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线索排查（一）

    三天后的上午，市反腐败部门的小会议室里，市第一人民医院初核小组的成员与市委巡察办的同志们交换了巡查的情况，并将调取医院的财务资料进行了移交。

    市委巡察办的副主任朱主任，将此次巡查的结果向大家做了通报，市委巡察办对市第一人民医院常规巡查工作中，大致发现如下三个问题：

    第一、市第一人民医院普遍存在违规发放奖金、津补贴的现象，平均每个医生违规领取奖金、津补贴，这五年下来有6万多元，护士要少些，也有3万多元。如果有一定职务的医生或者护士就更高了；

    第二、市第一人民医院这五年来，通过招投标采购了大型医疗器械有6台，采购资金共计8000万多元，招投标手续齐全，程序合法，但是有三台机器在支付货款的时候，存在违反合同规定，提前预付货款的现象；

    第三、市第一人民医院长期存在院长李志坤长期不在岗的情况，医院的业务工作基本上都是副院长钱志豪在主持。

    市委巡查办朱主任等着交接手续办好后，与赵伟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巡察办的同志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我们有事情要做了，我做一下分工，罗良、余新和潘阳一组，重点查阅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疗器械采购情况，着重注意那三台大型器械，为什么提前预付货款？潘阳在网上通过大数据比对医院采购这些器械，并通过财务资料务必弄清楚是什么样的人在与医院交易？并尽量掌握其个人信息，越详实越好！张妈和小杜一组，重点查阅医院医疗耗材采购情况，还有中层干部以上的个人信息申报表。我们通过查找医院已经发生过的事，通过事情找到人，然后再让这个人来给我们讲故事。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思路，明天下午4点开分析讨论会。大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都清楚没有？”

    “没有！”大家整齐划一响亮得回答，让赵伟很是满意，他要得就是这种气势，这就是一种即将带领他们奔赴沙场，浴血奋战的气势。

    查阅财务资料是一项枯燥乏味，需要耐心细致的工作，但又必须这样做，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至于那些仅仅只是通过缜密的推理，上下嘴皮一打，就能让嫌疑人俯首称臣，甘心伏法，大多存在于小说、电影里。但凡案件的查办，尤其是职务犯罪案件的查处，更是需要大量细致的排查工作，在一件件看似合理合规合法的事件背后，挖掘出超出常规的端倪，进而确定侦查方向。这一点与公安机关侦查刑事犯罪相似，通过排查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结合案发现场的物证，判定情杀、仇杀或者图财害命等，然后通过排查进一步锁定犯罪嫌疑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下午了，快到幼儿园放学的时间，赵伟便将张妈撵走了，让她回去接她家“神兽”回宫，张妈的老公出任务还没有回来，要不当初借给他们公安局的车早就还回来了。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只要是情况允许，赵伟都会让安排这帮兄弟伙照顾好家庭，单身的陪陪女朋友压压马路，或者陪着父母看看电视，聊聊天也行。总之工作再忙，也要挤时间照顾一下家，这就是赵伟的工作原则。

    由于张妈被赵伟撵了回去，她的工作自然落在赵伟身上。其他人对赵伟的这种做法没有表示反感，反而觉得老赵这个人有情义，对同事、下属是真得好，不来虚的。

    于是赵伟便和杜美燕搭档一起查阅医院的耗材采购销售财务资料了，很快杜美燕发现赵伟翻阅财务资料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发现有怀疑的地方，便用笔记录下来票据的票号以及大致内容。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快到夜里12点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张妈提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

    “兄弟们，别看了，过来吃夜宵了，都是那么平时爱吃的。”张妈招呼大家吃东西。大家也没客气，纷纷拿着自己喜欢的食物开吃起来。唯独赵伟没有起身取东西吃，而是看着桌子面前的一叠材料，入了神。

    张妈将一盒炸臭豆腐递到赵伟面前，炸臭豆腐的特有香味才将陷入深思的他唤醒。

    “张妈，家里都安顿好了吗？神兽没有让你侍寝吗？”赵伟接过臭豆腐，笑着说道。炸臭豆腐是赵伟最喜欢的夜宵，这东西闻起来臭，可一旦吃到嘴里，那股浓浓的香味顿时在口腔里四处乱窜，要是再配上点辣椒面，那感觉如同成仙一般。赵伟喜欢吃炸臭豆腐除了它独特的味道，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要通过表面看到实质，就像这臭豆腐一样。

    “家里都安顿好了，我家死鬼晚上打电话回来，说是凌晨2点回来，让小兔崽子听到了，一直闹着吵着非要等他爸爸回来才睡觉，直到快11点了，终于闹腾够了，才睡着。这个小兔崽子，太会折腾了，我差点都要给他喂安眠药了。老赵，这看得如何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猫腻？死鬼回来了，我就可以归队了，我还是跟小杜查耗材吗？”

    “张妈，你家老公半夜回来了，你不呆在家里，跑到我们这儿跟一群光棍混，几个意思？是不是要逃税啊！”罗良嘴里叼着鸡大腿，开着张妈的玩笑。

    罗良的俏皮话引来大家一阵大笑，连杜美燕也控制不住抿着嘴笑起来。开怀大笑有利于降低压力，缓解疲惫，这是调整工作状态最好的方式之一，因此，赵伟并没有阻止大家伙的嘻哈打闹。

    “时间也都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吃完张妈的爱心夜宵，都回去休息吧，免得发生逃税漏税的现象，引发警廉冲突。”赵伟的话再次引起大伙一阵哄堂大笑，把张妈闹得成了一个大花脸。

    赵伟帮着张妈和杜美燕将会议室收拾了，并将所有材料放进保险柜锁好后，才用车子将她们俩挨个送回家。等到他回到家后，已是凌晨1点了。

    赵伟蹑手蹑脚，轻手轻脚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脑海浮现出关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件件事情来，这是赵伟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每天睡觉前，都会将白天经历过的事情，回放一遍，起到查漏补缺的效果。

    突然，赵伟一跃而起，拍着自己的脑袋，脱口而出，“我靠，怎么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