多，忽然之间苍老了许多。
杜美燕掏出包里的香烟，给王援朝递了一根，用打火机给他点燃。自然了，烟和打火机都是从赵伟那里顺来的，看来有一个抽烟的老公，也不是坏事！
“王援朝，头好些了吗？现在你是要休息，还是聊聊？”杜美燕问道。
“我感觉好多了，就不休息了！我们还是接着聊吧！”
“那你要怎么聊？政策和法律你都清楚，都已经是兵临城下了，怎么还想着负隅顽抗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有用吗？终究还是要面对吧！能真正帮你的，除了你自己，就只剩下我们了！
生与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同志，我也曾无数次坐在你那个位置上，说着同样的话。这些道理我岂不明白！”王援朝感叹道。
“劝人容易劝己难！我相信你曾无数次浮想联翩，这一天得到来将是一个怎样的一番情景；我相信你，你终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得度过每一天；我相信你，你也努力过，竭尽所能想回到正道上来。然而，你真得错了，而且是错得很离谱！当你面对一个错误时，想到的不是如何积极去改正，而是用新的错误去掩盖前一个错误，这样无限循环，后果越来越严重，最终陷入深渊之中，被吞噬！
对于你的人生，我不想过多评判。或许，你认为你糟糕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号，但即便这样，我也想说，你给你的孩子留下什么？你希望他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里吗？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吗？”
王援朝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将其踩灭。然后盯着杜美燕缓缓说道，“儿孙只有儿孙福！我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哪里还顾得上他，但愿他能自求多福吧！”
杜美燕敏锐得捕捉到王援朝思想发生的变化，他无意间暴露出来的对生命的渴望，还有对儿子的愧疚，这让杜美燕看到了一线曙光。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面对死亡，都能做到从容不迫，视死如归的！
但是，杜美燕隐约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踏实，王援朝人性的流露多多少少带有那么一点表演的成分，他不该也不会如此脆弱不堪！难道，这又是他的一次试探？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死亡了，那么你可曾有悔意，愧疚？哪怕是一点点！那些枉死的灵魂，可曾得到安息？”杜美燕转攻为守，面对这样的老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朱熹也曾说过‘鸟畏死，故鸣哀；人穷反本，故言善。’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终究一场梦而已！”王援朝脸无表情得说道。
“怎么？这就看透红尘了，想遁入空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