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待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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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聪双眼迷蒙地盯着谢咎看了一眼，大概是不想要男老婆，忽然瞪大眼睛，脸“唰”的一下变成了惨白色。
“你、你……别找我、别找我！！”
谢咎的脸色非常臭。
项意欢好整以暇，表情都没变：“认出来了？”
林聪喉咙里却发出怪异的咔咔声，整个人都磨蹭着往后退。
他那样子都快吓尿了。
谢咎这才想到自己的背后贴着个“鬼”呢。
林聪这明显是认出来他背后的东西了，难怪项意欢问林聪这是不是你老婆。
冷眼看着眼前的非严刑逼供，谢咎很快想到一个破绽，林聪是游戏里的风车模式玩家，他要找人互换余额，那么不犹豫地就找自己的老婆？而且这家伙失踪了好几年，黄明月会那么乐意和他换吗？
“滋——”
仿佛耳膜深处被刺进了一根长长的尖刺，电流声响起的同时，谢咎双耳剧痛。
他隐约听到项意欢在喊他，看到项意欢转身朝他伸出手，那张总是挂着自得的微笑、且有些欠揍的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却很快沉入一片黑暗中。
谢咎感到左手无名指一阵冰凉。
有什么在窸窸窣窣地响，好像是床单被套磨蹭发出的声音。
有人在他身侧坐下了，床垫为之下陷一块，他伸手按了床头灯的开关，灯光一亮，他就看见了林聪含情脉脉的脸。
“喜欢吗？”林聪问。
谢咎抬起左手，那是一只细白的手，属于女人。
而无名指上多了一颗闪耀的钻戒。
妈的，他又变成别人了，这次还是黄明月，就是不知道属不属于做梦的范畴。
“她”的呼吸急促，脸上也滑过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可置信地问：“老公，这是、是给我的吗？”
林聪伸手过来将“她”拥在怀中：“当然是给你的。”
“她”嘴唇颤抖，翻来覆去地看那枚钻戒，然后紧紧地拥住了林聪。
只听男人在“她”耳边说：“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她”被牵着手走下床，到了客厅，就看见摆在沙发上的粉色婴儿摇篮，再走近了，就看清了摇篮里那个粉扑扑的熟睡的小婴儿。
“她”这下是真的惊喜，反反复复地问：“谁的孩子？这是谁的孩子？”
林聪从背后拥着“她”：“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她”捂着嘴哭泣。
戒指、孩子。
好像一觉醒来“她”想要的东西就都有了。
“我这次回去，找到了一家人。”林聪说，“这家人很有钱，在我们A市也算有头有脸的，就是唯一的女儿早恋怀孕闹出了丑闻，他们要有偿找人领养小孩，我经过朋友介绍悄悄领养回来，再用那笔钱给你买了戒指，怎么样，喜欢吗？”
“她”颤抖着不停地流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聪说：“这下好了，过段时间我们把孩子带回去，就说已经治好了我的病，我就再也不用看你爸妈的脸色了。”
“她”赶紧摇头：“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林聪道：“可是我介意啊，我怎么舍得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老婆，你会愿意养这个孩子，跟我一辈子吗？”
“她”再次喜极而泣，紧紧抱住男人：“我愿意的！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亲生的孩子……”
谢咎想吐。
他困在“她”的身体里，看着手上的钻戒，一阵阵地犯恶心。
视野转换。
那枚钻戒被狠狠掷在地板上，一文不值般，弹了好远，“她”尖利地喊道：“你怎么可以那么做！你那是犯罪！你知不知道啊！”
一旁，两三个月大的婴儿坐在婴儿车里，吃着安抚奶嘴。
婴儿长得肥嘟嘟，眼睛大大的，非常漂亮。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林聪蹲在地上揪头发，涕泪横流，“再过几天警察就会来抓我，我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她”哭喊着：“那你现在就去自首啊，你说你没有杀人，你为什么不去自首？！”
“不行……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是无辜的。”林聪说，“可是他们不会信，他们不会信我。你不懂，都是因为这个游戏！这个恶魔游戏！是她先把风车转给了我，现在恶魔开始唱歌了，我会活下去的，你等我，我只要再去找到人和我交换……”
“我要和你离婚。”“她”说，然后看向了孩子，眼泪不断滑落，“我会带着孩子去报警。”
……
“谢咎！”
年轻男人的怒喝将人惊醒。
谢咎睁开眼，项意欢眉头紧锁的脸映入眼帘。
下一秒，谢咎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大吐特吐。
项意欢：“……”
项意欢手撑额头：“得，真是活久见，我这还是第一回凭长相把人恶心吐了。”
谢咎吐完，忍着不适漱完口。
刚走出卫生间，就见项意欢对他说：“又中招了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特地为你做的高定头盔你还嫌丑，你瞧瞧——”
这货的嘴巴不加以阻止会胡扯到天荒地老。
谢咎眉目间都洇了水，眼眶还有些发红，开口打断了他：“我觉得，我背后这个可能不是黄明月。”
“嗯？”项意欢闭嘴了，又转头看了看林聪，“不是吗？”
林聪已经吓得腿软，根本不用项意欢钳制，看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吓尿。
总之谢咎和项意欢现在都离他远远的。
谢咎说：“可能是那个失踪叶太太。”
林聪听到这个名字，再次惊恐地朝谢咎看来：“别找我、别找我……”
项意欢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觉得不耐烦了，“啧”了一声，迈步朝他走了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谢咎听不清。
只见林聪听了项意欢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然后露出了比刚才还要惊恐的神情。
“我昨天晚上没睡觉，还淋了一场雨，已经很累了。”项意欢松开林聪的领子，问，“现在是我逼你讲，还是你自己讲？”
*
林聪与叶太太是初中同学，也是她曾经的暗恋者。
一次同学聚会，叶太太富足、美满的家庭吸引了林聪的注意，她却总是郁郁寡欢，让林聪想去安慰她。她告诉林聪，她进入了一个游戏，而这个游戏说她只有两个月好活了。
林聪知道她在看心理医生，以为她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在她哭着说“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如果有人愿意和我交换就好了”的时候，他凭着以前那点情愫和大男子主义，随口说了句“我愿意和你交换”，等回家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真的出现了一个风车标志，外加一个不到两个月的倒计时。
林聪惶恐之下想要联系叶太太，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这个女人在交换生命余额以后就彻底踢开了林聪。
林聪频繁回到A市蹲点，终于有一次在她家附近遇到了她。
他要求交换回来，叶太太也死也不肯，林聪将人关起来每天恳求，她却抱着孕肚，怎么也不肯把生命余额交换回来。
林聪的生命余额一天天减少，叶太太迎来了生产日，孩子降临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叶太太产后虚脱，情况有些危险。
“我说要是她和我交换回来，我就送她去医院。”林聪眼中冒着怨毒的光，“她终于松了口，我却发现余额怎么也换不回去了。”
“换不回去，我为什么还要帮她？”
“凭什么她有钱，有孩子，还要拿走我的命？”
项意欢问：“她怎么死的？”
林聪看了看谢咎，抖了几下：“我不知道，我走了半天，回去以后她就死在那里了。我以为她的余额那么多，怎么也不会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吐过，谢咎脸色很苍白，但是一个字都没说。
“余额多就不会死？那现在把你拎铁轨上去，你说火车来了的话是你比较硬还是火车比较硬。”项意欢冷笑一声，“接下来你找的谁交换？”
“我……”林聪眨眨眼睛，忽然掉落两滴泪，“出了这种事还剩下个孩子，我不敢杀人也不想坐牢，只好把孩子抱了回去交给我老婆。”
项意欢点头：“反正你也生不出。”
林聪噎了下，接着讲：“当时我们什么都有了，一辈子还那么长，我舍不得和她交换。”
“我妈妈本来就有病，也活不了几年了。”
“她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世上真的有这样活生生的禽兽。
屋内的气氛凝滞，项意欢和谢咎都没有说话。
林聪说：“但是几年后，我的余额又要用完了。我回来找了我老婆，想和她重归于好，她心软，很快就同意了和我交换……”
几秒后，谢咎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抬腿往门口走去，正要拉开门的时候，听见项意欢问：“黄明月出事后你领走了孩子，孩子呢？”
谢咎顿住脚步。
只听林聪说：“我不知道。”
谢咎转回身，问：“你就不怕我报警，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林聪竟然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你就是想要余额的玩家吧？我可提供了不少余额给你，你不好好考虑一下吗？而且，我从头到尾没有真的杀人，你们也根本没有证据啊。”
公开秘密，吸收7天余额。
保留秘密，吸收30天余额。
谢咎会怎么选？
连项意欢都把视线落在了谢咎的脸上。
谢咎不像是为这点生命余额纠结的人，却思考了很久。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的镜子上，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那个闪烁的黑影，耳朵里再次“滋——”地响起尖锐轰鸣。
如果林聪身上的余额是黄明月的，那么黄明月为什么要选择结束游戏？
这么多年她都舍不得把孩子带去警局，而是一直带在身边，手机相册里满满都是孩子的照片，连壁纸都是孩子，她作为一个母亲，真的舍得扔下孩子？按照常理，哪怕只剩下24小时好活，也会陪在孩子身边。
而且她出事当晚明明打算去A市……
“黄明月已经和叶太太的父母联系上了。”谢咎终于开口了，他对林聪说，“事发当晚你以为她是要来找你，其实她目的地就是A市。就算我现在保守秘密，只要叶太太的父母报了警，过几天警察也会查到你身上。”
项意欢意外地挑了下眉。
谢咎居然还会套话。
林聪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那你就报警吧。反正我还有这么多时间，也不会死。”
谢咎说：“所以你吸收的根本不是黄明月的余额，而是孩子的余额。”
林聪脸色猛地变了。
“叶太太放不下孩子，就一直跟着黄明月，黄明月死后她才开始跟着我。”谢咎说，“这也就算了，她阴魂不散，上我朋友的身，在我家镜子上自由涂鸦画什么风车，是因为她最在意的孩子也进入了游戏。孩子渴望爸爸，你失踪这么久回来，甜言蜜语几句她就乖乖地按照你说的去做，你轻松就获取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反正她也不是你亲生的。”
林聪与孩子互换。
黄明月发现了这一点，毅然把孩子的余额换给了自己。
风车这样转动起来，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项意欢说过，就像他刚进入游戏走的剧情一样，这一次的选项也有不同的余额提供者。7天和30天，林聪的余额是足够提供30天给游戏选项的，那么7天余额是哪里来的呢？
“比起保密，你好像其实更想让我公开。”谢咎又说，“是不是你把孩子藏起来了？比如藏在那个你关押叶太太的‘地下室’？”
“应该不是地下室吧，你瞎编的误导我们而已。”谢咎没注意项意欢和林聪的表情，继续道，“总之你把孩子藏起来了，一个小孩子没水没粮估计也活不多久，最多7天左右。如果我选择公开估计孩子还会马上死去，只要世界上找不到这个人，我们公开的一切就都死无对证，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了——”
糟糕。
谢咎的话戛然而止。
不能选择公开，那么只能选择保留？
可是无论哪一条孩子都会死。
他好像陷入死局了。
“不用担心。”
项意欢慢慢地摘下一只塑胶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拿给谢咎看。
看到手机上的照片，谢咎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松开，恍然抬头，非常意外地看向项意欢。
项意欢和他的视线对上，忽地把唇角弯了起来，目光灼灼，似乎对他赞赏有加。
那张照片里有个齐刘海的小女孩，正坐在警局吃冰淇淋，而在她旁边的，就是身穿警服、看起来英姿飒爽的苏漫漫。
“你可以没有顾虑地保留秘密。”项意欢关掉手机看向林聪，口中却仍是对谢咎说，“现在出去等我一下怎么样。”
谢咎走到房间外，拉上了门。
廉价宾馆铺着一层软地毯，大概长时间没有清洗，散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味道。地毯上有些烟头烫出来的小洞，谢咎盯着那些小洞，数到第十二个的时候听到房间里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项意欢打开门走了出来，头发有点乱，慢条斯理地把另一只手上的手套摘掉。
那白色的橡胶手套染了血，看着挺恶心。
他习惯地递给谢咎：“扔一下。”
谢咎抬手挥拳，狠狠地揍在了项意欢脸上：“扔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