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糊涂
“父皇，儿臣……”谌璟并不想娶张娇娇。
谌浩扫了谌璟一眼，那眼神让谌璟后脊发寒。
“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纪相仿，皇上既要给大皇子指婚，也别忘了二皇子就好。”
谌阳端起杯酒，浅喝了一口，“本宫看着这张小姐指给谌璟为侧妃，倒也使得。”
张娇娇面上悄然失落，又不敢出声抱怨。
“太子妃觉得如何？”
闻语不知谌阳为何会问自己，再看谌浩面色无异，才道:“羲和长公主所言有理。”
如今中宫有皇后，后宫安宁不少。
谌浩深知谌阳这是在提点自己，今日已经够让皇后没脸。
皇后虽失德，但他如今不能废后，就还得保全她的脸面。
后宫前朝本为一体，若他今日把张家女指给谌璟，日后朝中恐怕再无宁日。
而后宫众人，也会对凤位虎视眈眈。
“既然羲和认为此事尚可，那便依你所言，朕记得礼部许尚书膝下有一女？”
许志诚起身回道:“回皇上，微臣家中确有一女，刚过及笄之年。”
谌浩颔首，许志诚是他的人，既然不能把张娇娇指给谌璟，那便把许志诚的女儿嫁过去。
日后能帮他监视谌璟，防止他有谋逆之心。
“礼部尚书嫡女指给大皇子为正妃，殿中丞之女为侧妃。”谌浩问:“羲和认为如何？”
谌阳莞尔，“如此甚好，那二皇子……”
闻语隐约察觉到，谌阳看着谌谨的眼神有些不善。
或许因为那日谌辞雨后生病，也或许是察觉到什么，想要给谌浩个警醒。
左右谌谨这桩婚事，怕是未必能如他本人和贤妃的意愿。
闻语抬眸朝贤妃处看了眼。
那人脸上唯唯诺诺，不发一言，可握着酒盏的手微不可闻的颤了颤。
谌谨知道自己没有平国公府那般的靠山，因此在谌浩问他时，他答道:“但凭父皇做主。”
礼部尚书官居正三品，谌谨的正妃，出身定然只能在正三品下。
谌浩想着，把镇国公独女指给谌谨。
闻仲虽说是镇国公，可在朝中并未担任要职。
这样一来，也不算抬高谌谨。
只是镇国公府已然有了个太子妃，若是再有个皇子妃，日后在朝中，闻仲的地位要比旁的国公府高出不少。
况且当日，他本有意将闻仲独女指给谌辞，只是闻仲私自改了这桩婚事，谌浩心中也颇有芥蒂。
正当他想着这门婚事不妥，应当再挑时，谌阳忽然再度开了口。
“本宫记得，镇国公有个独女，名唤闻音。”
闻音和李氏听闻此言，一个面露惶恐，一个面色一喜。
李氏就盼着这一日，若是闻音成了皇子妃，她日后可就是皇子的丈母娘，那可算是半个皇亲。
比那刑部尚书家，可还要高出一头来。
闻音心里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她想着，只要自己尚未嫁人，日后总能有法子嫁给太子。
若是当真嫁给了二皇子，以后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闻音咬了咬牙，一时间头脑发热，抛却了宫规礼仪，想要起身拒绝，却被自家娘亲拉住了胳膊。
“娘亲，我不……”
“住口，先前你说不想嫁给太子，我和你爹爹想尽了法子，如今你万万不可在如此任性。”
看着闻语今日的地位，李氏就后悔的牙根痒痒。
若当日闻音肯嫁进太子府，那今日她定然是坐在最前头。
也怪她一时心软，她毕竟只有闻音这么一个女儿，那时太子性命垂危，她自然怕闻音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镇国公……”谌浩轻喃道:“羲和怕是忘了，太子妃亦是出身镇国公府。”
谌阳神色冰冷，看着谌浩道:“臣没忘，是皇上忘了，太子妃可是出身将军府。”
一语惊起千层浪，殿内众人神色各异，看向闻仲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轻蔑。
闻语出身将军府。
若是闻归还在，别说是嫁给太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谌浩百年后新帝登基，闻语直接做皇后都是绰绰有余。
谌浩神色一滞，他确实忘了。
闻归虽然不在了，可闻语仍旧是他唯一的女儿。
她身后的靠山从来不是镇国公府，而是远在幽云的燕北王府，以及驻守边关的闻归旧部。
谌阳这是在告诉他，别再继续动那些歪心思。
镇国公设计将闻语嫁给谌辞，倒是保了谌辞日后帝位稳固。
“朕确实是糊涂了。”
谌浩这些年确实动了想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的心思。
只是眼下看来，他这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原本他还对谌谨寄予厚望，这孩子干净纯粹，至少还未被权势迷惑双眸。
只是后来有稷陵一事横在前头，谌浩虽对他有愧疚，可也会忌惮谌谨几分。
“那便如羲和所言，镇国公独女指给二皇子谌谨为正妃。”
闻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谌浩脸色瞬息万变，闻仲仅能看出一丝懊恼。
“微臣叩谢皇上。”
闻音面如死灰，这圣旨接下，她就再也没有可更改的余地。
闻语方才还不明白，这会儿看谌阳对自己挤眉弄眼，她大概理解了谌阳的用意。
从进了春禧殿，闻音的眼神就没从谌辞身上离开过。
如此这般也好让闻音死了这条心。
陈栋不知在殿外等了多久，见闻语和谌阳出来，开口道:“今日多谢长公主和太子妃。”
“平国公无需多言，以后军饷上的事多上心，就是对本宫最大的感激。”
陈栋面露尴尬，只好赔笑道:“臣定当铭记于心。”
闻语点了点头，跟陈栋擦肩而过。
秋夜寒凉，闻语抱紧了手炉，看了眼穿着大氅的谌辞。
这人从方才开始就闷闷不乐，也不知是因为些什么。
“太子妃，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闻语脚步一顿，当真认真回想起来。
谌辞面色一僵，冷冷的问:“孤之前问，你的小名。”
谌阳轻笑了一声，把闻语往自己身旁带了带，“哪有让人家姑娘自己说小名的，想知道，就找旁人问去。”
整个上京城，怕是只有镇国公闻仲知道闻语小名。
此事到也不难，他们才给人家独女安排了一门“好亲事”，现在去问估计闻仲也乐意告诉他。
这么想着，谌辞脚步加快了几分，谌阳在身后喊他，都没能把他喊住。
谌阳低声道:“怎么走的这么急，府上着火了？”
闻语心里想着事儿，并未回答。
好像从那日谌辞借口说榻上凉，只能睡床上后，他对自己的过往就越发好奇起来。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的过往实在经不起细究。
就单单小名一事，若是不去打听，日后怕是会露馅。
“太子妃，长公主请留步。”马全才气喘吁吁，总算是追上了两人，“皇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