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玺文
站队分党的事黎坚实在搞不懂,官文就足够他伤脑筋的了,跟世族相关的大事小情都得考虑八百个心眼,累死人。
“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林蓁回去拿上东西,她本来还打算亲自到京都去,不曾想还有意外之喜。
“大哥!有人来报侯府出事了!”孙岳急急忙忙地领人进来,好在能主事的人都在。
崔羽曾在侯府上见过几次黎坚,出身农户,地位名声全靠自己挣来的黎军,很得崔羽敬佩。大阔步跟上孙岳,对着黎坚潇洒地抱拳行礼,“黎太守,侯府人去楼空,侯爷吊死在横梁上,已有几日。”
“什么!”这该如何交代啊?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少说都会被撤职问罪,更别说还有一群世族在虎视眈眈。
“文泰,我们先一起去迎接世族,然后领他们去侯府,你看如何?”依照世族的手段,怕不是要把侯爷的死栽赃给他们。既然这样,反正他们在幽州接不到新帝,接宸留王回去也是一样的。
手足无措的黎坚任凭安排,说什么都有大帽子扣下来,不管了!
崔羽抬眼扫见了林蓁,这不是那个对大哥不敬的小将吗?还有细胳膊细腿的荀军将领。后来听说就是这小子得了黄浩的脑袋,不过胜之不武,是人自献头颅,没什么好夸耀的,纯粹运气好罢了。
冷哼一声,鄙夷地撇过眼去。
“许久不见,云盛,你还是那么目中无人。”林蓁早就看见了他的白眼,学着周堇的口风,饱含欣慰地讥笑道。不仔细听还以为在夸他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蓁总喜欢激他,第一次见面时两人差点就打起来,现在还是这样。荀浟嘴角略带笑意,崔羽气得满脸通红,但在太守面前又不好动手,反唇讥讽,“将军讨人嫌的本事却是日进千里,羽自愧不如。”
“云盛实在过谦,我们这就出发吧。”侍从牵来了马匹,林蓁故意换掉逐云马,谁人不知逐云马被收缴入宫,怎么会落到周堇手里?实在不好解释。
黎坚在路上偷偷摸摸地问荀浟,他们怎么会认识。原来是在黄浩一战中有过一面之缘,简直像仇人似的,这是一面就能结下的梁子吗?
州府城门外,仪仗肃整,四马下足为乘转,乘六乘转,六辆四马驾车的车队,拥挤在州府城下。
少府、宗正两位九卿站在队伍首列,手捧诏长公主嫡子岑瑷入京典丧的玺文。说来可笑,他们根本连国玺都没有,又怎么称得上玺文,大概用的是皇后的凤玺吧。
他们看见城门打开,精神一震,当即就要外口问责太守怠慢之罪。
“放,肆……”中气十足到唯唯诺诺,只有一字之差,宗正沛鸿默默把尾音吞下去,假装自己从没开过口。
宸留王怎么会在这里!
少府下意识把手里的玺文藏了起来,上面写的不是宸留王的名字啊!万一被看见岂不是要一刀砍了他们。
“远道而来,诸位怎么一言不发?”林蓁眉眼略微低垂,如同被毒蛇盯上,鸡皮疙瘩爬上全身,背后冷汗直流。
“臣宗正沛鸿,参见殿下。”颤颤巍巍地下马,拱手行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腿受伤了呢,抖成那样。
少府趁着下马,手忙脚乱地藏玺文,结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不敢去捡,迅速踢一脚不知道去哪儿了。“臣少府汪毅,参见殿下。”
“哎呀,少府大人,您的东西掉了。”林蓁特意下马略过他,弯腰从乘驾底下捡起了玺文,一副不小心滚到自己身边的模样。
两人顿时冷汗直流,完了!脑袋不保!
“制诏长公主嫡长:使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毅,宗正鸿,乘六乘转诣京都邸。”林蓁故意绕在他们面前宣读,和缓平静,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他们不约而同地争着请罪,“殿下恕罪!这旨是丞相发出的,我们只是按令办事啊!”
“对啊!而且京中有奸人散播谣言,浑然不知殿下已经抵达幽州,还冲撞了您,罪该万死!”
林蓁笑眯眯地扶起他们,“丞相真是疏忽了,怎么连国玺都没盖?”
“对对对!不该作数才对,我们这就回去弹劾丞相,更改玺文!”谁不知道国玺就在宸留王手里,他说这句话分明是嘲讽,朝中世族胆大妄为,竟逾越规矩行事。
两人害怕得拱手遮面,不敢看林蓁一眼,等他一句话就准备骑马奔驰回京。这差事谁爱干谁干,他们回去就立马辞官。
“难得六乘转来此,怎么能无功而返呢?这位是幽州太守黎文泰,就由他领你们去侯府吧。”林蓁眼疾手快地拉着两人的胳膊,省得让人跑了。面带笑意规劝他们,话里却明显不容置喙。
鸿门宴啊!汪毅仰天长叹,那群只会动嘴巴的世族,这不是把人往火坑上推吗!
沛鸿反倒破罐子破摔,宸留王出现在这儿说明京都动向了如指掌,世族要想推岑瑷上位,也得先谎称宸留王已死。现在人回来了,顺利登基那是毋庸置疑的,不如先卖个好。
“荀御史已经派了使臣前往留州,我也觉得应该先等到殿下的消息后,再出仪仗。要不是丞相以死相逼,我们也不会违心地答应下来。
您还是快回京都主持公道吧,这侯府不去也罢!”
反正丞相只让他们迎新帝回去,是哪位可就说不准了。
“不着急,有人来传侯府出事了,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周邶坐在侯府门口,感慨好人不长命。先前他还和郭奉谈过一会儿,没想到他会是如此狠毒之人。就算是为了报答岑师兄恩情,周邶打算进京一趟,亲自问问郭奉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能在京都碰上好运,结识几位谋士就更好了。
戚双虽然有所助力,但他结识好友,聚敛钱财的本事更胜一筹,打仗练兵一窍不通,与世族也说不上话,和周邶的境遇略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