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理门户
是故意的？荀浟面上不显，拱手谦虚回道，“族叔过誉，浟万不敢当。”再想问些什么，却见林蓁越过他往身后看去，原来是荀钰将要投剑了。荀浟转身，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却发现她看的不是荀钰，而是他手上的剑，微微皱眉，神情若有所思。
荀钰掂量着手中剑的重量，稍微热身，脚尖定准要投去的方向，腰部发力，转身一旋！长剑适时脱手击出！啪，钉在竹子上，深入了半寸不到，和荀浟的水平半斤八两。
“比以前好多了嘛！你之前连竹子都击不中，哈哈哈！”看来不是半斤八两，是超常发挥。荀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是荀钰知道荀瞿的真性情，怕是要多想。
荀浟注意到林蓁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微微磨蹭手心。这个动作荀瞿手痒的时候也会做，手还会模仿拿剑的感觉，于是出声试探道，“林夫人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可以吗！？”提高的声调已经把她的兴奋暴露无疑。
就看看到底有什么本事吧。荀浟微笑答道，“当然，击剑老少咸宜，大有裨益。”说着引她到两人面前，荀瞿这才看见，实在是刚才太过忘我。
“这位姑娘是”
“是钰昨日过门的夫人。”
“啊！我说呢，芙川风水可养不出这样的美人。”芙川多君子却少美人，天下美人当属幽州第一，历代皇后佳人多出于此地。
“族兄安。”林蓁躬身行礼，是晚辈礼。荀浟心想，她不是不知礼数，刚才应当是有意所为。难道是因为名声，给自己三分薄面？
“晔兮如华，温乎如莹。穆言，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荀钰点头称是。
寒暄过后，荀浟及时出声，“仲父击剑，族中无人匹敌，不如让林夫人一试高低？”
“哦？林夫人也会击剑之术？”荀瞿十分惊喜，长剑厚重，女子力微，就算击出也难有寸劲。投壶，抛绣之类更有雅趣，也更适合女子游乐。
“适才见夫君动作，略懂一二。”林蓁那时已经淘汰这种寻乐方式。但军营里还保留着，不过换了一种形式，以投掷的准头比赛。
“好！哈哈！要是你夫人投得比你好，那你可要虚心求教了。”荀瞿打趣道，族中那么多才俊，要是比不过一个弱女子，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荀钰去拔下竹上的长剑，双手递给林蓁，笑道，“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两人退到安全距离，荀瞿在她身边略微指导，主要是怕准头不好伤到人，注意安全总是好的。
“先感受剑的重量，找到合适自己的平衡度。”重量比林蓁平时练武的那把轻，她必须控制自己的力道不要太重。
“手腕放松，手掌似握非握，便于脱手。”林蓁放松紧握剑柄的力道，调整状态。
“双腿稳住下盘，用腰部发力，眼睛瞄准目标。”
“旋到合适的力度后，剑柄顺势脱出即可。”说完荀瞿也后退几步，方便林蓁发挥。
发力靠的是惯性，熟悉了重量和角度后，自己只需发一成的力，便可势如破竹。林蓁的下盘稳如泰山，核心更是极具爆发力，腰部如跳绿腰舞般轻飘飘地一旋，啪！
手中长剑击出！整柄长剑击穿竹身，卡到剑柄上。但冲击的力度还是撕裂了竹子，如同从中被劈裂开来，分成了两半。
他们都不需要上前查看，听到竹子噼啪开裂的声音便知，有如何强劲的力道。二荀对视一眼，这没有十多年的武艺，谁能相信？荀瞿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只觉平生终于得遇敌手，“好好好！哈哈！”连连感叹后，赶忙上前查看。
“竟全剑没入！”而且就在荀钰刚刚击出的那道缝隙里，这力道和准头都是一流。“哎呀，老夫击剑数十年，竟还不如第一次玩的小女娃，哈哈！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荀瞿心境豁达，世上最寂寞不过无敌手，如今得遇技高一筹，有如知音难得，该是一大喜事。
二荀上前微笑道喜。林蓁自觉没有控制好力道，有几分懊恼，但看见荀钰钦佩的神情，又释然得意起来。
“夫人击剑之术世间难得，族兄家的竹子，伤痕累累竟还苍翠如云，更是难得。”荀钰惜竹，也为林蓁的高超技艺赞叹不已。
几番交互称赞后，回到屋内暂且休息。荀浟心下有几分猜测，不知真假，还需多加试探。
“不仅穆言要向林夫人学习，我也要多多请教才是，哈哈哈，这几日林夫人可有空闲？可方便老夫叨扰。”荀瞿真情实感地问道。
“真是不巧，这几日正准备回趟本家。之后若有闲暇，必定上门讨教。”
本家？坐在一旁的荀浟面色不动，心下却有几番猜想。荀瞿直来直去，闻言提醒道，“林家大族，炎炎如日。林夫人不如带上仲达？”荀钰擅长以理服人，林家识大字的都没有几个，又如何能讲理。荀浟擅兵法，突出重围，设计救人还是可以的。
“不必麻烦。”林蓁还是怕场面不好看的话，她没办法保护好他们，不如一人前去来得痛快。
荀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出声劝道，“林夫人独身回门，怕是引得他人议论。不如浟和族叔同行，全了荀氏的礼数。”言语间规避林家的恶行，只拿荀氏家规说话，举重若轻。
林蓁确实未想到这一层，平时那些仆从们就有几分不满，独自回门不是坐实了她与荀钰不和，给了她们可乘之机了吗？不行，要不带一个？
荀钰还是担心林蓁的安全，也劝说道，“父亲家奴中有几位勇士，尚气轻生，不如一起，以防途中盗贼。”防盗众是假，防林家是真。有林家在，哪路盗贼敢进犯此地。
越说带的人越多了，林蓁赶忙回绝道，“不必，你们担心我都知道。父亲也常说本家人不知好歹，见利忘义。此次前去便是要一概肃清，免不了见血，我是怕护不住你们，反倒落了下乘。”挑明说，反而简单。
“我们从小学习六艺，自保还是可以的。而且仲达擅出谋划策，若要攻宅，势必事半功倍。”荀钰一点不见被揭穿的尴尬，顺势解释道。
“不要紧，大不了一把火烧了，反正真金不怕火炼。”林蓁要的只是宅子里的金银，无意间和林威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得好！主人家自己烧自己宅子，关外人什么事。”荀瞿就喜欢这种不服就干的气势，打仗首先就要以威势逼人。而且林家独门独户，也不会牵连街坊，一把火确实是个好主意。
荀浟还是觉得不妥，“林夫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被人看见林家起火无人搭救，难免影响林宫令声威。而且硕鼠因火四处逃窜，祸乱县内，又当如何？”
“嗯说的也是。”林蓁搞不懂这些后顾之忧，她看的都是眼前之患。瞻前顾后不是为君者该做的，林蓁是两个都不沾，全凭直觉。