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雨
闻语其实并未将此事放心上。
她恼火，是因为平国公知道了闻归夫人出身南疆。
此事一旦流传开来，闻语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谌辞道:“孤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妾身知道。”手炉的热气缓缓注入到闻语心底，“殿下是怕妾身会不信您。”
谌辞眉头舒展开来，憋在心里的慌乱被这一句话打散。
他确实怕闻语不信他。
他怕有朝一日，把当年证据摆在闻语眼前，她却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觉得他伪造事实。
“那日长公主说，眼见为实，妾身同她所想一样，妾身只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旁人说了什么，妾身也只是听个热闹罢了。”
墨白和长珏挤在门口，两个人脑袋贴在门上。
墨竹一进院子，就看见两人撅着屁股，姿势十分不雅观。
“你俩……”
墨竹刚一开口，就被长珏捂着了嘴，“嘘，小点声。”
“唔……太子……”
长珏松了手，他们平日虽然不着调，但也不能耽误正事。
他站在门外敲了两下房门，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才让墨竹进去。
“殿下，襄仪侯已经出京，属下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他。”
徐樵自己带了不少护卫，看来也怕路上出意外。
皇上倒是有几分不闻不问的意思，只是稍微叮嘱了一番，就让他即刻出京。
谌辞问:“晋元长公主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晋元长公主暂无异动……只是裴大人方才被召进了宫里。”
裴永焕和谌澄这对夫妻，早就是貌合神离。
听说此前为了独子同襄仪侯府联姻之事，两人就闹了许久。
如今更是各自分府而居，成了上京城寻常百姓家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徐樵到新民后，先是在县令府上找到了被打成猪头的新民县令，又找到了其贪污受贿的证据。
待他拿着这些凭证抵达新民梁家后，却发现梁家已经人去楼空。
执笔太监看着谌浩的脸色，手上一颤，一个墨点甩在了纸上。
“皇上息怒。”
谌浩把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稳稳当当地砸在了执笔太监的脑袋上。
无极殿内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落到自己头上。
执笔太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用余光瞥见，那身着蟒袍的男子弯下腰，将奏章捡了起来。
“这梁家倒是跑得快。”谌辞道:“还请皇上息怒。”
谌浩招了招手，马全才忙接过谌辞手中的折子，恭敬的盛到了谌浩面前。
“将新民县令带回上京，由大理寺亲自审问。”
冯骁猝不及防被点了名，他先看了眼谌辞，见后者颔首，这才应了声。
“派各城官兵追捕梁家众人，活捉后一并送到大理寺审问。”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谌辞从无极殿走到鸿德门，身上湿了个透。
“太子皇兄。”
谌辞停住脚步，回头看去，谌谨对身旁小厮道:“快去给皇兄撑伞。”
“不必，孤的马车就在前头。”
谌谨面上笑容不变，那小厮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伞。
“方才父皇所说，皇兄觉得，此事大理寺要多久才能审出来？”
天上的雨下的愈发大了些，谌辞轻咳了一声，回道:“冯大人为官多年，想来不日就能查出真相。”
他身上蛊毒虽解，但也烙下了病根，阴天下雨时就会有些胸闷，腿上也疼得厉害。
奈何谌谨好似没看出他脸色不好，仍旧同他说话。
“中城四通八达，这梁家人不知逃去了何处，想要一并抓回，怕是有些难。”
墨竹在马车旁看着，心底顿感焦急。
太子殿下本就是身子不好，这会儿又淋着雨同二皇子说话，晚些回了府上，这腿又得疼上一宿。
“墨竹，殿下还没下朝？”闻语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她身旁还放了件墨色大氅。
墨竹灵机一动，回道:“下朝了，只是殿下被二皇子拉着说话。”
闻语眉头一皱，就听墨竹叹了口气，“殿下蛊毒解后身子就不大好，每逢阴天下雨腿都要疼上好一会儿，这会儿外面又下着大雨……”
没等他说完，就见闻语拎着大氅和雨伞下了马车。
谌辞身上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相比身上没沾雨水的谌谨，谌辞可谓是狼狈至极。
“还望皇兄恕罪，臣弟愚钝，这才拉着皇兄说了好一会儿。”
谌辞摆了摆手，不欲与他过多纠缠，往后退了半步。
只是在雨中站了许久，谌辞腿上刺骨般的疼痛让他始终无法往前走上一步。
他驻足在雨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此时，厚重的大氅落在了谌辞身上，把他和凛冽寒风隔绝开来。
“今日天凉，殿下出门怎么也不穿个大氅。”
谌辞愣愣的接过雨伞，看着闻语替自己把大氅披好。
她身上带着一股热气，手心里暖洋洋的，方才手中应该是抱了个手炉。
相比之下，谌辞的手凉如寒冬腊月的细雪，脸上也褪去了几分血色。
谌谨面露疑惑，问道:“这位是……”
“太子妃，闻语。”
闻语是头次见到这位二皇子，这人同谌浩只有三分相似，身量同谌辞差不多。
只是他眼神有些阴沉，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如谌辞那般自然。
“原来是皇嫂，臣弟失礼了。”
闻语道:“无妨，二皇子没见过本宫，认不出也是常理之中。”
谌辞站在伞下，大半的伞全都斜向了闻语那侧，生怕她淋了雨。
谌谨挑了挑眉，叹道:“太子皇兄和皇嫂还真是恩爱有加。”
闻语莞尔一笑，这谌谨倒是会套近乎。
平日谌璟见了谌辞，也只是尊称太子殿下，毕竟亲疏有别。
“二皇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可有相中的姑娘？”
谌谨面色一僵，尴尬的笑了两声。
他前头还有个大哥尚未娶妻，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指婚这事儿自然不会先落到他头上。
闻语道:“瞧本宫这脑子，竟忘了大皇子，大皇子既是皇上嫡子，又是长子，理应先给他指婚才是。”
她笑着看了谌谨一眼，“二皇子倒是不必着急，可要好好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